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有人对他说
霸图很多器械都相当新颖，托张新杰的福，乔栖第一次知道还有专门的电竞款运动手表，实时记录选手比赛时的心率状态，用于分析比赛时的心理状况。
在业内，霸图对职业选手的态度说排第二都没人好意思称第一，第一赛季至今，霸图从未有过拖欠工资或过度商业化选手这种负面消息，甚至正面消息层出不穷，李艺博这样连退役后的路都被霸图安排妥当的就是典型例子。
乔栖心怀敬意，带着自己的心率记录表准备去医务室给队医分析一下，可刚要开门，门就从里面先打开了，力道很大，连头发都被风带起来了。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人称鬼见了都会交出冥币的眼睛，看得她又想起来那几句相当刺耳的评价——
畸形，异常，不知廉耻。
乔栖捏着记录表的手用力了些，赶忙竖起纸张，挡着半边脸问好：“韩文清前辈好。”
韩文清上下看看她，眉头紧皱：“又惹祸了？”
“……”又？
“是正事！今天只是麻烦看一下心率记录表而已，”乔栖见没法扳正他的偏见，干脆转移话题，“前辈为什么会来医务室？生病了吗？”
“……没什么。”韩文清扯了扯领子，似乎是刚穿好外套，“咨询完就尽早回去吧。”
这是，回避问题了？
乔栖诧异。
这时屋内传来医生着急的嘱咐，喊着小韩多注意听我说的话啊你那样下去不行，直到韩文清应声离开后，屋里才没了声音。
不过那一声“嗯”听上去，有些敷衍。
从乔栖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微低下了头，右手不自觉地扶上另一手臂，但很快又松开来，就好像那一只手有什么隐疾一样。
她见过这样的习惯性动作。
和孙哲平一样。
光是想到那种可能性，乔栖就不住地发抖，遍体生寒，不敢妄加猜测，想要问出口的担心又卡在喉咙里，无法去他面前踩雷，最后只能生生咽回腹中。
那只手……
“没什么大事。”
一只手搭上乔栖肩膀，稍沉的力量刚好能稳住心态，张新杰一如既往平静的语气这时无比让人心安，“你先进去，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好。”
乔栖应了，心中却一直想着韩文清的背影，连队医说的话都是囫囵听完，只记了个八成，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扳着张新杰的胳膊询问。
“韩文清前辈他……”
抓着张新杰袖子的手，控制不住地用力。
张新杰视线停在她拧起的眉上，暗叹一口气，“先跟我来。”
语气像极了急诊室里走出来，摘下帽子说上一句我们尽力了的手术医生。
乔栖后怕不止，亦步亦趋，紧紧跟着张新杰左拐右拐，几次都险些踩到张新杰的后脚跟，直到他停在一块公告栏前，她还撞上了他手臂。
这个公告栏，乔栖很熟悉。
这是她和细心先生每天留言聊天的那块白板。
张新杰伸出手时也是一顿，视线停在那处留言上：
【圣诞节活动，不要忘记多穿几件衣服。】
这是给她的留言啊。
乔栖指尖微动，赶紧握住手腕，按耐住自己想要回复的心，小心翼翼看向张新杰。
张新杰看得出来，过去公告栏上留几个注意天气的提醒也就罢了，毕竟是为霸图好，但最近的留言开始不再像是为了公众利益，反而像是……
单独留给某个人看的。
空气短暂地停滞住了一会儿，在乔栖等待张大军师判刑时，张新杰干脆将白板翻了个面。
乔栖怀疑他是嫌弃到选择眼不见为净了。
然而张新杰敲了敲白板，告诉乔栖并非如此，“霸图的队规，你看一下。”
公告栏另一面贴的都是训练规定和房间使用规定，包括用电安全，开窗通风，甚至还有眼保健操、手操和座椅调节方式，事无巨细，图文并茂，连中小学教室都不会罗列得这么满当。
乔栖惊呆了：“张新杰前辈你……也太负责任了吧。”
张新杰只说：“这是队长要求的。”
“韩文清前辈？！”
“确切来说，是他让队医张贴的。”
“呃，为什么？”
“你不能理解吗？在看到他从医务室里出来时，你就已经猜到了吧？”
张新杰语气笃定，眼神更是笔直地看进乔栖心底深处，也看尽了她的态度。
他知道乔栖猜得出其中的用意，只是她不愿意深想罢了，因为那个可能性，谁都不愿意去想。
这些手把手教人如何照顾自己的内容，都是很平常，又不会特意顾及的细枝末节，那人究竟在什么时候会特地将平日不会顾及的细枝末节都交代好？
在离开家的时候，在与人分别的时候，或者是，在料理后事的时候。
乔栖张了张口，哑着嗓子问：“韩文清前辈他……手部的状态……”
