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最后一个
五隐倒是有心思看戏,只是雪绥绥和云木香却不继续演了,两人定定地看着五隐,心思各异。
“雪绥绥,满城雪何在?”
雪绥绥冷哼一声,倒是没对五隐恶语相向。
五隐见她不说,随手拔起手边的剑来,也不知是谁的,剑落在她手里,微微战栗起来。
她踏进剑阵朝雪绥绥走去。
雪绥绥如临大敌,见了五隐的模样和她背上的剑,大概也知道了她是谁,一时想起雾山来,心里生出几分挣扎,道:“阿武,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拿回属于雪家的剑而已。”
“拿回?”五隐冷笑,“那是雾山的剑。”
“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雪绥绥道,“满城雪早在有雾山之前便存在了,只因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才遗失的。我同你祖父和母亲都解释过,但他们总说上了雾山就要遵守雾山的规矩,我没有办法,才跟着程谦休下山的。”
“那与我无关。”五隐道,“我只知道,满城雪是雾山的剑,是我的剑。”
“而你,偷走我的剑,害死我的家人,我来,除了取回剑,还要杀了你。”
雪绥绥怒声道:“你又可知满城雪为何会成为雾山的剑?!”
五隐道:“武林断刃,避之雾山,曾经的雪家亦在其中。”
“才不是这样!”雪绥绥怒声道,“雪家是被逼迫的,他们本不愿避世,但是那些人一定要他们也躲藏起来,谁会希望自家传承断绝?你家祖上逼着武林避世,敢有不从,便是灭门之祸,谁又能反抗得了。”
五隐道:“我家祖上?是谁?”
五隐没有丝毫波动,好似完全不相信雪绥绥之言。
雪绥绥忘了,五隐没有姓。
‘隐’之一字姑且算是传承,但是这个字是在雾山之后才有的传承,算不得最初。
而‘阿武’,更不过是个小名罢了。
她父亲是个至今不知真名的人,她祖父叫做高回,但若非妗识提起,她也不曾知晓。
至于她的祖母,因没做过守门人,未有排序,她的名字五隐也不得而知。
至于姓氏,更是无从知晓。
关于她这一脉,翻遍雾山典藏也不见任何记载,雪绥绥空口白牙便为她找到了祖上,一如毕恨生和凤潇潇强加给她的来历一般,他们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个可能,自顾自地相信了不算,还要逼着她也一起相信。
雪绥绥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顿住,五隐又道:“我再问你一遍,满城雪何在?”
“我不会告诉你们的。”雪绥绥大笑,“谁也别想再夺走满城雪。”
五隐手动了动,却还是有些犹豫,又问:“你和雪松薇,是何关系?”
雪绥绥眼神微变,道:“不认识。”
云木香嗤笑一声,见五隐来看她,便朝后退了退,似是想给五隐腾地方,却因被困在剑阵之后,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你既不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杀了你。”
雪绥绥大笑,“好大的口气。”
五隐持剑而上,雪绥绥连忙使剑来接,口中道:“你可知道你爹……”
“死了,死在成云墓里,他还帮你说谎。”
五隐不被她影响分毫,她带给雪绥绥的震撼反而更大些,雪绥绥一时不能确认五隐究竟知晓多少事,也不敢再贸然开口。
五隐的剑与她母亲的还是有些分别。
曾经的剑主,最擅长一剑败敌,她会用最简单的方法击碎所有人的信心。
她对他们这些人始终没有太多的耐心,不愿在他们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所以十年前,她从雾山上下来之后,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居然真的离开了雾山。
她拿回了满城雪,却不敢立刻回家去,在山下那一场混战里,她才发觉天谕卫在谋划着些什么。
满城雪虽和毕恨生有故,但是早就决裂了,她贸然回了满城雪,未必不会给他们带去灾难。
但是满城雪最后依旧没有逃脱被灭门的结果。
雪绥绥带来的人见她被困住,也不与旁边的人混战,直直冲了过来,想要救她出去。
五隐长剑横扫,并不受他们影响,在这时她又想起一个问题来,问道:“你要玉玺做什么?”
雪绥绥脸色大变,恨声道:“胡百溪他骗我,竟然给了我一个假玉玺,差点将我害死。”
雪绥绥挡剑的手不停,一边道:“我和天谕卫不共戴天,你和他们也有大仇,当初那一场叛逃他们才是主使,不若我们联手先将他们都杀了,再来分说满城雪所属,如何?”
