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玄武观之变二
那一日，徐清风最后一剑究竟是哪般惊世骇俗，只有赵无眠与蒙面人知晓。江湖人虽不曾亲眼得见，但都清楚，那一日，玄武观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是何事，是何缘由，与之动手的是何人，这些，江湖人皆不为所知。但那一日过后，玄武观乃至整座玄武山成了江湖中人绕不开的一道坎，就如同踏入武神境如今天下无敌的马武阳一般。
那一日过后，玄武观有近四成弟子叛出，徐清风并未阻拦。
背叛师门乃是江湖禁忌，皇甫明月很不解，徐清风为何不阻拦不惩处，便问徐清风。
徐清风只是淡淡笑道：“丫头，如你所见，此战，贫道已将玄武观推上绝路，他们自寻生路贫道为何要阻拦。”
“可是前辈，您剑道冠绝古今，又拥有剑道本源之力，马前辈又与前辈您交好，这世间还有何人能威胁到您？”皇甫明月以为，只要足够强大，便可不被他人左右，就如同自己，若也拥有剑道本源之力，相信绝不会这般狼狈逃窜，至少她这么想。
徐清风扭头看向皇甫明月，颇为无奈笑道：“丫头，要说剑道冠绝古今，贫道怎比得上思归剑仙。丫头啊，很多事情，很多时候，不是你足够强大便可以的，庙堂之事，远比这江湖之争更复杂，说不清的。若要说强，马谷主才是当世武道第一人，可你看，他为了你也不得不处处忍让求全，罗希师父孙阳已踏入武神境，最终也落得个自杀身亡的下场。所以你看，世间之事，怎一个强字能了。”
皇甫明月突然想到什么，慌乱摸了摸自己腰间，随即才安心。
皇甫明月思绪似乎被事物所牵引，神色忧伤，望向远方，平静问道：“前辈，您认识我师父吗？”
“自然是认识的，想你师父了？”
皇甫明月只觉一阵酸楚，明明已经极力克制了，眼泪还是不争气滑落下来，立刻偏向一旁擦掉眼泪。
“师父她老人家已经走了。”
徐清风一时未语，只是看着这名少女。
过了片刻，徐清风方才开口，说道：“孩子……”
“前辈，我没事的，我辈身为江湖儿女，本就祸福难测。再者，是师父她老人家自己的选择。”皇甫明月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开口打断徐清风。或许是她坚持了这么久，不想被人触及到内心深处的软弱，她要往前走，毕竟有太多人为了自己付出了代价。
“师父她老人家临终前，曾嘱咐晚辈两件事。一件是拿回功法百无禁忌，好好活下去，如今晚辈已经完成，另一件是将师父绝笔信交于温前辈。此前，因为种种，晚辈未将信交于温前辈，后来便忘记了，此时才想起来。前辈可知家师与温前辈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徐清风说道：“贫道只知尊师与温教主二人有过一段情。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还在武极之战之前。”
皇甫明月摸了摸腰间那封信，说道：“多谢前辈。”随后话锋一转说道：“前辈，可愿指点晚辈几剑？”
徐清风笑道：“好啊丫头，贫道早就想一睹思归思归剑法，今日总算能如愿了。”
皇甫明月从背后取下和光同尘匣，只是里面已经空出一处，那本是存放破剑的位置。皇甫明月拔出山河剑，将剑匣放至一旁，说道：“前辈，还请不吝赐教。”
“出剑！”
那一日，二人的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长很长。
三日后，玄武山脚发生了一件事，震动了整个江湖。
那日，叛离玄武观的弟子有半数死于非命，就死在玄武山脚，还有一半不知所踪。
就在一个时辰前，一叛离弟子浑身浴血倒在了玄武观山门前，手里紧紧抓着一封信件。待徐清风赶到山门时，那名弟子已经没了呼吸。
徐清风展信观之，大致意思如下：徐观主，若想救人，可来纪川原万古山庄一叙。
