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赢了
场上胜负已分,三绝气绝,九莲子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五隐在人绝断气的瞬间便飞身而上,一把抱住九莲子,封住她周身几处大穴,好歹止住了她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
九莲子恍惚间好像又能视物,只见很多人转身离她远去,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
“死……死了……吗?”
五隐道:“你赢了。”
不知九莲子有没有听到这一句,只是在五隐说完之后她便晕了过去。
五隐喊了刑回一声,刑回赶忙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九莲子,连呼吸都放得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就在自己怀里没了气。
五隐收回秋水剑,没有理会因突然失去门主而被其他门派追得鸡飞狗跳的三绝门从属,她带着几人往外走去,似乎并不想分一杯羹。
眼下的情况,客栈其实不大好住了,他们便先去了医馆,总要先止住九莲子的血才好。
温执见状,便商量着和钟却到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赁个院子,好让九莲子养伤。
五隐没反对,钟却便同温执去了。
鸿陵紫呆呆地坐在五隐身边,突然抬头看着五隐,道:“剑。”
“嗯?”
鸿陵紫指着秋水剑,道:“我要学……剑。”
“等九莲子醒了,你叫她教你。”
鸿陵紫摇头:“不,我要跟你学。”
五隐垂眸看着他,轻声道:“你确定?”
“对。”鸿陵紫肯定地点头,带着某种决绝。
五隐没应下,跟她学剑,可不能只是一时兴起,且鸿陵紫体内那股内力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学剑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钟却和温执很快便回来了,钟却现下‘财大气粗’,给足了银钱,当即就可以住进去。
九莲子内伤严重,浑身上下也是多处骨折,雪松薇和医馆的大夫忙活了许久,才将她的伤处一一处理了。
雪松薇又抓了许多药,同医馆买了七个药罐,数人的时候忽然发现她师叔不见了,一时也不耐烦去寻,只护着九莲子先回了租赁的宅子中。
这院子是个小四合院,正屋加厢房一共六间,还有一排倒座房,温执钟却两人同屋主商量了,暂时拆了一些门窗,好叫刑回能有个歇息的地方。
因九莲子伤重至此,雪松薇又要照顾她,再加上五隐,她们一共也就这三个女子,便叫她们三个住了正屋,剩下东西各两间厢房,怎么住都尽够了。
雪松薇安排了九莲子躺好,叫鸿陵紫好好看着,便转到厨房里,把七个药罐一字排开,使唤温执生火,又叫刑回跟着钟却出去买些吃食回来。
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又叫五隐一道去,多买些米面菜肉回来,按着刑回的食量若日日都从外头买吃的,早晚吃穷了钟却。
五隐见她忙碌至此,想叫她不必担忧银钱,她总不至于真的让他们饿肚子,但又看她安排完几人之后,一头埋进了那堆药里,便将话咽回去了,只同钟却刑回一道出了门。
九莲子上门挑战三绝门,虽说不关万安城百姓的事,但是城中几个大户聚集在一处闹哄哄的,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五隐问了路,照着雪松薇的要求,先到酒楼订了一桌席面和三屉包子一锅面条,四斤炖肉,然后米面菜肉各买了一车,又给刑回买了一整个铺子糖水。
只给钟却分了一杯。
钟却小口喝着糖水,和刑回一左一右跟着五隐,恍惚间觉得,其实日子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挺好的。
他们满载而归,雪松薇看着一院子的食物和高兴得快要上天的刑回,久久无语。
原本担心刑回不靠谱,只有他跟着钟却怕出了意外他们一时发觉不了,才叫五隐也去的,结果五隐好像也不怎么靠谱。
终究是这一天太累了,雪松薇也没力气骂人,只招呼了几人吃饭。
刑回进不了堂屋,却也欢天喜地的抱着自己的面桶,左一口包子右一口面条,再吃上一口炖得烹香四溢的肉和汤,只觉得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周如何赶着吃饭的时候摸了进来,刑回见是他,也没理,仍旧一心一意的吃着饭。
雪松薇冷眼看着他,道:“你去哪了?去做了什么?”
周如何绞着衣脚,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钟却刚给他买的新衣服不过一日的功夫,又变得破破烂烂的。
雪松薇叹了一口气,只得给他添了一副碗筷。
周如何将众人看过一圈,最后落在最面善的钟却身上,把碗推到他跟前,一边觑着雪松薇,一边道:“好小子,给叔叔盛些饭菜,我到外头吃去。”
钟却道:“周叔叔上桌吃罢。”
周如何猛地摇了摇头,看看雪松薇又看看钟却,似乎是怕雪松薇一样。
五隐用手指点了点桌子,道:“给他盛。”
钟却见五隐发话,也不再多说,给周亦何盛了满满一碗的饭菜,周亦何端了转身出了正堂,在台阶上坐了,和刑回相对干饭,倒是相得益彰。
温执解释了一句:“他身上带着毒,恐不小心遗落在饭桌上,咱们可就都得交代在这了。”
钟却点点头,安静吃饭。
雪松薇突然道:“就他那点子本事,还想毒翻人?”
