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再三犯错

裴骞紧绷着面皮，见他靠近，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等对方在桌面站定，他没再提白日的事，而是点了点桌面：“布菜。”

        宫里的贵人宴饮都有专人伺候的，不过裴骞身边一向只有曹宁，便是曹公公那几个教的极好的小徒弟也不能代劳。

        曹宁张张嘴，本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闻惊鹊接受良好，垂眸应下：“是。”

        好歹是一国太子，便是再不受宠，也轮不到他去伺候人，如今布起菜来，动作生疏，因为雨水冰寒，手指僵硬得很难拿稳筷子。

        哒——

        筷子落在桌上，刚被夹起的鱼肉又掉回盘子里，油腻的汤汁被溅起，正好打在裴骞手背上，四周顿时静寂。

        谁知裴骞不怒反笑：“继续。”

        闻惊鹊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好继续，这回他吸取教训，专门找容易夹的蔬菜，可裴骞又说：“朕只吃鱼。”

        “……是。”闻惊鹊无法，只好再次把筷子伸向炖鱼。

        他抓紧筷子，前两次勉强把鱼肉夹起放下，可到了第三次，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汤汁又一次被溅起，竟直接沾到了裴骞下巴上。

        裴骞总算不再让他继续了，他接过曹宁递来的帕子，随意擦净身上的脏污，扭头就问：“御前失仪，该当何罪？”

        “……回皇上，当罚跪三日，内侍司领三十藤鞭。”

        闻惊鹊终于有点意识到，他大概是被故意找茬了。

        闻太子能言善辩，当年蹭辩得大儒哑口无言，可面对这刻意的陷害，他半天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只得垂下头：“臣知罪。”

        裴骞尤不满意，压了许久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点点钻出来：“哪来的臣？曹宁！”

        “哎哎皇上，老奴在！”

        “你那些徒弟呢，还不快找俩聪明伶俐的，好好教教闻太子规矩！”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主仆俩一唱一和，直接定下闻惊鹊之后几天的生活，而他明明也在殿中，却完全游历在两人之外，他发尾的水珠还在滴水，落在睫毛上，润得眼睛很难受。

        裴骞起身：“还有这满地的泥泞，太子殿下，你不会想知道弄脏朕的寝殿是什么后果的。”

        说完，他甩袖离去。

        曹宁还以为是皇上生了仁慈，要饶闻太子一回呢，原来是叫进殿里继续折腾，看看这才多久，本是一个错，转眼就成了三个。

        “殿下，后面有水和布，皇上起得早，您还是尽快清理干净吧。”他说完，歉意地笑了笑，小碎步跟上皇上，小声汇报着什么。

        不一会儿，外寝只剩下闻惊鹊一人，有皇帝的只是在，宫人们完全不敢帮忙，早早退出去，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也与他们无干。

        闻惊鹊用手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骤冷骤热的冲击下，他的脑袋更晕了，可想起裴骞临走前那冷凛的目光，他心口一阵阵发凉。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夜半，闻惊鹊蹲在烛火昏暗的静宜殿，里面是守夜太监们，再往里就是裴骞的寝殿，而他却要拖着沉重的身躯，一点点擦地上已经干涸的泥点。

        他重重地喘息两声，呼出来的气异常灼热，前两天伤到的手腕还没好，如今一再施力，伤势明显更重了几分。

        到后面，他全靠本能行事。

        直到寂静的夜里出现一阵木桶被打翻的杂音，紧跟着便是一声闷响。

        “唔——”闻惊鹊栽倒在地上，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抵制不住本能，终究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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