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似是故人
【魔界】
魔狐垂头丧气，不知如何向主人交代……两次潜伏都被人发现，还都没有探测到有用的信息……
她耷拉着头方要向铸剑台走去，却听到了魔兽长鸣，遂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镜璃的真气藏在魔狐的头发里，跟着她绕过几条燃着火焰的阴暗回廊，穿过一个稍微明亮、支着许多细柱的大厅。
镜璃特意细看了这个大厅，与其说是大厅，不如说是一个露天镂空的天然大洞，这些细石柱似是经历了千万年风蚀打磨，根根分明，在这并不明亮的天色下，显得十分诡秘奇丽。
伴随着逐渐清晰的众兽嘶吼，镜璃跟着魔狐来到一个大山谷前，方看清这魔界的天空竟是血白色的，天上漂浮着似是煞气凝聚的淡红色浮云，与人间的黄昏有些相似，不过颜色更为暗淡。
这山谷的山石也多是光秃的暗红色，崎岖险峻，如一片巨大石林，形态各异。
在一处突出的悬崖边上，镜璃看到了一个人影，不禁一惊。
只见这人影有一头长至垂地的黑发，在喧嚣的风中肆意飞舞，再看他身上红白色的衣袍，袖袍和衣摆均已十分破碎，如同残蛾展翼……
“回来了。”这人影头也不回。不等那魔狐开口，又微侧了脸笑道：“还带回了有趣的东西。”
话音刚落，镜璃突然被一股强速的力量吸聚过去，待回神来，已被那人紧握手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听到那人笑道：“偷窥可不是个好习惯，小神仙。”又微紧了拳头道：“送礼也不该如此小气。十年修为的真气，只能拿来养花了。”
镜璃真想与他对话，但确实如他所言，她只分了十年修为的真气，只能听看，不能说话。毕竟去的可是魔界，定是要不回来的。
真气与修为挂钩，镜璃还是十分珍惜的。
【人间】
镜璃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便向昆仑派飞去，隐了身形变回自己。
这一探亏了啊，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甚至不能探清那怪人的修为……还不如绑着小狐狸多套些话。
不过在她的真气被那人碾碎后，她似乎感应到了雪莲花的气息……这人在魔界里种植了雪莲花？还真拿她的真气去养花了？
【魔界】
“主人，对不起……”那魔狐跪在地上，十分沮丧。
“无妨，我之前就与你说过，若是被抓，将我说出便是，或能保你一命。”那人说着，又看着手中这缕纯粹的真气笑道：“况且，你这次只是被这个小神仙套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却给我带回十分有趣的消息。”
说罢，便一指打开一个空间窗口，将这缕真气往里随意一扔。
“……”这魔狐仍低着头，神色失落，不知如何回话。
“这昆仑派的运气真好，千年前得昆仑剑仙庇护，如今又有一位小神仙护佑。”这人自顾自地负手叹道。
“可是主人，这个神仙……四年前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啊？”魔狐抬头，困惑不已。
“神仙能以真身变化身形，她只是变成那人戏弄你罢了。”这人摇头笑道。
“……”魔狐神色黯淡，静默不语，又听到主人轻笑一声：“你好好修炼吧，总有一天能帮到我的。”
这话似是给了魔狐慰藉，她立即抬头，眸光明亮了几分，却忽然想到自己的剑，又失落道：“主人，我的剑被他夺去了……”
“噗……”却听到主人轻笑一声，又道：“这个小神仙真有意思，不伤你分毫，却拿走你的剑……真是个玩心未泯的小神仙。”这人笑罢，又漫不经心道：“无妨，一把剑而已，我给你再重铸一把。”
“？!多谢主人!”魔狐这才面露欣喜之色，赤眸如火光般闪烁。
“嗯，你下去吧。等我突破千年大关，就去会一会这个小神仙。”这人轻拂破袖，仰天道。
“是!”魔狐立刻起身告退。
镜璃一边向自己的分身飞去，一边端详手中这把剑。这是纯火属性的灵剑，虽然用的是仙剑铸造之法，但未成仙剑，不过也远超凡剑了。这铸剑之人绝不是凡夫，应当是修仙者……莫非是以前的昆仑派弟子？
合一于自己的分身后，镜璃一边听这几人讨论灵阵，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让昆仑派知道此事，毕竟那俩“人”怎么看都是奔着昆仑派来的。
她本以为让玉书学习天罡阵法，对付这个魔狐应不在话下，不想这魔狐身后竟还有一个看起来厉害的人。
这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结束了聚灵，几人慢慢走出山间栈道。
玉辰转身方要与秦穆几人辞别，却看到这几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玉书。正诧异，又见玉书开口道：“你们随我来吧。”
说罢，这几人十分兴奋地作揖道：“多谢玉书师兄!”
