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后的教诲

　　这几日风平浪静，萧淮再也没来过。许清瑜也落得安静，整日里不是与白莺莺一起吃，就是捧着几卷书，再不然就在承欢宫里耍鞭子，倒也安逸。

　　萧淮则是宠幸了好几个妃子，有一日去了景阳宫，宠幸了白莺莺。再次见到白莺莺之时，她褪去了几分稚嫩，更添了几分韵味。

　　然而妃位仅三位，其中昭妃最不受宠。德妃又是个惯会矫揉造作的，太后不喜。还有一位太尉家的嫡出，是个身子弱的，动不动就风寒。太后有心让昭妃暂管后宫，只可惜昭妃惹恼了萧淮。

　　于是这日，太后身边的红英嬷嬷来请许清瑜。许清瑜正耍鞭子，却不知太后为何唤她。她换了身衣服便前往太后所在的永寿宫。

　　魏太后躺在贵妃榻，半撑着脑袋，闭目浅眠。有小宫女小声进来通传了，魏太后缓缓睁开眼，慵懒地开口：“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许清瑜便缓缓入殿。殿内檀香袅袅，魏太后就靠在那里。虽已不再年轻，却风韵犹存。

　　许清瑜恭恭敬敬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魏太后让红英嬷嬷扶她起来，尔后端了茶抿了一口。魏太后动作缓慢，许清瑜便一直跪在那里，稳稳当当的。

　　“许氏，你可知罪？”魏太后声音不大，却带着严厉。

　　许清瑜仍旧是不卑不亢：“臣妾知罪。”

　　“何罪？”太后看着她。

　　“臣妾不该惹恼陛下，陛下是天子，臣妾逾越了，还请太后娘娘原谅。”许清瑜将一个温顺的女子扮演的像模像样。诚惶诚恐的表情恰到好处。

　　魏太后叹一口气：“你这孩子。哀家也听说了，纵使皇帝不该轻易动怒，但你也不该如此言说。作为皇帝的妃子，哪个不想让皇帝临幸？你这般做，是扫了皇帝的面子。”

　　许清瑜静静地跪在那，笔直的身子毫不动摇。

　　“起来吧，”魏太后很是怜惜这个女子，当初在宫宴上一鸣惊人的女子，“你既然入了宫，便只能是皇帝的妃子，要一心一意想着孩子才是。”

　　许清瑜起了身，她明白太后对她有好感，虽不知为何，但也是好事。

　　“臣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许清瑜如是说道。

　　魏太后见她通透了，便也不再留她。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许清瑜离开永寿宫，心中思绪万千。她不知为何太后娘娘如此待她，又想起那日本就是件小事，却被无限夸大。

　　此刻的永寿宫内，红英便替魏太后揉肩边问道：“太后娘娘何须对昭妃这般好，不是还有个静嫔娘娘是魏家出的么？”

　　魏太后闭着眼，语气缓慢平稳：“皇帝虽不是哀家所出，好歹也有养育之情。知意那孩子好是好，怎奈身份太过低微，若是那母仪天下，委实不适。哀家瞧着许清瑜倒是个好的。”

　　红英嬷嬷似乎理解，却又不免担忧：“那许丞相好像不是个善茬。”

　　红英嬷嬷伴了魏太后几十年，那份感情足以代替主仆之情，两个人更像是老友，亲密无间，私下里无话不谈。



　　魏太后听罢，冷哼一声：“许丞相还能翻了天不成，皇帝若是许了昭妃皇后之位，想来也会注意许家的。”

　　“皇帝到底是不喜昭妃娘娘的，”红英的手并没有停住，“皇上对德妃娘娘好也是因赵将军罢。”

　　魏太后推开红英的手，怕红英太劳累。然后轻轻说道：“淮儿一直为明昭国劳累奔波，一心扑在了政务上，哪儿能有儿女情长。不过也好，做帝王的，又怎么能让儿女情长困了脚步？瞧瞧先帝……”

　　魏太后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停止往下说。此时魏知意在外求见，到底是血脉亲人，魏太后对这孩子分外疼爱一些。

　　魏知意入殿，裙袂随着走动微微飘起。她行了礼唤了声：“表姑母。”然后便走到魏太后跟前，魏太后抬手拉她坐在身边。

　　“知意，”魏太后问道，“表姑母且问你，你那么喜欢淮儿，怎么忍心看他有三宫六院？”

　　魏知意听到萧淮的名字，眼底泛起阵阵柔光。她弄婉转音：“嫔妾只要远远地看一眼皇上就很满足了。”

　　魏太后暗自摇了摇头。她知道她这个侄女动了心，而这后宫中最苦的便是动真心。谁动了真心谁便危险不已。

　　当初魏太后是想培养一番魏氏，怎奈魏氏根本不在乎权利与位份，她眼里只有那个人。若身份允许，她恨不能做萧淮的大宫女，时刻为他操心着。时间痴情女不过如此罢。

　　此刻许清瑜入了承欢宫，她心里头有了盘算。

　　许清瑜虽然当年是云国公主，但她喜爱吃糕点，便去学了一番，此刻她正好派上用场。听闻当今圣上最爱甜食。

　　许清瑜下厨做了一碟梅花糕，用食盒装上，前往紫宸殿。

　　紫宸殿里，萧淮正批阅奏章，焦头烂额，很是烦躁。此刻听闻承欢宫那位来了，他也是好一番诧异，尔后唤人进来。

　　许清瑜进来便是一个大礼，她道：“皇上，臣妾特来向皇上告罪。臣妾有罪，不该以下犯上惹恼皇上，还望皇上大人有大量，饶恕臣妾。”

　　萧淮觉得很有意思。昭妃本那般拒绝，怎么又突然开了窍？身边的福寿公公偷偷告诉他，昭妃娘娘是从永寿宫来的。

　　萧淮这才明白，原来是有人开导了她。既然许清瑜主动过来，他当然不好为难她。只问道：“昭妃手里拿着什么？”那样子分明像一个盼望着糖果的小孩。

　　许清瑜将食盒呈上去，言道：“这是臣妾亲手做的梅花糕，皇上放心吃，是没有下毒的。”

　　“放肆！”福寿生怕萧淮发怒，大叫一声。

　　萧淮却神色不明地看着许清瑜，许清瑜暗自懊恼，她怎么可以说下毒这种话。

　　萧淮只觉得这样的丫头很有意思，便拈起一块糕点，向许清瑜走去。

　　“完了完了完了。”此刻许清瑜心想。

　　突然，一只大手捏住许清瑜的下巴，萧淮将梅花糕塞进许清瑜口中。

　　“唔……”许清瑜猛然咬了几口，却被噎住了。那模样极为滑稽，不复平日里端庄。此刻全是狼狈，她咳嗽着，福寿赶忙端了杯水，许清瑜喝了几口才舒缓。

　　萧淮见她脸上一抹红晕，应该是方才噎住的。一时间竟心有愧疚，他自己也吃了快梅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昭妃即是来了，陪朕用膳罢。”萧淮咽下梅花糕才开口。

　　许清瑜缓过神来，本欲瞪过去，忽觉逾矩，只得微微抬头应了一声。尔后发觉萧淮嘴角残渍，硬是忍住没笑。

　　谁曾想，堂堂一国之君，日常高冷气概，还有这模样。

　　萧淮莫名，只是打发了欲言又止的福寿，自己坐到案前，吩咐许清瑜研墨。

　　许清瑜赶忙上前研墨，看见萧淮低头批阅奏折，一时忘了提醒他擦拭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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