下滑了。
她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
可张新杰没有给她任何肯定的回复，不知何时撇开了视线，比她还不愿意承认事实：“很多人都不看好现在的霸图，说没有任何未来规划性，是赌博，一旦失败就会一无所有……”
“但对我们来说，不是这样的。”
那些写满各种规定的纸张罗列在张新杰背后，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就两眼发昏的文字量，就压在他肩头，沉甸甸的。
是看了都知道很沉重的内容。
可张新杰的语气却很轻，似乎感知不到一点重量，“林敬言和张佳乐的加入，对霸图来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我也这么觉得。”乔栖说。
从看到张佳乐头也不回地离开b市时，她就有这种感觉——
他是在踏上一段新的征途。
而不是迈向悬崖。
“但如果韩文清前辈也这么认为的话，这些……”乔栖忍不住又看向那些严苛的规定，如果韩文清也将这一切当作是个开始，他又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照顾新人一样的行动呢？
“他怎样认为我不清楚，但我想说的是，乔栖不用担心，也不要担心他。”
“他一定会继续走下去，一如既往。”
风吹起粘贴不牢固的纸张，连上面的字迹都哗啦啦翻飞过眼前。
那些某人为霸图留下的痕迹，正以无法追寻的速度掠过眼前，多得令人眩目。
在这如同漩涡一样的文字量中，张新杰正视乔栖，跟韩文清一样，绝不会避开他人的眼神，也不曾逃避任何一道难题。
他推动了白板，纸张翻动得更加喧闹。
那些霸图不需要被人知道的一面，正在被他翻回无人知晓的暗处，他需要给她知道的只有一件事：现在韩队所做的，不过是每一个队长都会做的而已，不需要担心，也不用担心。
他说，他在给霸图留下未来。
仅此而已。
精神恍惚地回到训练室，乔栖怎么训练都没办法专心入神，勉强撑到休息时间，闲不住似四处走来走去，最后只能拿了一本架子上的电竞杂志看企图转移注意力。
霸图会摆出来的电竞杂志，自然也与霸图有关，里面写着一些采访记录。
记者：请问霸图各位选手认为自己可以打职业打到多少岁呢？可以具体到数字吗？
韩文清：打到不能打为止。
张新杰：一般职业选手最高会打到28岁，我不出意外也会是这个年纪，但具体还要按身体情况来决定。
张佳乐：至少也要先拿到冠军再考虑这种事吧。
林敬言：我想还要再过两年吧，毕竟家里也会着急。
白言飞：我的话，也是30岁前吧，我妈说再打久点，她就抱不到孙子了。
记者：那单说打荣耀呢？退役后也可以继续打吧。
韩文清：会一直打下去。
张新杰：我个人退役后还想考虑荣耀相关的工作，还会打很久，不出意外会打到退休。
张佳乐：能打多久打多久，40岁差不多吧，再久，我的眼睛就坚持不下去了啊。
林敬言：估计到结婚为止吧，毕竟那时就要将重心放在家庭上了，但也可能会教孩子学荣耀呢？
白言飞：和我们军师一致，打到退休吧，不过退役后重心肯定就不会在游戏上了，偶尔打打还可以。
——没有人觉得自己会打一辈子荣耀。
乔栖合上杂志，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前辈们与她的眼界不同，也比她要现实许多，可乔栖仍然希望自己可以打游戏打到60岁、70岁，从来没想过退役后就放弃游戏。
这些答案里唯一与她所想相近的就是韩队，但现在她哪里能对韩文清说的出“我跟你一样，也想打到不能打为止”呢？
真是天真，幼稚，又不现实的做法。
乔栖捏着杂志，对这种观念上的差距感到难过，张佳乐林敬言他们在她眼里都还年轻得很，同龄人在社会里也不过是刚工作几年而已，他们却已经在考虑退役的事了，这就是电竞现实啊……
“唉。”
杂志放回键盘旁边，乔栖重新看向屏幕上的荒镇23。
要看这种采访的话，还不如继续勉强训练呢，真是影响心情，乔栖又是一声叹气，“唉……”
“训练又碰壁了？”
突然笼罩过来的阴影让她一口气都没叹完，卡在那里，不少不下，赶紧拿起鼠标坐直坐好。
“没有没有，”乔栖干巴巴地朝来人笑，“只是有个连招实施起来有点困难，练得手都酸了，就、就稍微休息一下下，绝对不是偷懒！你要相信我啊韩文清前辈！”
“那就叫偷懒。”韩文清直白道。
“……”乔栖拒绝承认自己偷懒，拒绝！
“连招呢？”
“啊？”
“问你连招，”韩文清站到她椅背旁边，居高临下地指挥，“你先练一遍我看着。”
