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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春府之祸


四人再次启程,便不慢慢地走了,刑回吃饱了有力气抱着钟却追着五隐和雪松薇的脚步,速度比昨日快上了数倍,不过半日还能跟着他们的人便寥寥无几。

        疾奔半日,雪松薇便有些支撑不得,刑回腹中食物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又只得停下休息。

        刑回一屁股坐到地上,面前放着茶水铺子煮面的大锅,满满一锅的面条没多久便下去一半。

        钟却苦笑着付了钱,估摸了下所剩不多的银钱,总觉得他们是走不到九溪山庄去的。

        三人吃了从刑回锅里分出来的三碗面,已经对刑回食量有了免疫,慢条斯理地吃着。

        而另外几桌人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都新奇又震惊地看着刑回,全然忘了自己的事。

        雪松薇朝五隐道:“我觉着不太对。”

        五隐道:“哪里不对?”

        雪松薇道:“刑回。”

        五隐看了眼埋头苦吃的刑回,“这不挺正常的。”

        雪松薇略微无语,看向钟却,钟却说:“你是想说,他消耗食物的方式不对。”

        雪松薇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个与她有相同想法的人。

        她道:“这一路行来我不曾见他排泄过,可他又实实在在的吃了那么多的东西下去,便是再如何消耗体力,也不该完全吸收了。”

        钟却放下筷子,看着正晒太阳的刑回,也皱起眉头。

        雪松薇想了想便朝刑回走过去,伸手去摸刑回脉象,然刑回肉身太过厚实,她几乎捕捉不到刑回的脉搏。

        刑回开心地看着雪松薇,虽不知她在做什么,却也对她毫无防备。

        雪松薇朝钟却摇摇头。

        五隐突然道:“你等他饿的时候再试试。”

        也只能如此了,雪松薇抬手拍拍刑回的头,又塞给他一个饼子,刑回开开心心地接了。

        几人稍作歇息便又要启程,忽听得茶棚里有人谈论起春家。

        道是春家前些日子被人屠了,占据半城的春府,没一个人活下来,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五隐愣了愣,看向雪松薇,道:“抱歉,我们需要先去一趟银州。”

        雪松薇笑道:“不妨事,你与春家关系匪浅,理应先去看看。”

        五隐道:“倒也说不上关系匪浅。”

        她没了后话,雪松薇不好追问,四人起身又朝银州方向去了。

        钟却仍旧坐在刑回身上,他有心请五隐或是雪松薇教他些脚上的功夫,好歹不必时时挂在刑回身上,耽误赶路。

        但是他们这一路本就走得急,他也不好意思再叫人分心教他,只能安心待着,努力养病,争取早日康复。

        雪松薇观察了会钟却的脸色,有些抱歉:“我本说咱们在万安城修养一阵子的,你这样拖着病体赶路,只怕要伤了底子。”

        钟却笑着摇摇头:“不妨事。”

        他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好不好的,其实也不重要。

        五隐听着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这总是他自己的命。

        他们朝春家去,尾随的人也只能一路跟着,盖因刑回吃光了那家铺子的存货,而路上又不曾再有歇脚的铺子,于是尾随的人渐渐便跟不上了。

        大概率是饿的。

        春府占据了半个银城,只听银州银城这个名字,便可以想见春家到底多有钱了。

        因春家此案太过骇人听闻,且春府太大,银城官府连尸体都还没清点完,府君不敢擅自做主,只得上折子请罪,如今只能暂时封着。

        故而多少有些疏漏。

        五隐他们从春让领她走过的那条路进了春府,路遇小厨房,刑回闻到食物的味道便挪不动步了,雪松薇也恐他饿急了连尸体都吃,便和刑回留在了小厨房里。

        钟却犹豫了下,想跟着五隐去,五隐却叫他留了下来。

        有刑回在,不论来的是什么人,至少一刻之内,他们安全无虞,总能坚持到她赶回来。

        五隐走得不快不慢,不像是来看凶杀现场的,倒似是来郊游踏青的。

        然她脚下如有风,轻轻跨出一步,便已是数丈之远,没过多久,便将春府踏过一遍。

        春府号称占据半座银城可不是吹牛,这一座春府似一弯上弦月,盘踞在银城上方,笼罩着整座银城。

        五隐站在月中最高的楼宇上,可将银城尽数收入眼中。

        她突然道:“你们跟了我一路,还不现身?”

        一阵风吹过,卷起满地残花败叶,它们似是受到什么指引正小幅度地打着圈。

        五隐转身看向朝着她走来的两个人,神情冷漠,不怒而威。

        两人追了一路,脚下略软,很有跪下去的冲动。

        左边执扇那人道:“想来姑娘并不是春让。”

        “那又如何?”