几人知她因前头武林众人中毒逼上小和山最终导致周亦何身死的事,有些怨怪周如何,也不能劝她,便都安静地吃着饭。
吃完了饭,又挨个被灌了一碗药。
五隐温执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顶多就是前几日累得紧了,稍微有些气虚,休息两日也就没事了,喝这一碗药,纯粹就是作陪。
饭后雪松薇要去照顾九莲子吃药,九莲子还没醒,喂药是个技术活,这群人里,除了她,也就周如何能搭把手,奈何周如何一身的毒,他自己还控制不好,根本不敢让他干活。
周如何倒也乖觉,吃了饭就跑到房间里躲着,并不乱窜。
雪松薇将剩下的人看了一圈,只觉得头疼。
指着看起来稍微顶点事的温执道:“你……带着他们把桌子收拾了,院子里的东西都归置好,我去喂莲子吃药。”
五隐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
雪松薇怒道:“对!”
五隐被她唬得一愣,久久没有言语,温执可不敢使唤五隐,便叫了鸿陵紫和钟却帮忙。
雪松薇进了屋子,只见九莲子气若游丝地躺着,不禁悲从心来,若非她随五隐下了山,只怕她如今也不过一抷黄土罢了。
她摇了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缓缓将药喂给了九莲子,才放下匙子,便听得外头稀里哗啦一阵锅碗瓢盆的摔碎声。
雪松薇眉心跳了跳,迈着沉重地步伐出了门。
五隐、钟却、温执、鸿陵紫、邢回五人正围着摔了一地的碎片面面相觑,见了雪松薇出来,齐齐一抖,心虚得厉害。
雪松薇这会连发火的气都没有了,道:“怎么回事啊?谁给我解释解释?”
虽是如此问,雪松薇却只盯着温执,只看得温执一阵头皮发麻,颤声道:“是在下不小心,打翻了碗筷。”
另外四人低头的低头望天的望天,面无表情的面无表情,谁也没说话。
雪松薇无奈,只得道:“先将东西搬到……”雪松薇想了一下,才接着道:“搬到离厨房最近的那间厢房里,按种类放好了,米面放在最里头,要留出路来。”
雪松薇担心他们又干蠢事,便说得十分清楚,就差给他们画几个圈圈,写上哪里放什么了。
几人包括五隐都开始乖乖地搬东西,雪松薇便放下药碗,开始收拾地上的烂摊子。
鸿陵紫默默走过来和她一起收拾,过了好久才听见她说:“已经很好了。”
鸿陵紫摸摸她的头,帮着她把没坏的锅碗瓢盆捡出来拿到井边去洗,他虽行动迟缓,却胜在听话懂事,雪松薇总算有了些安慰。
等几人收拾好了院子,天也黑了。
偏五隐他们出门不知买些蜡烛油灯回来,这会子黑灯瞎火的,什么也做不了了,便各自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雪松薇是在饭菜香味里醒来的,她一脑门疑问的走进厨房,就见两个不认识的妇人正烧火做饭,便愣住了。
年长的妇人擦着手站起来,半弯着腰笑道:“这位小姐起得早了,饭还有一会子才得,锅上烧着水,我给小姐打了水洗漱?”
雪松薇道不必,五隐在她身后道:“他们是住在隔壁的一对婆媳,钟却昨夜去请的他们,一日过来做两顿饭,刷洗洒扫也都做了。”
五隐按在她的肩头,道:“你莫生气。”
雪松薇突然哽了一下,眼中蓄起泪珠,她低声道:“我不是在责怪你们,我也不知……我是怎么了……”
钟却也起来了,听见他们说话,也过来道:“我们什么都不会,松薇姑娘又要管我们吃药,又要管我们吃饭,莲子姑娘更是只有你能照顾得好,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你又恐自己做不好,自然会有些着急。”
“可是如果没有你,我们懵懵懂懂的,只怕一件事也做不成,可见我们是不能没有你的。”
雪松薇听了这一番话,心中好受了些,下意识地抬眼去看五隐,五隐朝她点点头,算是赞同钟却的话,又道:“你不必忧心银钱,总是够花的。”
这回轮到钟却点头。
两人将雪松薇劝好,叫她再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吃饭了叫她。
温执一早出门去了,说是去看看,究竟是哪几家瓜分了三绝门,如果可以的话,至少将九莲子的家宅替她要回来。
五隐没拦着他,周如何怪异地瞧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任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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