“师弟，你要带他们去哪里？”玉辰问。
“嗯师兄，他们今日的夕食由我准备。”玉书淡淡回答。
这话让玉辰瞠目结舌……这一向静淡寡言的玉书竟要给这几个新来的师弟师妹做仙食？!
“原来如此……不过我们每旬食材有限，师弟待他们如此大方，我作为青阳峰大师兄怎么能小气呢？咳……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吧？师弟你放心做饭，我把我分到的仙草配食匀一些给你～”玉辰回神笑道。
“……好。”玉书眼眸微侧，心想这玉辰师兄说是要送他食材，大概也是来蹭吃的……
秦穆几人一惊，面面相觑，没想到二位师兄都如此大方，竟然还有仙草？顿觉不好意思起来，赶忙作揖道：“多谢玉辰师兄。”
玉书将四人带到自己屋院的石桌前落座，便到厨蓬忙活了。
“师兄住的地方好雅致啊~”秦穆不禁赞叹。
林月夕突然想到什么，小声问道：“你们……有没有给玉辰师兄准备礼物？”
这才让另二人一惊，皆木然地摇头。
再看镜璃，神识似乎不在眼前，面色却似有凝重。
“镜璃你好像有心事？”林月夕问道。
镜璃这才回过神来，便笑道：“没什么，就想着玉书师兄一人忙活我们几人的饭食，我们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话音刚落，就看到玉辰师兄抱着一些食材走过来笑道：“你们安心等待就好，我去帮帮师弟~”
“谢谢玉辰师兄~”几人表面眉开眼笑，心里又泛起了惭愧嘀咕。
“怎么办？!”秦穆赶紧问道。
“要不……我们先偷偷送？下次再给玉辰师兄也准备一份？”林月夕小声问道。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为什么送个礼还要偷偷摸摸的？”秦穆皱眉道。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林月夕不悦。
苏羽双手托着脸颊，看看林月夕又看看秦穆，更是没有主意。
秦穆再思索一番，无奈道：“这要怎么偷偷送？”
镜璃看着这三人，都托着脸，皱着眉，甚是苦恼……不禁有些好笑。
“这样吧，你们不急着送，晚课后我正好找玉书师兄有点事，到时帮你们一并送了~”镜璃笑道。
“咦，镜璃你要找师兄干嘛？”林月夕好奇地问。
“嗯，问一些修行上的问题，有些复杂，现在跟你们说不清楚。”镜璃淡淡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林月夕笑道。这几人才重新舒展眉头，遂想起来自己是来满足好奇，享受美食的。
不一会后，玉辰师兄就用仙术悬着六份饭食走来。玉书跟在后面，看到仙子身旁正好有一个空位，遂落座她身旁。
在仙境里，玉书就常坐在仙子身旁，饮茶、闲聊、修习法术……此时忽然找回以前的感觉，只是另几人已不是鹿鸣他们了。
玉书忽然有些怀念。
“哇!这些食物看着好精致!还有一股奇特的清香!”林月夕看着盘里的食物惊喜道。
只见这白玉盘上，盛着一小捧五色米饭，但这米粒比他们平日里吃的米饭更饱满鲜香。
米饭旁摆着两个晶莹剔透的大丸子，不知用什么所制，看起来饱满多汁，吹弹可破。旁边靠着两瓣绿色小饼，像是什么果脯，鲜嫩欲滴。
盘上还竖着几支小竹管，似是仙酿琼浆，如山泉般清澈，闻着却有股清甜香气。最别致的，还是一朵微微泛光的小莲花，花瓣厚透，看起来软糯可口。
这整盘食物，都缥缈着溢出的仙灵，真如仙食一般。
镜璃不禁一笑，她虽然不吃凡食，但是可以吃仙食。在仙境里，玉书就给他们做过一些。仙境里仙草丰富，那时做的，比现在的更好些。
“你们可有口福了，玉书做的仙食堪称一绝。不过你们还是肉体凡胎，不能常吃，容易饿~”玉辰看着惊异中的几人笑道。
“多谢师兄！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秦穆说着，就要开动筷子，却发现不知如何下手，又问道：“这仙食吃法，有没有什么讲究？”
就见玉辰笑道：“也没什么讲究，最好能一口下肚~”说罢就见他舀起一勺五色饭送进嘴里，微微咀嚼，便一口咽下，随即露出了十分满足的微笑。
秦穆几人不禁咽了咽口水，赶紧开动。
这仙食果然不同凡食，吃起来五味清淡，却自有一股满足之气，而且不会腻味，也不会诱人贪食。一口一口下肚，只感觉肠胃毫无负担，这仙食似乎入肚即化，让人浑身舒服。