她这话不止对五隐说,也对云木香说。
姜云洲和凤潇潇对视一眼,各自别开脸去,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并不想联手。
五隐也没有和雪绥绥联手的打算,她已经和她说了太多的话了。
这是最后一个人了,最后一个叛逃的人,最后一个要被她杀死的人。
雾山的血仇终于要了结。
五隐没有快意。
她的恨隐藏得很深,若非下山见到了人,其实她也不大想得起来报仇这件事。
只有在直面他们的时候,那些深藏的恨意才会显现出来。
“杀光天谕卫,不必与你联手。”五隐道,“我一人足矣。”
姜云洲嗤笑一声:“狂妄。”
凤潇潇一言难尽地看了姜云洲一眼,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不过内心却十分期待等会他被五隐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还能继续叫嚣。
雪绥绥本就和云木香缠斗许久,这会子对上五隐,早就支撑不住,且又受剑阵所困,越发举步维艰。
她自发觉被胡百溪骗了之后,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五隐那样大战旗鼓地搅和在江湖诸事之中,把当初从雾山上下来的剑一一寻回,早晚是会找到她这里的。
但是满城雪是她姐姐家的剑,是雪家的剑,这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她也不会费尽心机上去雾山。
她能回报雪家的东西太少了。
这一把剑,师父在找,姐姐也在找,于是她便也去找。
幸而剑最终被她找回来了。
可是她才将剑给了雪岚,雪家就没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这把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真阳决。
雪绥绥吐出一口血来,对着五隐道:“你非杀我不可?”
五隐顿了一下,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都以为雾山还在,以为自己只是逃下山,而雾山之上并没有人死去。
她有些想笑,却又实在笑不出来,她道:“雾山上百人的性命,总需要人来承担。”
他们不觉得自己有罪。
死去的雾山只有她一人知晓。
雪绥绥有些震惊,不禁道:“以剑主之能,岂会……”
五隐道:“你和天谕卫本也没有什么分别。”
“你胡说!”雪绥绥大怒,对于五隐将她比作天谕卫一事十分不齿,“我只是去拿回属于雪家的剑而已,如果一开始你祖父肯把剑给我而不是带我上雾山,如果你母亲愿意把剑还给我,我就不会跟着程谦休下山……这不是我的错。”
雪绥绥为自己找到逃脱的理由,“是你们先抢夺了雪家的剑,我本没有错。”
见她如此信誓旦旦,五隐便多问了一句:“谁告诉你雪家避世乃是为人所迫?”
雪绥绥有了一瞬间的迷茫,她答不出来,五隐便道:“前人之事,我也不甚清楚,但是因你六人叛逃下山,吾母身死却是事实,此仇不可不报。”
“满城雪在何处你不说也便罢了,只盼来日它不会像真阳决一般引得江湖动荡,武林不安。”
雪绥绥无甚太大的反应,倒是云木香气息忽而变重了些,似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雪徽和原慎之间的关系,至今还不明朗,而雪绥绥与云木香两人分属一家两脉,总有一个会和雪徽有关系,就是不知会是哪一个。
“别杀她!别杀她!”一个衣着破烂的人鬼哭狼嚎地闯了进来,直直地冲向了雪绥绥。
五隐长剑一挥,直接扫断了半个剑阵,才叫这人完好无损地冲到了雪绥绥身边。
周如何尚不知自己和死亡擦身而过,他挡在雪绥绥身前,朝五隐哀求:“五隐姑娘,五隐大侠,求求你,不要杀她。”
五隐道:“你想杀毕恨生报仇,我杀她亦是报仇,为何你杀得,我却杀不得?”
周如何大惊失色,连声道:“这其中定然有些误会,绥绥她不会随便杀人的。”
五隐沉着脸:“你的意思是我娘该死了?”
“不不不。”周如何摆着手,又低声朝雪绥绥道:“绥绥,你和五隐解释清楚,你和她没有仇,是不是?”
“周如何。”雪绥绥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周如何耳朵里,她说:“我可能真的害死了她娘。”
周如何僵住,“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时想求五隐,一时又想好好看看雪绥绥,于是便在她二人之间来回挣扎。
云木香见剑阵已破,连忙退开,免得被五隐一剑杀了。
五隐略微有些犹豫,周如何应该是这世上和雪松薇亲缘最近之人了,虽则她不大待见周如何,但并非真的厌恶。
而周如何这样看重雪绥绥,若起冲突,定会伤到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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