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天人躯四
又两日，距离江湖纪年大会十一日。
此时，五大武林，各门各派皆已进入十万大山。
赤木乌林弟子四散开来，追踪寻找皇甫明月。半日后，掌门人祁隆收到传信，言已寻到皇甫明月踪迹。
赤木乌林有一绝技江湖皆知，便是追踪寻人。
自打进入十万大山后，各门各派便分散门中弟子，如蛛网般搜寻皇甫明月。
这日，千仙万毒教来了位故人。
这位故人蒙面直掠过山门，悄无声息来到大殿前，在场众弟子刹那间便尽数倒下。
房中的温寒砚感知到了此人的到来，风驰电掣般来到大殿门前，正对此人。
二人相对，很安静。
片刻后温寒砚缓缓开口，平静道：“进来吧。”
来人跟随温寒砚进了大殿，缓缓扯下面纱。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马武阳。
马武阳开口道：“他们只是睡一觉，醒了便好。”
温寒砚淡淡道：“我知道。”
马武阳就此事又道：“眼下形势所迫，我不得已以这种方式前来。”
温寒砚依旧淡淡道：“我知道。”
二人一时无话。
片刻后马武阳开口道：“阿砚哥，博儿信中已说明情况，是弟弟思虑不周，还望阿砚哥勿怪。”
“我知道。”
“武阳啊，我已时日无多，教中无大才，时至今日也未曾出过一位超一流宗师级高手。待我归去，若无宗师级高手坐镇教中，我教必定四分五裂。届时同门厮杀，血流成河，我教亡也。小女年幼，未经世事，好在希儿在教中。我已决定将千仙万毒教传于他。”温寒砚平静中透出些许的悲凉与无奈。
“阿砚哥，弟弟明白，你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希儿愿意接手千仙万毒教，也甚好。”
温寒砚长出一口气，说道：“前两日我去看了阿晨哥，特地去给他赔罪的。我知道希儿志不在此，我却以这千仙万毒教困住了他，日后我该如何去见阿晨哥啊。”
温寒砚脸颊滑下一颗泪。
马武阳不再看向温寒砚，见不得他落泪的样子。
“阿砚哥，阿晨哥不会责怪你的，他唯一的弟子有如此担当，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温寒砚话锋一转，说道：“那皇甫丫头你应该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马武阳道：“我知道，我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她。”
温寒砚愧疚道：“我已没了年少时的勇气。当初没能来得及赶去救她，如今连她身处危难之中的徒弟也不敢出手相救。真是越活越没用了。”
马武阳没有接话，而是平静说道：“阿砚哥，弟弟我已经突破了那层障壁。”
话音落，温寒砚惊诧看着马武阳，很快又平静下来。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宁愿对抗天下人也要出手救那丫头？”
马武阳道：“阿砚哥，我看到的你也看到过，百年前的江湖，再看看如今这江湖，利欲熏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肮脏杂乱，我便不敢再看百年后的江湖。你也知晓，天人躯乃是上天对江湖的恩赐，武道运势昌隆的象征。虽说四百年前洪武安一事颠覆了天人躯，但归根结底，天人躯终究是天人躯，或许此乃契机，弟弟想冒险一试，为这江湖后来人做些事情。还有一事，自我踏入武神境界后，越发觉得阿晨哥的死事有蹊跷。”
温寒砚不再如先前那般平静，颇为激动，急问道：“何有蹊跷？”
话音刚落，马武阳将要开口，温寒砚随之又说道：“不对，阿晨哥已跻身武神，当世无人能敌，真正的天下第一！又怎会遭人设计？谁人又敢设计天下第一之死！”
温寒砚情绪颇为激动，随之又道：“还是不对，阿晨哥已然踏入武神境界，无敌于天下，寿元更是不知比武极人高出多少，况且希儿刚入江湖，按常理，他应该陪伴教导希儿成长才是。既无人设计，他为何会选择在如此境地归去。”
经由马武阳提出孙晨之死有疑，温寒砚越想越不对劲，此刻情绪激动亢奋。
马武阳见状，说道：“阿砚哥，冷静，切莫乱了方寸。此事毫无踪迹可寻，还需从长计议。”
位列武极，活了两百余年的老头，哪会如此轻易便方寸大乱，只是事及心中深处，一时难以抑制。
“此事万万不可让希儿知道，以他的性子定然会不惜一切寻找真相。若背后真有人操纵这一切，他必定凶多吉少。”温寒砚已逐渐平复情绪。
