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绝望
绿竹翁见此人装饰上虽然看起来倒像是个儒雅的酸秀才,但是气质非凡,关键是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实是一个恐怖的劲敌。
他一个踏步护在任盈盈身前,沉声问道:“尊驾何人?竟敢擅闯我日月神教黑木崖?”
他边说着边对窗旁的一个黑木崖教众使了一个眼色。
那个教众反应很快,连忙取下身后的弓箭,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响箭直入天空,发出阵阵呼啸响声。
接着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看上去甚是绚丽。这是黑木崖的示警之箭,所有看到示警烟花的人都会不顾一切的上崖护主。
绿竹翁看到示警之箭已经发出,心里暗暗静下心来。黑木崖周围的教众少说一万之众,更兼几位实力强劲的长老。这人就算再强,也只是孤身一人,只要拖到教众前来救援,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而那儒生看到救援的响箭,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惊慌。他只是看着任盈盈,轻声说道:“这位是任大小姐吧?小姐可否为我抚琴一曲?我对你的琴声很感兴趣。”
绿竹翁护在任盈盈身前,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哈哈一笑,说道:“我家姑姑贵为日月神教教主,岂能为你抚琴?你这小子一副穷酸相,岂敢在此大言不惭?”
他话音刚落,却听任盈盈突然喊道:“绿竹小心!”
绿竹翁一愣,突然耳朵旁听到一个细微的破风之声。他脸色突变,下意识的低头一躲,只感觉耳朵火辣辣的疼。
绿竹翁用手一摸耳朵根,入手一片滑腻,耳垂已经被削掉一片。
左侧的柱子上,一片纤细轻柔的柳叶静静的插在上面,血滴顺着柳叶的脉络一滴一滴往下低着。
“柳叶伤人?”任盈盈轻声惊呼道。
绿竹翁退在任盈盈身旁,两人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儒生,心中惊骇无比。
飞叶摘花,皆可伤人。只是听到古人这么说过,当世之人无人能做到。
然而那儒生双手一摊,示意自己并无动作,他叹口气道:“老巫,你吓到这位任小姐了,出来道歉。”
却见从屋外又走进来一个中年汉子,对那儒生微微行礼,歉然道:“不好意思,主人。我听到这个老头言语辱主,一时有些忍受不住。”
这人脸色黝黑,满脸络腮胡子,一身粗衣麻布,就像一个庄稼汉一般。任盈盈和绿竹翁实难相信方才那一招竟是此人所发。
“示警,快示警!”绿竹翁又对屋外那个黑木崖教众轻声喝道。
那个教众再次拉弓射箭,响箭上天,又是一束烟花爆炸。
“不用发了,老头。”那中年汉子轻轻摇头:“你的手下基本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这个劳什子教派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说着他一个跨步上前,一拳便向绿竹翁打去。
眼见这拳看起来平平无奇,而且无声无息,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绿竹翁甚至都无法判断这一拳到底有多少力量。
这是返璞归真的一拳,绿竹翁摸不准敌方的实力,一时间有点想后退,但是现实却不容他后退一步。
后面便是姑姑任盈盈。
他硬着头皮,双手齐上,准备用自己毕生的力量去抵挡这一拳。如果这一拳是虚招,实招随后跟上,那么绿竹翁用力过度就会不及变招,届时他门户大开,破绽全漏,对接下来的实招就万难抵挡。
不过敌人的压迫力实在太强,他已顾不上了。
他心里暗暗担忧,却发觉身后的任盈盈也突然攻上,一柄随身的短刀直取对面中年汉子的心口。
两人一个抵挡,一个进攻。瞬间弥补了绿竹翁招式的不足。
绿竹翁心中一定,这下便已立不败之地。就算对面的是虚招也不怕虚招之后的实招了。
然而那中年汉子却并不变招,还是保持着右手直拳,似乎对任盈盈的这一柄短刀没有任何反应。
任盈盈和绿竹翁两人心中顿时十分疑惑,这人是个傻子吗?面对利刃戳心竟然不加躲闪?
任盈盈出手一向果决狠辣,看到中年汉子不闪不躲,右手更加用力戳去,已是决意给他戳个透心凉。
下一刻,中年汉子的右拳顶上绿竹翁的双手。这并不是虚招,而是实打实的一拳,绿竹翁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之力袭来,那感觉竟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双掌之上。
他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后飞去,重重的撞在墙上。一时之间烟尘弥漫,后墙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而绿竹翁隐没在烟尘里,没有发出一丝生息,已是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任盈盈的尖刀已刺到中年汉子的心口。
她注意到了绿竹翁被打飞,心中一阵难过,满是杀意,这一次也是用尽了全力。
然而刀尖碰到了中年汉子的胸口肌肉,竟像碰到了一块顽石。
刀尖顿时寸断,只扎破了中年汉子的粗布衣裳,肌肉竟一点也没有损伤。
任盈盈的虎口震裂,她握着刀柄,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中年汉子。
“此人竟是石头做的吗?”任盈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任盈盈正在震惊间,那儒生却十分生气的喝道:“老巫!你把她手弄伤了,还怎么给我弹琴?”
