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皇城的担忧
大夏王朝京都顺天城，一片金黄琉璃遮盖的宫殿下一位少年正坐在殿前的玉阶上看书，一旁的中年男子恭敬的站在身后欲言又止。
今日的黄昏格外绚丽，夕阳西下，还不忘在天边留下一片红霞。
少年抬头看了看那处红艳的晚霞开口说道：“岐山应该就在那片晚霞之下吧？太阳要下山了，那边的事情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原本正走神的中年男子闻言顿时惊醒，躬身回答：“陛下，据绣坊传回的消息，费仲已按计划将人引入局中，想来此时应该完成任务赶回京师了。”
少年似乎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紧绷的神情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低头将那停留半天的书页翻了一张。
中年男子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声叹息，是否是自己将他逼得太紧了？今日早朝过后陛下早早的来到这玉阶蹲坐，这一天下来一本《春秋》才翻了几页，说是看书，心思早就绑在了万里之外。
或许面对这可能改变王朝今后百年的兴衰大事，他的心里比自己还紧张吧！
大夏王朝开国近千年，先祖皇帝开天辟地成就了这煌煌盛世，那些功勋彪炳的功臣个个封王裂土镇守一方。
然而三十年前的那场十王动乱却差点毁了这方天地！
分封制度经过百年传承也在那时彻底暴露了弊病。前几代的诸侯王与王室共克时艰情感上有归属感自然忠心耿耿，但经过数十代的传承，这些在祖辈荫蔽下称王一方的王侯早已忘了当初的岁月。
辖下有千里封地，手里百万大军。一旦王族势微，就有不少野心勃勃之辈趁势作乱。
当年景帝还没来得及册立太子突然驾崩，皇城之中爆发九子夺嫡之乱，朝堂上那至尊皇座整整三年无主，党派林立。
在帝国风雨飘摇之际，各地诸侯王竟没有一个挺身护佑国体，纷纷趁乱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先后十个诸侯国废祖忘典打着靖难的旗号践踏神州。
整整十年的动乱！先帝披襟斩棘才平定宇内，才恢复了大夏王朝的完整。
但分封制依旧存在，先帝仁厚不但没有撤掉那些袖手旁观的诸侯国，连平乱有功的陈伏锋等人都赐下封地。
或许是当时的时局不允许先帝大刀阔斧的改制，又或许是不想亏待了生死相依的兄弟，刚割肉拔除的毒瘤又亲手种下几颗！
如今的大夏王朝在先帝手中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已逐渐恢复往日的辉煌，身为帝师，当今朝堂的首辅，他庞博涛责无旁贷要为眼前的少年皇帝扫清阻碍，让他成就一世功业。
为了报答先帝的知遇之恩，也为了这世间的万世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这是所有心怀抱负的读书人的理想。当年他就是凭着这一腔热血在恩科中挥笔写下了那篇改变一生命运的《论分封制》。
据说这篇在当时狂悖无礼的妄政之语被人举报后在先帝案上整整摆放了十天，夜夜秉烛畅读。
承蒙皇恩自己不但没惹来祸端还进了中书省，做了十年的七品主书。十年的岁月磨去了年轻的锋芒，之后仕途步步高升，五品中书舍人，三品中书侍郎，二品中书令到首辅大臣，只用了五年光景就登上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在他执政期间，各种强化中央集权，削弱诸侯的政策频发，先帝看在眼里总是默许。他心中清楚先帝是认可他的主张，不然他的仕途怎么会如此顺遂，又怎么会让布衣出身的他做帝师。
先帝无法狠心做的事，他要辅佐当今的圣上完成。
而这宏图大业的开端他要拿安西王陈伏锋开刀，这个当今大夏王朝中最大的诸侯。
军费的年年削减，募兵政策的层层限制，国中舆论的诋毁，这些都是小伎俩。真正的釜底抽薪是要断了他的传承，将安西王世子掌控在朝廷手中。
从当年冰魄混元丹的诱饵，到化龙镇、道云城郊和今日岐山的截杀，都是为了从根本上瓦解安西王府传承。
前面几次的谋划都失败了，今日岐山的行动至关重要，如果这次失败估计再难寻到如此良机。
安西王府应该已经嗅到了蛛丝马迹，往后必定会有无懈可击的防卫。也难怪陛下今日魂不守舍，就算是他自己心思也早飞到那抹晚霞之下了。
凉风习习，暮色下的皇城开始有些凉了。
首辅庞博涛褪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少年皇帝的身上轻声说道：“开始凉了，陛下先回去休息吧，保重龙体要紧。今夜一有消息老臣会第一时间禀告陛下。”
少年皇帝缩了缩脖子抬头咧嘴一笑道：“老师我没事，这一点点寒气和他比算什么。”
首辅大人闻言微微皱眉，立马纠正道：“那种纨绔子弟怎可与陛下的万金之躯相比，今夜过后他将永世臣服在您脚下。”
永世臣服在自己脚下？他也很期盼啊，但这当真那么容易实现吗？少年皇帝心中没有一点底气，站起身拢了拢肩上的披风问道：“如果今日失败了怎么办？”
张波涛一时语塞，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说道：“今日若是失手陛下就要为陈伏锋讨个公道了。”
“讨什么公道？”少年皇帝不解。
“治风后宫截杀诸侯世子之罪。让各路诸侯安心，让陛下对他安西王府的恩德传遍给天下。”
少年皇帝愣了愣，嘴里喃喃了句“那就可惜了一个好帮手了。”便转身走入大殿。
张波涛看着慢慢没入殿中的身影久久无法平复情绪。是啊，几千年的门阀，多好的帮手。如果这次真的失败了，那这公道一定要讨的狠一点，疼到让风后宫彻底的将安西王府视作仇敌，将安西王世子视作仇敌。几千年的底蕴，拿个人头应该没那么难吧？
既然请不来顺天，那就索性添把柴毁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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