徐清风看完信没有丝毫犹豫，带上皇甫明月便下山而去。
此时，两人站在玄武山脚，站在尸海血泊前。
良久，徐清风喃喃道：“贫道此生修道，坚信道法自然，万法自然，人各有命，一切皆有安排。可为何会是这般安排？”
“为何啊！？”徐清风嘶吼。
“既如此，接下来便由贫道自己来安排！”
徐清风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如这般失态是何时了。
皇甫明月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尸海，近千余人，一时间好似没了魂魄一般，呆站在原地，双耳失聪了一般，竟连徐清风的嘶吼声也没听见。数息后，只觉恶心难耐，呕吐了起来。
徐清风并未理会皇甫明月，与其说不理会，其实是根本顾不上。二人未再停留，朝纪川方向奔袭。
逝者已矣，生者当救。
徐清风与皇甫明月下山后，玄武观便封闭了山门，由徐清风师弟一清道长代为掌管。
纪川毗邻扬州，徐清风二人一路奔袭，片刻未停，于夜幕时分赶到万古山庄。
由于张万航率领全庄上下近万人加入天道盟，万古山庄由此荒废，无人打理，现已有些荒凉，但却烛火通明。
庄门大开，清晰可见长道尽头立有三人，随即有声音从里面传出。
“山风道长，请进。”
皇甫明月紧随徐清风踏进万古山庄。
“王某见过道长。”王宸对徐清风抱拳行礼。
徐清风回应道：“何必客气。”然后看向赵无眠，说道：“我们又见面了。”言罢将目光移到另一人身上，那人身着夜行服，蒙着面，很显然不想暴露身份。
王宸继续说道：“徐观主，您乃当世剑道魁首，王某也是习剑之人，虽道不同但也当敬重。”
“我既来了，便放人吧。”徐清风朗声说道。
对此蒙面人开口道：“徐观主，贵观弟子很好，但并不在此。此番邀观主来此是有一事与观主商谈。”
“何事？”徐清风只觉此人气息颇为熟悉，但对方显然有意隐藏，所能探查到的远远不足以确定对方身份。
蒙面人以礼说道：“徐观主请上座。”
徐清风沉声道：“不必了，有何事速速说来。”
蒙面人转身坐至椅子上，阴沉说道：“徐观主，既然来了，何必如此着急。纵使你拥有剑道本源之力，然我等三人皆为武极人，不见得胜不了道长。道长请上座吧。”
徐清风思虑片刻，众多弟子仍在此人手里，只得入座与之商谈。
待徐清风入座，蒙面人说道：“徐观主，我乃朝廷之人，想必徐观主已然猜到。”
徐清风看了看三人，说道：“三位武极人，朝廷好大的手笔啊。”
对此，王宸接过话解释道：“王某并非朝廷之人，徐观主切莫误会，此番与他二人相聚于此，不过是合作罢了。”
“合作？你是为了贫道而来还是为了这丫头？”
王宸回道：“自然是为了天人躯而来，我天道盟并不想与徐观主为敌？”
听闻此话，皇甫明月不免紧张，毕竟对方三人皆为武极人。
徐清风不以为然，说道：“如此说来，你天道盟是惧贫道而不惧南风谷？”
王宸阴沉说道：“徐观主，南风谷距此千里，您何必说笑。”
“那你为何认为贫道会将这丫头交于你？”
徐清风话音落，蒙面人便说道：“徐观主，交于不交可由不得你，你不得不交。”
徐清风怒极而笑，随后说道：“就凭你三人？还是凭你手中那群背叛师门之人？你凭何认为贫道会就此就范？”
蒙面人没有正面回答徐清风，而是说道：“江湖上皆赞扬徐观主侠义心肠，为素不相识之人尚能出手相救，自不用说这自家弟子。另外，我可不是要以这千人交换天人躯，而是整个玄武观！”
“丫头，回观！”徐清风起身便要走。
“徐观主，玄武观距此数百里，此刻动身怕是来不及了。”蒙面人阴沉说道。
徐清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蒙面人又说道：“徐观主，不急，我给你时间，天亮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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