        “姑娘既替春让出嫁,你们之间想是有些渊源的。”

        五隐并不打算解释,反手抽出秋水剑,似是想要动手。

        那人忙摆手,道:“姑娘且慢!”

        “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同春府有些情谊在,这才到府上来探查一二,跟着姑娘一行,实在是个误会。”

        五隐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

        这人急得满头大汗,连忙推了推旁边负剑的男子,道:“小温执,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身边的少年抱拳行礼道:“姑娘在找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帮忙。”

        “一把剑。”

        “什么剑?”

        五隐一愣,思索了下该说哪一把,还是每一把都说。

        钟却气喘吁吁地爬上楼,刚好听见这一句,便道:“你们从小和山一路尾随,又在那茶铺里故意将春府惨案说与我们听,所为何事?”

        执扇那人道:“这位公子来得慢了一步,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与春府有些交情,所以才来。”

        “答非所问。”钟却走到五隐身边,说:“能有多大的交情。”

        那人冷笑道:“你又跟春家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温执挡了这人一下,朝钟却道:“这位想必就是钟却钟小公子了。”

        那人一听便知这是春让的准夫君,一时有些挂不住脸,便用扇子拍了温执一下,笑骂道:“你自己才多大,就管别人喊小公子,那你自己不也就是个小公子。”

        温执脸上略有些不自然,朝钟却歉然地笑了笑。

        “既然咱们都是为了春府来的,不妨相互交流交流,说不定会有些新的发现。”

        五隐可有可无,钟却却是思索了一下,他拿不准五隐来春府这一趟的原因。

        不知是为了春让,还是为了他,亦或是她果然在寻一把剑,而那剑便在春府。

        他还犹豫着,五隐执剑劈下,吓得执扇那人猛地往后退去。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五隐在地上画出了一把剑。

        温执二人来看,皆是眉头紧锁,温执道:“这剑,看着倒似眼熟。”

        执扇的男子一拍手,道:“我们在春府的尸体上见过这剑划出来的伤口。”又问:“姑娘在找这把剑?”

        五隐点头。

        那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摇头。

        五隐突然伸手挽了个剑花,却似某套剑法的起势,温执拧着眉想了一会,眼睛一亮,道:“落霞剑法。”

        “落霞?”

        “对,便是南剑派的落霞剑法。”

        五隐道:“南剑派怎么走?”

        温执道:“姑娘要找的剑在南剑派?我仰慕落霞剑法已久,不若我们一道,皆是若能与南剑一战,也不枉我出来这一趟。”

        拿着扇子的人又拍了温执一下,点道:“南剑派恐是凶手之一。”

        温执愣了愣也反应过来了。

        正待要说话,便见五隐往下走去,连忙就要跟上,又看见地上画着的那把剑,便抽出剑来一扫而过,地面便恢复如初。

        五隐回头,道:“还不错。”

        钟却愣了愣,见五隐又走了,连忙跟上。

        温执收回剑,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问:“她看着与我差不多大,怎么说起话来,就像长辈教训小辈一般。”

        他旁边这人舒出一口气,道:“你总算是知道别人听你说话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了。”

        言罢也就跟着五隐走了。

        温执在脑中过了一遍这话,还是没想通,见他们走出去了一截,便连忙跟上,口中道:“春兄,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春承叹气,摇着扇子不语,只盼着前头这个看起来很凶的小姑娘多教育温执几次,他便能懂了。

        他们跟着五隐走回雪松薇在的小厨房,里头已经有香味飘出来,原来是刑回在院子里朝五隐招手,喊她过来吃饭。

        仍旧是一人一碗,刑回一锅的分法。

        春承想了想刚才路过的那些未及收敛的尸体,只觉得眼前的面疙瘩再香,也咽不下去。

        倒是五隐几人似乎不受什么影响,尤其是那个进不来的大个子,吃得十分香。

        他略吃了两口,便道:“还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四人都没理会他,只埋头吃着。

        雪松薇从厨房里找到些腊肉,幸而没坏,便切了煮进汤里。

        五隐夹出一块肉盯了半天,才喂进嘴里嚼了嚼,似是有些新奇。

        春承见没人搭理他,便又吃了两口,又道:“我叫春承,是春家老爷的义子,这些年甚少回来,哪知府上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说:“听说姑娘代替春让嫁去了京城,能否请姑娘说一说代嫁一事?”

        五隐仰头喝完面汤,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春承手一抖,筷子便落了地。

        温执吃面汤吃得正香,听见春承的筷子掉了,便起身重新拿了一双给他,道:“春兄快吃。”

        春承差点憋出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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