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向阳
自道摩和慈眼都说孟戈离开伊舍那天也没有问题后，柑南便将她带回了惠比寿楼。除了下楼去处理工作，他基本都待在能够见到天女岛的二楼睡房里，守在昏睡的孟戈身边。一开始只是静静地陪着孟戈，可才过了半天，柑南就忍不住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今天刊登了无枳长老他们祝福的手写书信哦，现在整座天供岛都会认可我们在一起了，为了达成这个条件我可是很努力了，你就不打算醒来奖励我一下吗？”
柑南确认了婚礼的礼服，拜托时贞一定要找【绿】最好的工匠来制作，并且还一口气为孟戈订做了好几套衣服。
“我知道你很喜欢奥林匹亚的那些衣服，不过我觉得有更合适你的颜色和款式，比如黑色的长裙外面搭上绿色和橙色的外套，考虑到你不知什么之后就会跑来跑去，裁剪非常简单，不过有一个要求，可不能在刈稻面前穿，会被误会……算了，还是找个机会把刈稻的衣服扒了换一套吧。”
毓秀书院的女学生们给孟戈送来了千只鹤，柑南收下后便挂在了桌边。
“你准备的文具女学生们很喜欢呢，她们都说一定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说起来，你不是说如果珠蓝大师请你去做演讲，那你一定要弄得惊天动地。你那天到底跟珠蓝大师说了什么，会让她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能不能现在就醒来告诉我？”
薙草带了很多味道很好的熏香，柑南选了几个孟戈可能会喜欢的味道留下，并表示感谢。
“薙草好像至今都有点怕你，好像只是想起和你的对话就会肃然起敬，虽然很想说‘不要太欺负我的朋友’，可我确实看到他很有意思的表情。自从听说我把【橙】的公家搞定了以后，他就更乐意听我的话了。所以他明明也不喜欢【有色】，但对你加入了【甲】也没说什么，再过段时间，他应该也可以站在我们这边了。”
白夜送来了刈稻的信，柑南本来以为里面是更有建设性的内容，结果一大篇总结下来就是“不要怕寂寞，好好对孟戈”。
“刈稻就是喜欢操心，明明我并不需要这样的嘱托，更不会离开你。但很难得他没说要帮他到地面上，该不会研发搞得很顺利吧？这么有制造天赋，他到底为什么要生成【黄】呢？还制作了祈祷的御守，我怎么可能让你带着这种东西。”
然后护身符跟千只鹤挂在了一起。
朱砂与白夜成婚那天，举行天供岛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而新颁布的条令，则是让猩猩、苍仁、笹良、夕菅这样并没有犯下重大过错的人都回到了地面。同时这一天，经过理在黄泉的分部长官——缘考查的黄泉居民，都获得了出入久那斗的凭证。
鲜花，美食，彩带，气球，一切都在蔚蓝的天空下闪闪发光，明日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他穿着礼服，作为鲜花小童之一走在距离白夜和朱砂最近的地方，即便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也不敢在朱砂面前造次。
见明日羽不会有什么事，海浬嘱咐他一定要跟紧白夜和朱砂后便离开了天供岛的中央区。今天海浬没有穿着卖报小童的斗篷，也没有遮住面容，就算冷风吹的呼呼响，也任凭自己那被称为“失败”的孔雀蓝色暴露在阳光之下。他无视了路人的目光，一路快步走向了惠比寿楼。
“今天奥林匹亚和朱砂要完婚了哦，你别看我在这里，贺礼可是送到了。也帮他们从天女岛装回了伊吕波花，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奥林匹亚有邀请我去天女岛，不过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你会对那里遍地的伊吕波花和活水发表什么看法呢？我好期待啊。”
柑南说着，坐到了床边，轻轻摸着孟戈的头发。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要我说什么、做什么才会醒来呢？还是说，这是对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选择了结晶植入皮肤的报复呢？你醒醒啊，我们还要举行婚礼呢，不会输给朱砂和奥林匹亚，绝对会是像绘本故事一样盛大又美丽的婚礼……”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打断了柑南的话。
“柑南……你在吧？”
“啊，是海浬。”
柑南为海浬开了门，惠比寿楼一楼的钥匙时他给海浬了一个备份的，所以他可以直接来二楼。
“我过来找你了。”
“你不去奥林匹亚的婚礼现场吗？今天的幸运饼干一定会很好卖哦。”
“与其今天去卖那点幸运饼干还不如想办法让你结婚然后兑现我一年份的饼来得多呢。”海浬说着，便把白夜让捎过来的点心放到桌子上，“这个，奥林匹亚给的。”
面对海浬的口是心非，柑南只能先把茶沏上。对于在这种日子里，来陪自己的海浬，柑南内心很感激。
“孟戈，还是没有醒过来啊……”仔细看了一会儿孟戈，海浬便坐回桌边。
“明明已经让她喝过活水了。”
“这也没办法啊，毕竟她身体很虚弱，就算植入了【白】也未必能很快醒来，从植入到今天也才过了十天，道摩不是说这样昏睡一两个月也很正常嘛。”
“是这样没错，”柑南说，“话说你先不要把植入了【白】的事情告诉孟戈。”
“我知道，因为按理来说只会土葬的【白】应该不可能留下结晶，如果被人知道了会很麻烦。”
“不是这样。”
“那是为什么？”
“如果被别人知道她是【白】，绝对会想尽办法让她废除和我的婚约，然后让她另找一个人生下更多【白】的。”
“确实……”海浬赞同道，“但我觉得她肯定会发现的。不过你这还真是……”
“自私吗？没错，”柑南看向了远处的天女岛爽快地承认了，“我从来都是又胆小又自私的人，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就像对外面说的那样，让她成为【甲】不就好了。”
“是啊，可当时她已经虚弱到连健康的【有色】和【无色】的结晶都不一定能跟她融合了，最后如果不是道摩拿出了【白】的结晶，她还是有大概率死去。”