不一会儿，六个盘子已是空空如也。几人皆是满足之态。
“玉书师兄，晚课后我能不能来找你问些问题？”镜璃忽然看向玉书问道。
玉书一愣，转脸便看到仙子微仰着脸，眉目淑婉，玉色从容，淡唇带笑……
“好。”玉书回答，立刻别过脸错开仙子的目光，却对上了玉辰师兄若有所思的注视。
玉书也不知为何，在仙境里，他和仙子的相处十分自然，如今在这里，却连与仙子对视都会让他莫名的紧张……难道是因为一别半年，有了间隙，生疏了？
镜璃看着玉书那微红的耳根，感应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些浮乱，不禁疑惑。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想着今晚要跟玉书说说今天之事。
待那几人走后，玉书方要起身收拾盘子，却被玉辰一手按住：“师弟，你有点奇怪。”
玉书看着玉辰那琢磨不透的笑意，不解道：“师兄是何意？”
就见玉辰思索一番，缓缓说道：“我之前就疑惑，你怎么突然对这几个弟子有兴趣，竟还给他们做仙食。现在看来，你是对镜璃师妹比较有兴趣。”
玉书心里一惊，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作答。
又见玉辰笑道：“师弟，你向来清心淡泊，这师妹如今才入派几日，那日掌门更是亲自探她灵根心脉，只怕她的来历并不一般……你听师兄好言一劝，守住清心，莫要着了色相啊。”
“……”玉书无言，心道他哪敢。转念一想，又从容道：“多谢师兄提醒，我对镜璃师妹并无此意。只是这师妹颇像我一位童年故人……罢了罢了。”玉书随口编道，又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
玉书突然庆幸，在仙境里，他时常成为鹿鸣“演戏”的对象，竟不知不觉地学了几分。
见玉书似是勾起什么不愿提及的回忆，甚是遗憾。玉辰本有些疑惑，但又想到玉书从小安分守己，性格老实，便安慰道：“嗯……无论是什么故人旧事，都已成过去，这镜璃师妹定不是你当初那位好友，师弟莫要错把眼前人当故人对待啊。”
“我明白了，多谢师兄提醒。”玉书无奈道。竟让他瞒过去了。
晚课后，几人纷纷把自己准备的礼物塞进镜璃的布包里，又各自嘱咐几句。镜璃便背着这个有些沉甸的布包向山上青木居快步走去。
“……”镜璃看着神色从容的玉辰，又看看神色略有复杂的玉书，无言了片刻，遂作揖行礼。
随即听到玉辰笑道：“师妹不必惊讶，我本就和玉书一起负责你们的入门修行，师妹若是有什么问题，问我也是一样的。”
“……”镜璃又无言片刻，遂叹了口气，从布包里拿出几人的礼物，对玉辰低头作揖道：“对不起玉辰师兄，我其实是来给玉书师兄偷偷送礼的……”
这话让玉辰一惊。
镜璃又解释道：“昨日玉书师兄说要给我们准备夕食时，我们几人就一齐商量给玉书师兄准备礼物。结果没想到玉辰师兄你也在……”
又见她面露惭愧之色：“师兄明明对我们也很好，我们却没有给师兄你准备礼物……为此我们很惭愧，就决定先偷偷送给玉书师兄，下次再准备一份礼物送给师兄你。”
这一席话让玉辰惊讶不已，遂看着同样诧异的玉书，哑言片刻，急忙摆手笑道：
“哈哈哈你们不用感到惭愧，也不用特意给我准备礼物，我并不缺什么。如此待你们，既是同门情意，也是掌门、长老们的嘱咐，亦是对于你们的重视和期望。你们都有心了，这很好……日后还要把心思多放在修行上。”
玉辰说罢，又感觉自己在这里有点多余，便起身说道：“嗯，若是没什么问题，我就不打扰了~”
镜璃又作揖道：“多谢玉辰师兄理解，若有问题，我们定会找师兄询问的，还望师兄不嫌叨扰。”
待那玉辰走后，镜璃才无奈地看着玉书笑道：“我以后还是隐身找你吧。”却发现玉书已是满脸惊愕之态。
“怎么了？这些确实是他们精心给你准备的礼物。”镜璃说道。
“……没什么……所以仙子来找我，只是帮他们送礼？”玉书看着桌面上的物什无奈道。
“当然还有别的事要找你。”镜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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