他这门神似地往身后一杵，乔栖还真有点紧张，但有人愿意教她，她当然是巴不得呢，连忙捞过鼠标操作起小术士。
荒镇地图本身只有一些小木桶能打出哥布林，没有其他的目标，她只能靠着训练软件调出来的魔道学者作对手，一面使用技能一面解释：“我和张新杰前辈商量出来的小技能连招是这样的，混乱之雨后接燃烧之箭和束缚术，这里是冰雪哥布林会随机出现的十个木桶中概率最高的一个，如果成功压中木桶，就会用六星光牢，加上哥布林的减速debuff，短时间内能消耗不少血量，但这就有一个问题，如果混乱之雨没有成功清掉哥布林的话，我的六星光牢很容易打中哥布林，这样的话就太浪费了——”
这样说着，就看哥布林又一次被六星光牢扣在了墙上，而魔道学者逐渐脱离混乱向小术士打过来。
乔栖扁扁嘴，不允许他打她的小术士，抄起魔杖跟抄起狼牙棒似地追着魔道学者满处普攻，反正她只设定了一个会闪躲的魔道学者，没加上技能，这还不是任她欺负嘛。
于是韩文清就看着小术士满世界追着个魔道学者邦邦邦敲，本人还一本正经跟他说：“前辈你看，真的很难打，对不对。”
韩文清想，这魔道学者真是上辈子屠了别人家满门，这辈子电脑上遇见乔栖。
韩文清无视掉魔道学者的生命，只专心问题上，“你缺哥布林那点伤害？”
乔栖郑重点头：“缺！非常缺！尤其缺这哥布林的减速debuff”
相比魔道学者，术士最缺少的就是输出能力，张新杰给乔栖安排的就是不停消耗，任何一点伤害都不能浪费，尽可能每一次都将技能砸在王不留行身上。
乔栖的难点并不是多数人都感到棘手的魔术师走位，相反，对于王杰希会出现在哪个地方这个问题，她有着远远胜于战术方面的反应速度，只不过反应过来还不足以打败王杰希，因为她没有任何技能精准度。
她的技能精准度一直是弱项，这也是蓝雨选择魔杖这一术士不常用武器给她的原因，毕竟魔杖攻速快，她放五个总能中一个的。
可王杰希必然不会给她这种尝试机会，她必须要练出一点精准度才行。
“看来张新杰没有让你记住哥布林的攻击速度移动速度，”韩文清看了一眼那几个哥布林，“你的情况，比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精准度提上去，还不如只提高这一块部分的命中率。”
乔栖觉得挺有道理的，转转椅子又看回那几个哥布林上，“但他们的攻速和移速，我觉得不用特地去记，正常玩家也已经习惯了呀。”
“那就去应用，找到他们攻击和移速的缝隙，再用六星光牢。”
“我试试看。”
乔栖又放了一次混乱之雨，盯紧那三只哥布林的大木棍，看他们敲击下去，三只的频率依次是前两只同时，后一只慢一拍。
一下，两下，三下……
找到空隙了！
“啪”地一声按动鼠标，小术士开始慢悠悠地吟唱，一点一点凝聚出光片，再一齐发射过去——等术士做完这一通后，魔道学者早就杀光哥布林后逃之夭夭了。
乔栖捂住脸：“对不起…我忘了吟唱时间了。”
韩文清无语：“你就只能同时做一件事吗。”
“我……”乔栖下意识想要辩解一下，可又想到什么似地，默默闭上嘴又窝回电脑前了。
霸图不是没有过女选手，但韩文清是头回遇到这么难懂的女选手，这姑娘一会儿兴致勃勃一会儿又突然蔫下去，整天到底在想什么？
韩文清闭了闭眼，长呼一口气：“我带你用一遍，你记住感觉，之后自己照着练习吧。”
“嗯……”乔栖埋着脑袋，有些不敢看他，她总觉得韩文清不会想让她知道状态下滑的事。
可一旦知道了，就、就肯定会在意啊！
乔栖试图念出清心咒给自己洗洗脑子，却是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手背上罩了一片温热，烫得她浑身一抖，再一看两只交叠的，明显肤色不同的右手，顿时傻了眼，“前、前辈？”
“我只教你一遍。”
韩文清平静的声音一出现在耳边，乔栖立马坐直身子，努力扯回目光，不去看鼠标上交叠的手，尽量去看那丑丑的哥布林。
可视觉拉过去了，其他感官还麻烦着呢。
乔栖总觉得这个人的体温和呼吸比自己滚烫了太多，一靠近，触感异常明显。
以前没有意识时，她还能专心致志，自从明白“喜欢”是怎么回事后，对距离的敏感度直线上升——这真不是个好事呀。
“先放混乱。”韩文清说。
“好、好……”乔栖听令。
“你紧张什么？”韩文清扫了她一眼，“又不是第一次教你了，你不好教我还是知道的，不至于因为这种事骂你，认真点。”
“……”这算是在安慰她吗？
虽然乔栖有一万句辩解不知当讲不当讲，但不可否认，韩文清人身攻击式教法确实让她冷静下来不少。
现在是乔栖掌控键盘，负责按技能，韩文清负责带她的右手调整技能方向。
不过这回运气不好，哥布林的位置就更难了，全都聚集到魔道学者身前，想要击中就要卡着他上半身，还不能超出六星光牢的范围使用。