说着那儒生一脚踢到了中年汉子的屁股上,将他踢了个大马趴。
那中年汉子被踢倒之后,连忙起身,对着那儒生赔礼道歉道:“主人,实在对不住。没想到她的手那么娇嫩,下次不敢再用力抵挡了。”
那儒生瞪了中年汉子一眼,不再理他,转身对任盈盈柔声道:“任小姐,不要跟这粗鲁汉子一般见识,现在可否为我抚琴一曲?”
任盈盈自知遇到劲敌,今夜似乎已然无幸。她理也不理儒生,连忙跑到后墙,想要查看绿竹翁的伤势。
却见绿竹翁身体卡在后墙的窟窿里,双臂已是寸寸龟裂,无力的垂在两边。
他嘴巴‘嗬嗬’地吐着鲜血,身体已完全动不了,只盯着任盈盈,眼睛里对任盈盈流露出无限留恋的神情。
“竹侄,你怎么样?”任盈盈轻声问道。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是微微颤抖。
绿竹翁嘴巴开合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哀伤的眼神看着任盈盈,流出两行浊泪。
他全身骨骼多处断裂,脊柱卡在墙洞里面,显然已是不行了。
“竹侄,你走好。”任盈盈心中一酸,一只手伸向绿竹翁的喉头,轻轻一扭,结束了绿竹翁的痛苦。
绿竹翁登时气绝,眼睛已然看着任盈盈,却已是空洞无神,死不瞑目。
那儒生却在身后赞叹道:“想不到任小姐行事如此果断,我对小姐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中年汉子抱起地上的古琴,朝任盈盈走近两步:“主人要听你弹琴,你识相一些,别逼我动手。”
任盈盈的袖口又伸出一柄短刀,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这次应该已是凶多吉少了。
任盈盈记得,几个月之前,正是在这个房间,她和爹爹冲哥一起,解决了东方不败。而到今天,自己也面临着和东方不败一样的命运。
不同的是,东方不败实力超绝,面对众人仍有一战余力。而自己此时竟是毫无任何办法。
“冲哥?难道我们再无相见之日了吗?”任盈盈心里百转回肠,心中尽是对令狐冲的思念。
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任盈盈见到日月神教长老上官云,秦伟邦和鲍大楚手持武器,快步走到屋前。另外还有一些人跟着,似乎是一些生面孔。他们的身后是上百个黑木崖教众,各个携带兵器,身背弓箭。
她心里顿时又生出新的希望,援军终于还是到了。
“几位长老,这两人擅闯黑木崖,杀死绿竹贤侄。他们实力超绝,要小心了。”任盈盈将手一指,示意众人一起动手。
却见上官云三人看向任盈盈,一脸尴尬之色,竟和那中年汉子站在了一起。
他们身后的日月神教教众也是默默站在上官云身后,看向任盈盈的眼神也不再有敬畏之色。
“任大小姐。”上官云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角色,一脸轻松对任盈盈说道:“这位先生名叫重耳公子。他老人家文成武德,泽披苍生,可与日月比肩。您还是降了吧。”
上官云此话一出,任盈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几个人,竟又换主子了。她看着眼前的上百个汉子站在一堆,静静的看着自己。
而己方,只有自己一人,和绿竹翁这一具尸体。
“上官云,秦伟邦,鲍大楚。你们毫无骨气,再次投敌,已是做习惯的了,我并不意外。”任盈盈冷冷道道:“今日我已是必死,但你们没有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一年之后我在地府等着你们便是。”
却见上官云微微一笑道:“重耳公子神通广大,已为我们解了阁下的三尸脑神丹。此事就不劳任大小姐费心了。”
任盈盈一听此话,顿时十分惊愕,这三尸脑神丹是日月神教教主的不传之秘,这个叫重耳公子的人怎么会解?
那儒生看到任盈盈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道:“任小姐何必如此惊讶,这三尸脑神丹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贵派属实是看的有些过重了。”
任盈盈一脸惊惧的看着重耳公子,‘咣当’一声,她的短刀掉在地上,心中已是绝望之极,彻底丧失了战斗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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