第2章 自由落地

虽然是省内，但依然是从南方到北方。金刀憧憬着未来不同的生活习惯，不同的人物面貌。他又怀念着家乡的亲人、兄弟、同学。怀念村中鸡鸣，太阳上升时洒落在自己床上的光芒。车窗外的景色被淡雾搅乱，若隐若现的山体像金刀来到陌生城市的慌张。飞驰的列车冲散雾气，然后铁轨又被雾包围，看不见来时的路了。
  有一天金刀走向远方的时候，心头还记得来时的路，这是他的情怀。
  9月，盛夏遗留下的热气还在对着人们吹。从车站出来，金刀已经大汗淋漓了。八哥牌的运动鞋被母亲擦的雪亮，踩在新的土地上，脚趾莫名的酸疼。
  左手拿着从父亲那“继承”的摩托罗拉直板手机，右手拎着旅行包，怀揣农业银行卡，金刀到大学报到了。大学位于省内L市，按照入学通知书上的说明，金刀坐上了那趟未来还要坐三年的102号公交车。
  金刀躲避了站口无数的拉客的出租车、黑车，坐上了102号公交车。1块钱就能带你到大学，好像知识很“廉价”的样子。车上的到站声一次次提醒金刀不要坐过站了。可能是紧张吧，学校在最后一站金刀都忽略了。
  入学手续都办好，入住宿舍，认识新同学。其实大学与高中没有什么区别，爱学习的依然奋斗不止，不爱学习的依然坐在最后一排享受自由，只是这自由比以前更自在。
  宿舍内连金刀一共5个人，来自省内不同城市。风格各异，家庭条件各有不同。条件最优的老闻（在学校都这么简称），用着滑盖的诺基亚手机，每月生活费1500元，着实让人羡慕；成绩最差、性格随意的老贾，家里条件也不错；爱打篮球、饭量吓人的瘦子老沈；打着耳钉、穿长靴的小吴（小吴是年龄最小的）。金刀的性格最中庸，常常是他们之间的润滑剂。
  高中奋发学习的劲头早就烟消云散了，金刀也在这里释放了。每天下课后必然在学校门口的网吧里出现。他并不是爱玩网游，而是看电视剧，他心心念念在老家没看完的《汉武大帝》。他这一爱好被老闻、老沈视为另类。几个人常常在网吧碰见，玩的起劲还会包夜。老闻嘴里抽着利群，双手在键盘上飞舞。时不时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只有老沈、老贾听得懂的话，或许是网游中的暗号吧。
  “今晚包夜我请客。”老贾豪气的说。在一个月500元生活费的时代，请3个人网吧包夜，也是很大气的。因为包夜除了基本费用，还有半夜的夜宵才是最“出血”的。
  金刀看到晚上10点就回宿舍了，因为11点宿舍大门就关了。“我先回去咯，你们继续嗨。”金刀笑着跟老闻、老贾、老沈打招呼。“好的，好的。”
  “哎，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有点困了。”老沈说道。
  “你小子没劲，说好一起包夜的啊！中途退场不够意思啊!”老贾说。
  “是的啊。”老闻附和说。
  老沈解释道：“你俩玩也是一样，不差我一个。下午打球累了，想睡了。我怕下半夜熬不住，耽误你们冲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好吧好吧，你跟刀子回去吧。”老闻意犹未尽的回道。
  两人搭肩拢背走出网吧，外面的空气清新多了。
  路上老沈问金刀为啥喜欢看《汉武大帝》，都看2遍了吧。“我从小就喜欢看历史剧，在老家又没钱买历史书，所以看历史剧就当我补充历史知识了。我历史成绩那么好，不是没原因的，哈哈。”金刀得意的说。
  “历史剧多了，《康熙王朝》、《雍正王朝》评价可不低啊。你怎么不看。”
  “这些也看，但是辫子戏我不深爱，顶多是演员演技吸引人而已。日落西山的王朝没有朝气。”
  老沈疑问：“那《大明王朝1566》呢？”
  金刀说：“这部剧的确是古代权谋剧的高峰了，没有哪部比得上。但是我觉得剧情暮气太重，皇权的制压让人难受。里面的太监都是顶级情商、智商的，步步为营，活着太累。
  老沈调侃道：“你这人还真挑剔，看个电视剧而已。”
  “哈哈，没办法，谁让我看中汉武帝刘彻呢。卫青、霍去病被他慧眼识才，哪怕年老犯错误了，依然霸气外漏。其开阔的胸襟，远大的理想，长远的眼光，都是独树一帜的。”
  “乖乖，你看个电视剧还研究起来了。”老沈惊叹。
  “唉，其实我是想学历史学的。可惜英语太差，上不了本科，大专又没有历史专业。只能是从历史剧中拾人牙慧而已。”金刀叹气道。