“一只快一拍，另外两个慢点，”韩文清迅速掌握好节奏，“你能看得到他们挥臂的动作，一、二，停，停，再一，二，停，停，你的六星光牢吟唱时间是345秒，所以在第一个一时就要开始放，我让你按你就长按，让你松就不要犹豫，先把手搭好。”
乔栖乖乖搭好。
韩文清继续说：“注意这里，如果是王杰希，他一样能从这个夹缝里逃走，但这次你先从非移动靶开始练吧。”
乔栖默默记牢。
韩文清盯着那几个哥布林，跟她念：“一、二，停，停，一、二，停，停，按！”
乔栖啪地按住了。
一旦专心致志起来，呼吸就会被放缓，连眼中所见的世界似乎都会进入05倍速，三个哥布林手中的木棍下落后，又一个接一个抬起，慢慢高扬至上空——
“按！”
技能是踩着韩文清的声音按下去的。
乔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一秒，自己与他的呼吸是重叠在一起的，完全掌控到了节奏，也把握到了时机，但她也知道自己还需要时间才能做到韩文清这个地步。
因为在她集中于那一瞬间时，韩文清已经带着她的鼠标滑了一个弧，微操程度的细小弧度。
如果不是他握着她的手，单从画面上，她是绝对看不出来其中还有这么细节的部分——难怪他需要握着她的手。
这种做法类似于足球中的任意球，在一排阻碍的情况下，要想进球，最好的方式就是弧线球了。靠着甩动鼠标，控制技能轨迹不会太向上偏离目标，也不会太向下砸中哥布林，位置卡得刚刚好，正擦着哥布林光秃秃的脑袋顶斜切过去束缚住魔道学者。
这是今天乔栖第一次看到那个气死人的魔道学者连人带扫把都被箍在墙壁上，有点回不过神。
乔栖叹服不已，“太厉害了。”
韩文清没什么反应，松了手，安排起下一步：“你保存一下录像，桌面上那个影子软件导入地图，跟着影子重复练习就行了，这周结束之前练出结果来给我看。”
“哦，好……”乔栖已经完全是悉听尊便的状态了。
韩文清整整领子，一手揣着口袋径自往外走，“这种程度就惊讶的话，我看你是不想赢过王杰希了？上场给他应援去得了。”
乔栖瞅瞅他，小声说：“我这是没想到前辈玩术士都这么厉害啊……”
“你以为我比你出道早就是为了多吃几年干饭的吗？自己练吧，明天之前练出结果来给我看。”
“是……”
韩文清走得毫不留恋，在霸图人群之间，再遇到选手有疑问，仍然会停下脚步或弯腰指点两句。
乔栖注视他背后，肩胛骨突出的“霸图”二字，又一次想到那句话：
他在给霸图留下未来。
想着，再看回这个技能回放时就更加难过了。
至少现在这一刻，抛去一切现实因素，乔栖所想的只是希望他留在这个赛场，将这沉淀下来的经验与技术永远留在赛场上，永远走在别人的前面，走在赞美与掌声之中。
韩文清属于这个时代
他就是这个时代的荣耀本身。
这想法不断响彻，不断振聋发聩，强烈到能让她现在就拉住那个人的手，要他继续留在赛场上。
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两下，原本握着鼠标的手渐渐握成拳头，用力到泛白。
乔栖很清楚自己胸腔里强烈的跳动意味着什么，也明白手上的温度有多么烫人，但比起这种小事，更让她难过的是另一件事——
“在第九赛季开赛没多久，林敬言就跟我说过队长状态的问题。”那时张新杰表情不变，眸光却在闪烁，“那时，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说完后，他又皱着眉头停下来，不知是在组织语言还是在平静心态。
只是隔着半米面对面对话，乔栖都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动摇，这在张新杰身上太少见了。
许久很久，张新杰才缓缓开口：“我们认为，如今最需要做的是转变霸图的战术风格，以往过于激进的节奏已经不适合如今的霸图了，所以为了胜利，为了队长……”
为了属于霸图的荣耀。
从今往后，主导比赛的人，不能再是韩文清了。
乔栖看着他身侧握紧到发颤的手，连一句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明明正走在通往荣耀的道路上，明明是在接近冠军，张新杰却像走在针毡上那样，逼迫自己吞下痛苦，继续向前行走。
只因为有人对他说，要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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