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赵霓裳的炫耀

　　一夜难眠。

　　许清瑜醒来时还是困倦的。后宫如今没有后位，太后又是喜清静的，自然这些新入宫的嫔妃们便无须请安。

　　虽然如此，许清瑜还是早早地起来。芍药在一旁梳妆，晚霜在一旁看着。不时聊上几句。

　　“昨日新人入宫，陛下去了未央宫德妃娘娘那儿。”晚霜轻声言道。

　　许清瑜瞅着铜镜里她的模样，芍药正给她戴一支金钗，金钗上镶着珍珠。许清瑜见那钗要入发，她连忙换住：“这钗华丽了，给本宫戴那支梅花玉簪罢。”

　　晚霜本想说什么，碍着她的身份，不好开口。反倒是芍药问道：“娘娘如今是一宫之主，打扮不该素净才是。”

　　许清瑜依旧是看着镜子，不在意地答道：“无妨。”

　　忽然听外面有人嚷嚷，说是要见昭妃娘娘。许清瑜发上簪子还未曾插入，便让晚霜出去问问。

　　屋子里很静，能听见屋外的对话声。首先是晚霜开了口：“小翠？可有什么事？”

　　而后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德妃娘娘想请娘娘前往未央宫一叙。”

　　又听得晚霜问道：“你不过是承欢宫的一个打杂宫婢，又怎么能见到德妃娘娘？”

　　这时，许清瑜已经梳妆完毕，她起身向外走去。又听得那叫小翠的说：“奴婢从御花园回来时路上遇见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听闻奴婢是承欢宫的，便让奴婢来请娘娘。”



　　许清瑜此时已走到房门外，先是静静盯着她一会儿。勾唇笑了笑，只是笑不达眼底：“你是叫小翠？你既是说德妃娘娘请我一叙，可有请帖？”

　　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一愣，下意识道：“没有。”

　　许清瑜又开口道：“你也在宫里伺候许久了，这宫里若是请人，自然是要带请帖的，除非是位份相差极大。小翠，你是觉得德妃娘娘比本宫这个昭妃娘娘身份大了不少，还是欺骗本宫，假意传话呢？”

　　小翠一听，下了一跳。许清瑜给她定的两条罪都很严重，若是许清瑜有意追究，自然是有理的。可赵德妃是真真切切让她来传话的。于是她继续坚持道：“回娘娘，德妃娘娘确实让奴婢来传话……”

　　“康海，”许清瑜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小翠以下犯上，以后不必在承欢宫伺候。”

　　康海答了声：“是。”

　　“娘娘！冤枉啊，”小翠大叫，“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以下犯上！”

　　许清瑜看了她一眼，又道：“德妃娘娘是大家闺秀，又贵为德妃，应是个守礼之人，怎么会来请本宫的时候不送帖子来，想必是你胡来，不知道有什么心思。你这样的人，万不能留在承欢宫。带下去吧！”

　　最后一句话是冲康海说的。康海力气大，将小翠带了下去，远远地还能听到小翠的喊声。

　　许清瑜心里明白，只怕是那赵氏的羞辱。如今赵氏在上，后妃之中，她许清瑜上面也就赵氏一人。再加上那日宫宴上赵氏风头被抢，心生嫉妒是很有可能的。

　　晚霜是宫里的老人，这点雕虫小技自然也是看得出来。许清瑜一招堵的赵氏无话可说，她心底是敬佩许清瑜的。

　　许清瑜冲晚霜道：“你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叫过来，本宫有话要说。”

　　此时未央宫，赵霓裳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问身边的贴身婢女萱兰道：“你说那许氏怎么还不曾来？”

　　萱兰低着头，一幅恭敬地模样：“回娘娘，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那承欢宫可不像龙吟宫，离咱们未央宫近。”

　　这话很是受用，赵霓裳笑了。初承恩泽使她更加妩媚动人。

　　“娘娘，”忽然外面有人唤。赵霓裳示意萱兰前去问个究竟。

　　不久后萱兰回来，附在赵霓裳耳边，将承欢宫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赵霓裳眯着眼睛道：“她竟是这般说辞？”好啊好啊，赵霓裳心底想，你许清瑜不过是因为父亲是丞相才封妃位，哪像赵家战功赫赫，且得意一时。

　　赵霓裳一时间来了兴趣，她想去会一会许清瑜，两个人还不曾近距离接触过呢。

　　于是她起身，带着几人动身前往承欢宫。

　　承欢宫内，众下人正站在一起，许清瑜只是看着他们，并不曾发话。

　　许清瑜的眼神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下人们心惊胆战。他们刚才都是看到小翠如何被带走的，若是被赶出去，碰到身份贵重的主子就算了，若是那些不得宠的，也跟着受苦。若是被送到浣衣局，那才是真正的受苦。

　　许清瑜问身边的晚霜：“晚霜，你说，什么才是做下人最重要的本分？”

　　晚霜恭敬地回答：“回娘娘，是忠心。”

　　许清瑜很满意这个答案，她朝着眼前一帮人道：“本宫赏罚分明，无论你们以前是伺候哪位主子的，到了这承欢宫来，就得收起那些个心思。做得好的，本宫自然有赏，做的不好的，就像小翠那样。现在可有谁不愿意留在承欢宫的，如今可以走了，过了今日就没有这个机会，若日后发现不忠不仁者，从严处置。”

　　尔后许清瑜命晚霜将那些人的月俸加了一倍。才让他们散了。

　　带一切做完，忽然有人来报，言赵德妃来了。

　　许清瑜站在房门外，见一女子走来，浓妆艳抹，明艳张扬。

　　许清瑜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语气淡淡：“不知德妃娘娘来承欢宫有何贵干？”

　　赵霓裳见她一身蓝底白纹的宫装，一双眸子里是疑问和无辜，赵霓裳觉得许清瑜这幅嘴脸看起来很不好受。

　　“丞相家并不宽裕罢？瞧瞧一宫之主，我们的昭妃娘娘，穿的如此素净。”赵霓裳以帕掩唇笑道。

　　许清瑜故作惊讶，轻声道：“哦？德妃娘娘竟不知道？自陛下登基以来，与太后娘娘皆崇尚节俭养德。嫔妾身上的料子是旧料子。德妃娘娘承宠，竟不知这些？”

　　赵霓裳一阵气恼，但又听闻许清瑜说她承宠，一时间又得意起来：“好歹本宫是能把皇上留住的人，你昭妃会琴又如何？皇上还不是更宠本宫。”

　　许清瑜心底只觉得赵霓裳莫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才入宫第一天，便给自己树敌。

　　“那德妃娘娘可快点回去了，万一皇上要来用膳，看不到德妃娘娘，指不定去其他姐妹那儿。”赵霓裳一听，果然有了迟疑，她骄傲地像只孔雀，转身便走，还故作劳累，喊道：“萱兰，扶本宫一把，昨夜本宫可是劳累至极。”

　　许清瑜见她那般做作模样，心下只觉得好笑。也回了屋子。那芍药在一旁可就是憋不住嘴，一个劲儿地说：“真是个狐狸胚子，也不知道在卖弄什么。”

　　许清瑜回眸瞪了芍药一眼，言道：“休得乱说，若是被人听了去，本宫可保不住你。”

　　芍药不服气地低下头：“奴婢知道了。”但心底真真是厌恶极了那个德妃。

　　傍晚，福寿公公亲自来了一趟，说夜里皇上会来。

　　这让许清瑜措手不及，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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