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识字

今天早上和四喜去菜市场买了一点菜，很新鲜，都是农家种的，只是价格有些贵，好在这两人都不是在乎钱的主，还有猪肉，天天都要买，有时候还要炖只鸡，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之前被关在庄子上还能天天鸡蛋啊，肉啊的不断，原来这就是沈安的生活。

        吃好早饭我就和四喜一起去裁衣服了，四喜的手艺很好，一切都能包办，还会绣花，水准也颇高，都能去做绣娘养活自己了，我的女红一半，缝补浆洗可以，绣花这种细致活却不行，不是不想学，而是没地方学，刺绣这种手艺是可以传家的，一般人都不会外传，若能掌握一门绣法，以后的生活也就不愁了，以前我可没有这样的机缘，难得四喜愿意教，我当然要好好学了，若是以后能离开这里，靠着这们绣法也可以养活自己，不给家人添麻烦。

        四喜买的布多，我们一人做了几身衣裳之后还剩了好多，这些边角料都被我用来练刺绣了，练了半个月总算有模有样了，扎出来的花是花，叶是叶的，不枉我这段时间手指头都快成马蜂窝了。

        四喜其实很全能，什么都会一点，裁衣做饭可以，种菜料理也会，针织刺绣很好，读书识字也行，感觉就没有她不会的，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落到在这里给人家当下人，还是被主家猜忌的吓人。看沈安的态度，早晚也是要把她安排出去的，四喜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到沈安身边的？看刘婶子的样子，沈安也不是完全不念旧情的人，只看到时候四喜怎么选择旧主子和现在的主子了。只盼着四喜聪明，能选择一条对自己好的路，不要最后把自己害了，只希望最后她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我和四喜又出来逛了，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反正沈安不管我们，四喜有钱，我们俩经常出来到处瞎逛，买了一些有的没的，还有一些菜种、花种，春天正是播种的季节，我这会看什么都想要买，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一点都不用心疼钱，看到什么就买什么，反正有人掏钱，院子里那一小块地里现在除了菜，还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有种子，也有花苗，我和四喜都很喜欢弄这些东西，况且以前我在家没有弄这些的条件，这会有了，更是要多种一些，就是不知道等到了明天春天的时候我和四喜能不能看到花开的样子？

        四喜又买了些布匹和首饰，也不知道她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天天一起逛我也买一些，不过只是一些银首饰，金的我没舍得买，我到底还是小市民心态，做不来大手大脚花钱的事，四喜也教育我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现在有钱就现在花，谁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现在又这么乱，别到时候钱没花完，人没了，那可就亏大了，活一日乐一日，别的不要想太多。”

        我总觉得四喜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是想不通她怎么会落到这一步呢？只是说归说，我到底还是做不来这么花钱，四喜也不逼我，依旧每天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把家里收拾干净，把沈安照顾好，然后和我每天吃吃喝喝，买买玩玩。四喜对我很好，不像刘婶子一样公事公办，也不会像刘婶子一样，趁着沈安不在的时候克扣一些东西，沈安在的时候四喜怎么对我，沈安不在的时候四喜也怎么对我，她还愿意教我刺绣，教我怎么在北方生活，让我有安身立命的本钱，四喜总是说生活不容易，能活着的时候就好好活着，四喜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却对生活有这么多的感悟和这么悲观的想法，也不知道以前都吃了什么苦？她也不再问我以前的事儿，大概已经知道了我是被沈安买回来的，除了照顾我之外，她再也没有问过我其他东西，只是默默陪着我，教我一些以前学不到的东西，我让我知道一个人女人在乱世里讨生活，让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对女人是什么样的？

        我以前一直活在父母的保护之下，后来沈安把我买回去，算下来这么多年也只有被拐卖的过程中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人间疾苦，时间很短暂，我虽然一直知道乱世人不如狗，却在四喜的口中知道了更加丑陋的一面，比拐卖路上还要丑陋的一面，四喜这么了解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苦。

        “我给你带了一些书，你看需不需要，还不知你到底认识多少字，读书读到什么地步了？这里有几本基础书，你看看能不能用？”沈安回来的时候突然喊住了我，递给了我一个小包袱。小包袱里面装着几本书，都是些千字文、百家姓之类的基础读物，还有一些笔墨纸砚，是我之前让他帮我带的书，只是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还记得，并且直到今天才带过来了。

        “当然可以，已经很好了，其实我没有正经读过书都是，以前都是哥哥读书的时候顺便教我的，后来哥哥开始考秀才之后，怕我耽误他，也就不让我们一起学了，我认识一些字，不算特别多，也不怎么会写？这些东西金贵不能让我浪费钱。”我赶忙解释道，真怕他再让我写字，我们家条件一般，父亲虽是捕快，但供着一家人的同时还要再供着一个读书人，家里还是不太宽裕的，好在哥哥争气，顺利考上了秀才，这样家里也能多一份嚼用，日子也就好过。

        “没关系，喜欢的话以后可以慢慢练字，这些书你先看着，看完了和我说，我再帮你带新的，如果有你怎么不会的，或者不懂不熟悉的字，可以等我空了问我，或者去问一下四喜，四喜也是识文断字的，这里有些纸笔，你可以先练练字，”沈安把东西给我之后就走了，他最近总是很忙，整天都不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也没这么怕他了。

        四喜识字这事我是知道的，不止识字，四喜甚至还懂一些诗词，不知道四喜写字怎么样，只是四喜啊，你既然懂得这么多，怎么还会让自己落到这么一个尴尬的地步呢，沈安呢，他什么都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好的处理方式呢？说服四喜或者送走她，却这么把她放在身边，防着她的同时还用着她，看最近四喜的行事，总透露着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觉，她背后的人要动手了，沈安知道吗？他还让我和四喜学识字，是不知道还是有把握，真到那一天我和四喜怎么办，我该何去何从，四喜会被两边怎么处理，真是的，先不管啦，反正还没到那一步，等到一步的时候再看看怎么办吧，只希望到时候四喜能有一个好结果。

        “燕子，你真能像燕子一样飞出去吗？”这天我照常和四喜一起识字，四喜看着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但是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已是笼中鸟，哪还有什么飞不飞的。

        “你为什么叫燕子？”四喜继续问道。

        “燕子冬去春来，总是要回家的，我父母希望能守住我，希望离家的孩子永远记得回家的路。”我也有些伤感，在这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真好，真羡慕你还有父母的殷殷期望，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不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沈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想起，不好，沈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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