当道摩和慈眼问柑南到底要给孟戈植入什么颜色的结晶时，柑南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他神色暗淡地看着藏着卑留呼的御帘说道：
“【有色】也好，【无色】也好，【化色】也好，我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植入最有可能让她活下来的颜色就行。”
等植入结束后，柑南才被告知，伊舍那天已经决定让孟戈已经加入【白】了。柑南至始至终没有选择过【白】，他只是选择了一个风险最小的、最容易让孟戈存活的颜色罢了。可是，等孟戈知道这件事后，又该怎么解释呢？
“所以才植入了【白】啊……”海浬说着喝了一口茶，在柑南的指导下，他不仅功课上突飞猛进，现在连举止都已经好了很多。
“我最后还是会告诉她真相的，到时候她想做什么选择都可以哦。但在这之前，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间，我也想让她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
听到了肉麻到不行的话，海浬花了好大功夫才忍住没抖鸡皮疙瘩。柑南假装没有看到海浬的不适，反而打开了白夜送来的点心。
“之后，就算她想和别人生孩子，我也……”
“唔……如果是孩子的话，我比较喜欢像海浬这样的……”虚弱的沙哑声音从床榻上传来，“啊，干脆收养海浬好了。”
两人猛然转向了床榻，只见孟戈睁开了眼睛，她勉强侧过脑袋，正看向他们这边。
“孟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柑南两步走到床边，“你……醒了啊。”
克制住激动，柑南尽量温柔地握住孟戈纤细的手，生怕弄疼了她。
“是的，我醒了。”孟戈露出了微笑，回握住柑南，“抱歉，总是在让你等我醒过来。那个活水好像很有效果呢。”
“是啊……等等，”柑南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喝了活水的？”
“因为听到了。”
“那……是从哪里开始就听到的……”
“从你说婚礼要举办得跟绘本故事一样那里。”
“也就是说……”
“我知道自己是【白】了。”孟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照刚才的对话看，对外宣称我并不是【白】吧？”
“我……”柑南深吸一口气，“说你加入的是【甲】。”
“因为想要让我的眼里都是你？确实呢，”孟戈若有所思地说道，“愿意迎娶【甲】的原色大概就只有你了，不过全天供岛都可以迎娶【白】……”
“这个……”突然意识到自己撒了一个很严重的谎，柑南手颤抖起来，一瞬间，他甚至萌发了“是不是今后都不要让孟戈接触到其他男人才好（包括海浬）”的想法。
“柑南。”
“怎么了？”
“你竟然喜欢我到这种程度啊？”
“额……”
“够变态！”孟戈笑道，“我喜欢！”
噗——海浬嘴里的点心差点儿就都喷出来了。
这什么鬼！不，不对，知道这两个人都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海浬一边劝自己要习惯，一边又觉得如果自己习惯了好像又有点悲哀。
“反正我是要跟色层制度死磕到底，【甲】这个身份还不错啦。啊，海浬，麻烦帮我倒一杯温水。”忽略了保持笑容楞在原地的柑南，孟戈举手提出要求。
“哈啊？叫柑南倒给你啦。”
“可是他现在走动不了耶。”孟戈晃了晃和柑南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拜托了啦~”
海浬看向了柑南，见柑南只是有些困扰地微笑着，便认命般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开始起身倒水，并把盒子里的点心放碟子里。
孟戈见状，立刻松开了柑南，轻巧地跳下了床，看上去非常有精神。
“谢谢！”她坐到桌边，对面前的点心和水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开心，“好棒啊！醒来就有这么周到的服务，我孟戈这是何德何能啊……”
“你知道感谢就好！”尽管口吻里都是抱怨，但海浬看上去心情很好，“倒是你的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吗？”
“唔……不要紧了，现在身体意外地轻盈舒适呢，不愧是【白】的结晶，搞不好以后我跟奥林匹亚一样，也变成一个健康宝宝了……”
“海浬，我要一杯茶。”柑南跟着坐到了孟戈和海浬中间
“你又没生病，自己倒啊。”
“你在对每天免费辅导你学习的恩师说什么呢？”柑南特地咬重了“免费”两个音。
知道柑南是在吃莫名的飞醋后，海浬只能回应道：“啊啊我知道了啦！”
“话说既然如此，是不是我们没有奥林匹亚也可以去天女岛了。”
“应该是吧？”
“明天就去呗，海浬也一起！”
“我为什么要去啊？”
“观光的话肯定是人越多越好吧？”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还要卖瓦版谋生！”
“那就晚上去，好像更刺激了……”
“喂！都说了为什么要加我！你们倒是去过自己的二人世界啊……”
看着孟戈笑呵呵地跟海浬说得有来有回的样子，柑南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就是，自己的妻子。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与孟戈从相遇开始的种种画面，强行加入自己和海浬的点心时间也好，着急地去刑场也好，带着和朱砂的出海计划在自己面前铺开也好，在雨夜里面对了真实的自己也好……
为了让孟戈退缩，柑南做了很多努力，但终究都是徒劳。他反而被孟戈的节奏代跑，一点点地被拽到了阳光之下，一点点地，体会到了温暖，一点点地，重新看见了希望。
他想要幸福下去，和只属于自己的这个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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