  “兄弟，咱们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管他什么专业不专业的，明天跟我打篮球去。一场篮球让你卡路里燃烧起来，什么烦恼都带走。”
  “哈哈，好吧。”金刀尴尬的回应，他是不爱运动的人。“明天再说吧，嘿嘿。”
  躺倒床上，金刀脑海里想起汉武帝小时候乳名叫刘彘，后来汉景帝才将其改名为刘彻，只是正史书上没有记载。《小尔雅》记载，彘，猪也。但是彘有龙象，龙象指帝王之象，一般指一个人虽然地位卑微，但是有帝王之象，所以汉武帝小时候乳名才被取为“彘儿”。猪在上古时期可能是某个部族的图腾，民间也传说称猪是龙的前身，红山遗址“玉猪龙”的出土玉器也表明猪在某些文化中具有神圣的地位。在《山海经南次二经》中，提到一种叫彘的野兽，它的形状像虎，却有着牛的尾巴，声音如同吠犬，但同时又具有龙的属性，被称为食人兽。这可能表明了彘与龙在神话传说中的关联。

  金刀出身低微，智商平平，能力平庸，泯然众人矣。但这样也不能妨碍他有“由彘成龙”的目标啊，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来毕业了，就算不能在官场指点江山，起码也得在职场混的风生水起啊。“人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金刀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学校不是职场，可是也不是简单的学习场地了。学生会、各种团体组织，络绎不绝的进入这些学弟学妹的教室。老沈后来谈的初恋就是学生会下属组织部的部长。抬头仰望天空眼里就是熠熠星辉，低头看土地就是看领导抬脚往哪里走。学校——社会，可以求同存异。在梦里金刀开始悟了：“彘”场在校园，鲤鱼跃龙门。
  清晨，在嘈杂的脸盆声与吹风机声混响中，金刀推门而入。每天起的最早的就是金刀，不是去图书馆占位，而是去食堂给兄弟们带早餐。“刀子，你要是女的，我绝对追你。妥妥一枚贤妻良母啊。”老闻毫无底线的吹捧。“滚！你的烧麦和肉包子。”
  “你太恶心了，当然早餐我还要吃。”老贾拿走自己的早餐。
  “你们起这么早吗？”老沈迷糊的还没起床。
  “今天星期一，有早操，辅导员现场点名。”金刀提醒老沈。
  “是哦！”老沈一骨碌弹起。穿衣刷牙洗脸，顺手拿起金刀给他带的麻球和肉包子。
  宿舍5个人，走了4个人。小吴是另类，依仗自己是辅导员的亲戚关系，几乎每天最后一个起床。这种亲戚关系未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总觉得辅导员每次不想看到他这奇葩的亲戚。
  哈哈，金刀四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早操的音乐想起了，小吴姗姗来迟。在经贸系全体师生在场的情况下，穿着女式长靴，迈着妖娆的步伐，徐徐走过讲台，来到班级队伍里。那场面真是：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金刀在会计专业2班，老闻和老沈在会计专业1班，老贾和小吴在会计专业3班。只有在星期一大早操的时候三个班才合在一起。今天小吴“壮观”的场面大家尽收眼底，真是笑死人不偿命。辅导员掩面无语，偷摸退到班级队列的最后面。
  早操结束后，几个班里的人纷纷讨论小吴是个什么“妖物”，还询问他住在哪个宿舍。日常生活习惯是不是也是妖里妖气的。金刀四个人面面相觑，内心狂笑还不能表露出来。其实直到大学毕业，金刀四个人也没明白小吴为什么喜欢穿女式长靴。另外除了穿女式长靴，小吴并没有别的什么毛病，当然除了吹嘘他显赫的家世以及白富美的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当然金刀四个人也从来没见过小吴女朋友的照片或者他们的合影。很多未解之谜在大学校园里天天上演，青春的荷尔蒙也在圣诞前夜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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