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油尽灯枯
在杨昭的记忆里，逍遥派的人好像特别钟爱居住在形形色色的山洞之内。
对于逍遥子的过往，早已无迹可寻。逍遥派的大师姐建立了天山灵鹫宫，就在天山顶端的一个山洞安家。无崖子和李秋水这对夫妻，婚后也选择了在无量山脚下的一处山洞隐居。
后来无崖子遭遇背叛，迁移到擂鼓山后，依旧选择山洞作为栖息之地。就算李秋水后来成了西夏太后，听说她也没有住在皇宫内，反而在西夏京城的一座山上建造宫殿，藏匿于山洞之中。
对此情况，杨昭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评价，或许只能认为逍遥派的人骨子里透着一股古代修仙人的气质吧。
走进山中的洞府，苏星河迅速离去。杨昭和王语嫣艺高人胆大，踏入这略带阴暗的洞府之中并无半点惧意，穿过一座座石室府邸，沿着无崖子的气息很快就来到最深处的一间密室门前。
推开门，只见密室内光线昏暗。中央摆放着一方打磨得极其光滑圆润的石台，上面躺着一名披头散发但衣着整洁的老者，全身被一条长铁链悬挂在空中，勉强维持着坐着的姿势。
"小友、语嫣，你们来了?" 老者虽身躯无法动弹，精神力量却强大异常，仿佛已经蕴含一丝元神之感。杨昭和王语嫣的到来，他第一时间便有所感知。
杨昭朝他拱了拱手，然后将手中的一个圆滚滚的包裹递给了王语嫣，说道："语嫣，去看看你外公，把这个我们为无崖子前辈准备的礼物给他。”
王语嫣温顺地接过了包裹，随后走向无崖子面前。无崖子先是惊讶，接着放声大笑又哭泣："真是我的外孙女，跟你外婆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无崖子的心情虽然复杂难解，但是可以体会到他的激动。此刻的王语嫣也感受到了血脉亲情的牵连，声音有些梗塞地说："外公，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礼物……" 一边说着，她还不忘偷偷瞥了杨昭一眼。
杨昭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给予鼓励。王语嫣于是解开包裹，露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说道："外公，这是叛徒丁春秋的人头，他在外面胡作非为，已被昭郎斩杀，以此给您些许慰藉。”
无崖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伸出一只手，凭借着强大的吸力将人头吸入掌中，继而将其化为粉末。这一幕情感波动持续了不止一盏茶的时间。
待情绪稍微平复后，无崖子整理了一下心情，对杨昭和王语嫣说："语嫣孙女、小友，我能报此深仇，心中甚是欣慰，一时情难自已，让你们见笑了。”
王语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外公十分可怜，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等无崖子发泄完积攒了几十年的愤怒后，王语嫣看着那条铁索问道："外公，您不是已经达到天人境界了吗？为什么您的身体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丁春秋那个恶贼做的吗？”
"昭郎，你能帮我一下外公吗？"
杨昭看了无崖子一眼，他知道自己治不好对方的伤势，但在王语嫣的要求下，还是施放出几道纯阳紫气，使无崖子的精神状态稍微好转了一些。然而这样做顶多也只能让他回光返照，多撑几天而已。
随着纯阳紫气滋养，无崖子体内骨骼发出咔咔声响。不多时，只见他面色红润，竟然挣脱了缠绕周身的铁索，颤颤巍巍地从石台上站了起来。紧接着，无崖子满脸喜悦，非常欣赏地看着杨昭。
王语嫣也跟着欢喜起来，道："外公，您的身体好多了吗？我就知道昭郎一定会有办法的！"
杨昭苦笑了一下，正打算开口解释。不料无崖子抢在他之前说话："嫣儿别担心，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你找到的这位夫君相当不错，
但我已经是油尽灯枯，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与亲人团聚，能够自由行走几天，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就不要再为难你的如意郎君了。”
王语嫣眼中泛起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杨昭，低声唤道：“昭郎……”
杨昭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语嫣，不是我不肯救，而是无崖子前辈的伤势实在奇怪，像是被人直接剥离了九成的生命本源，再加上数十年的煎熬耗尽最后一丝生机，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治。”
无崖子赞赏地看了杨昭一眼，又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王语嫣，安慰道：“小友的眼光、底蕴和资质，是我近百年来从未见过的。”
“当年我被那丁春秋这孽徒偷袭，身中毒药，又有暗伤，跌下了万丈悬崖，当时就知道命不久矣，因此强行施展了我们逍遥派的秘术‘北冥重生法’。”
“遗憾的是，我修炼不够精深，不仅没能成功，反而堵死了自己的道路，寿元被断，只能带着这样的残躯，每日东躲西藏……”
说到这儿，无崖子的情绪愈发悲凉。反观杨昭，心头不由得一震，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新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
原来这就是这个版本的逍遥派，怪不得他们几十年避世不出，还能在大宋境内保有这样的赫赫威名。
在这个版本的逍遥派中，个个都是神通广大的怪物，擅长飞翔、瞬移以及各种神奇的重生手段，简直就像是玄幻世界一般。
诸如逍遥御风、北冥重生、挪移法之类的绝技，恐怕跟杨昭所精通的虚空剑经相比，也不遑多让。
思索片刻，杨昭对无崖子的态度发生转变，不再嫌他是个开局无敌、结局凄惨的角色。他又向无崖子体内打入了几道纯阳紫气，
开口说道：“外公，您不必太过伤心。有我和语嫣在，定会让您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安稳舒适，安享晚年。”
无崖子深谙世故，瞥了杨昭一眼。杨昭倒也不以为耻，毕竟是为了利益，叫一声外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早晚都要成为一家人。他这只是出于孝心和尊重长辈的表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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