马武阳应声道：“我明白。”
下一刻，温寒砚才反应过来，直问道：“你此番前来必定不只是告诉我这些，还有何事？”
马武阳说道：“阿砚哥，百无禁忌功法给我吧。”
温寒砚未曾犹豫，脱口而出，“可以。”
“再有就是，希儿要跟我走。我保证将他毫发无损带回你面前。”
温寒砚犹豫未语。
“阿砚哥，相信弟弟，再迟便真的来不及了！”
温寒砚平静说道：“记住你说的话。”
“阿砚哥，我知你心中仍存大义。受弟弟一拜。”
言罢，马武阳恭恭敬敬朝温寒砚行礼。
马武阳出了大殿，以强大的修为感知罗希方位，片刻后便寻到了罗希。
面对温柔，留下一句“好侄女，你夫君借叔叔些时日，日后温叔叔亲自向你赔罪”便带走了罗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温柔又疑惑又气愤，直接跑到大殿找父亲温寒砚兴师问罪。
温寒砚心疼看着自己女儿，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柔留下一句“你从来都是自有安排，从来都不曾问过我的想法，不顾及我的感受”便跑出了大殿。
温寒砚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心痛如绞，呢喃道：“柔儿，原谅爹爹。”
一日后，十万大山深处，赤木乌林掌门人祁隆率领数十名弟子已经拦住了皇甫明月去路。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赤木乌林数十名弟子提棍已经涌向皇甫明月。
面对数十名涌向自己的敌人，皇甫明月不想过多消耗，提运内力，共计出七剑便打倒了这数十名敌人。内力已消耗二三成。
祁隆提棍缓缓逼近皇甫明月。
皇甫明月率先出剑，二人斗在一起，三十余招下来二人平分秋色。招至五十，皇甫明月逐渐处于下风。招至六十，皇甫明月已经身挨多棍。招至七十，皇甫明月剑招已乱。
祁隆一棍撞在皇甫明月左肩，皇甫明月倒退而出，握剑之手略微颤抖。
若温寒砚不算敌人，这祁隆便是皇甫明月遇到的最强的敌人。
倒也不必惊讶，能为一派一门一宗掌门之人，无一不是超一流宗师级高手。
祁隆逐步逼近皇甫明月。皇甫明月知逃跑无路。
思归思归剑第二十剑出，之前对敌浩然峰弟子还如海浪奔腾，锐不可当的第二十剑却被祁隆化解。
第二十一剑出，面对祁隆自然也没了之前对敌浩然峰弟子那般如山岳压身，势不可挡的威势。
祁隆愈发逼近，皇甫明月提运内力，多一分算一分，直接使出了第二十三剑思归思归。
这思归思归剑法共二十三剑，前二十二剑皆无名，唯独这最后一剑有名，唤作思归思归。
思归思归出，剑意横生，直击数步外的祁隆。
祁隆感知到这一剑的不凡，心生不妙，终是轻敌了，眼睛一亮，横棍扫出。
棍断，嘴角微微溢血。
祁隆弃断棍，缓缓说道：“终究是天人躯。”
棍者，原出于枪，在意不在法。
祁隆平举右手，提运内力，棍意起。此刻手既是棍。
皇甫明月感受到祁隆散发出来的强大棍意，自知抵挡不了，低头看了看手中剑，心想：今日便要死在此处了。师父，徒儿未能拿回您的东西，见了徒儿不要生徒儿的气。
皇甫明月静待祁隆致命一击。
就在此刻，皇甫明月感受到一股强大剑意自心底而起。她悟了，第二十三剑思归思归剑二。
思归思归，一层为知你会归而等你归。二层为知你不会归而等你归。
试问谁人会等一个不归人？
方才赴死的皇甫明月心境空明，正是这赴死的空明心境让她悟了这剑二。
祁隆也察觉到了皇甫明月的变化，手一挥，棍出。棍意绵长不绝，劈头盖脸奔向皇甫明月。
皇甫明月剑二出，如箭破长风击溃祁隆这一棍。
祁隆口吐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皇甫明月手中剑脱手而出，随即瘫坐于地，已然力竭。
悟出剑二的皇甫明月已然跻身超一流高手队列。
然祁隆仍旧在步步紧逼，只是比之前稍微慢些。而她皇甫明月已然动弹不得。
突然，有声音响起，自二人头顶。
“天人躯果真不一般，竟能把这姓祁的小子伤到这份上。”
二人皆大惊，抬头望去。
只见树上两名老者，一人身着黑衫，一人身着素衣。一人手提一杆长枪，一人身背一柄阔刀。
下一刻，阔刀深深插入地下，素衣老者立于刀把之上，黑衫老者手提长枪与素衣老者并排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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