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周姨娘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文妹妹这话就不对了，你是姨娘我也是姨娘，万万没有这个本事到娘娘跟前求这个情的本事，这话快休要再提。”
文姨娘还想说，却看到昭仪娘娘身边的女官捧着一个盘子走来，将盘子放到桌上，微微一福，笑道：“周姨娘，我家娘娘特意从宫里带出来的，想着您爱吃，特意借了贵府的厨房热了，您快些尝尝吧。”
贵人赐膳，周姨娘跪着谢了恩，待水碧走了，她才看清是什么，那竟是一盘桂花枣泥云片糕，虽说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却是那丫头巴巴的从宫里带出来的。
记得前年过年，嫦姐儿问她想吃什么好吃的，她说了这个，却是没有的，便是有，王氏也不会把这东西给她吃。
文姨娘在那边阴阳怪气道：“还说求不到跟前，阖府这些人，哪一个得了娘娘这样重的赏，便是不帮，说出来就行，何必那样埋汰我。”
周姨娘不说话，夹了一片云片糕，香糯可口，果真是出自御膳房，比外头买的味道要好很多。
转眼太阳西斜，已经到了回宫的时间，老太太又掉眼泪，苏锦嫦安抚她，“祖母不必难过，我在宫里一切都好。”
临走时宣了苏柳苏梁进来，隔着珠帘，苏锦嫦看到了她的父亲，相当于无的父亲。
“父亲也有了年纪，自该保养身体，不要只是忙碌，办差时多加用心，皇上和我都会宽心许多，再者，家中虽不富贵，倒也过得，故而父亲也不必钻营，安守本分才是要紧。”
苏梁明白娘娘话中的敲打，这个女儿早些年被他遗忘的厉害，再想起来还是要选秀了，他记起有个貌美的女儿，不顾老祖宗的反对把她送进宫。
他被弟弟和儿子敲打，也还不算糊涂，忙磕头请罪，又保证以后定然一心忠君。
苏锦嫦得了他的保证，也没有多高兴，又道：“家中爷们读书上正该用心，我听说咱们家的孩子借着我的名头在外横行，若再有这样的，便回江阳反省明白了再回来。”
苏梁兄弟两个呐呐应是。苏锦嫦说的正是文姨娘跟前的苏锦云和二房太太莫氏的次子苏锦霖，仗着有个在宫里当皇妃的姐姐这段时间没少在外惹事。
说罢，苏锦嫦说了自己最后一个意思，“周姨娘为父亲添了两子一女，大哥如今官品颇高，虽说当年母亲将他养在膝下，却有许多人知道哥哥生母是个姨娘，官场行走多有不便，父亲自该把姨娘的身份提一提。”
苏梁哪里敢不应，忙称了是，磕了头。
那边闻翎进来，“娘娘，该回宫了。”
一时间又闹起来，直到把昭仪娘娘的仪仗送出巷子，这才算完。
下人们忙着收围布，打扫院子，老太太也顾不得休息，把家里的人聚到一起，成了亲的大人在堂上坐下，姑娘们在内间，
老太太衣裳都还没换，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群人，她高兴又恨铁不成钢，这样多的爷们，给家里的女人挣不来荣耀，却要靠着牺牲女儿。
她有些疲惫，道：“今日娘娘省亲，本是大喜的日子，我不该说这些，可是又不得不说，云哥儿霖哥儿。”
苏锦云和苏锦霖听到老太太的话，心里一个咯噔，心道瞒不住了。
两人上前，噗通跪倒在老太太跟前，二太太莫氏吓了一跳，心疼儿子膝盖，刚要上前，被大儿媳妇扯住了衣袖。
老太太垂着眼睛看这两个孙儿，她自认儿孙满堂，老头子去了，她一个人拼着老命从族中那些虎视眈眈的族人手中保下祖宗手里的这宅子，又供出两个读书人，虽说学问没有多高，官位没有多显赫，却也是别人口中的巾帼，哪成想一代不如一代，个个走鸡斗狗，不思进取，如此便罢了，沾着嫦姐儿的光不记嫦姐儿的好，一味地给她惹事。
“你们两个做了什么好事，今日当着你老子娘，哥哥兄弟的面儿说出来，若敢藏一个字，叫你大哥带你们去城外军营去，念书不成，那就去从军，再不成，回江阳老家种地去！”
苏锦云苏锦霖被吓得眼泪直掉，不敢有隐瞒，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原来这两个人知道家里进宫做皇妃的姐姐不仅生了皇子，如今还是位居三品的昭仪娘娘，他们是国舅老爷了，便心底里飘飘然了，将家里人的敲打没放在心上，出了门想起一出是一出。
在学馆里吹嘘便罢了，出了学馆还在同门的怂恿下同人斗鸡，输了钱不认账，和人斗殴，结果对方有些拳脚，他们便当街大喊：“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姐姐可是在宫里当娘娘，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动我？”
众人一听这话，忙都散了，却被有心人听到，传进宫里去了。
这还是件小事，家中的小子们出门有时候当街闹事，打的就是苏锦嫦的名号，还有那些个奴仆，也敢仗势欺人。
他们说完，其他人都还没说什么，苏锦州的妻子李氏拍桌而起，“娘娘在家时不见你们叫几声姐姐妹妹，如今倒是姐姐长姐姐短的，打量她如今稍微好些了，竟这样放肆起来，这是要害死她，害死二皇子啊！”
被骂的其中有一个就是二太太莫氏的次子，莫氏脸上一阵火热，忍不住开口道：“大奶奶未免气性大了些，娘娘是他们姐妹，姐妹得了势，不就是为了拉拔兄弟吗？”
李氏气了个倒仰，她这个二婶子平时不说话，如今看着竟觉得她儿子是对的。
老太太也是气急了，抓起手边的茶盅扔过去，擦着莫氏的额角飞过，莫氏额头顿时见了血。
“你这黑了心的混账老婆，你只管你的儿子好，不管娘娘的死活，你成天作耗，打量我不管你，你就错了主意，你若是想疯，带着你的小王八崽子回你莫家疯去。”
莫氏哑了火，苏柳在一旁脸黑的彻底，他几次敲打莫氏，没想到她竟一点不知悔改，敢纵着霖哥儿做下这蠢事。
苏锦姝在里头听的又气又羞，她今儿刚得了娘娘的赏识，带了她摘的梅花进宫，她嫡母就闹这一场，不说姐妹情分，便是她今日得了赏，如今都觉得烫手。
老太太顺过了气，指着跪了一地的子孙们，“你们想要荣华富贵，却懒于动身，成日里走鸡斗狗不成样子，便是有一两个成才的，也让你们这些混账带坏了名声。”
这话里说的正是苏锦州和大房孟姨娘的苏锦程以及二房的苏□□几个大的，他们都在朝为官，也都不俗，却迟迟不见升迁，唯独一个苏锦州，还是远在都城之外，与城中牵扯少才升的快些，苏锦程苏锦淘两个都是进士出身，名次不低，初初入仕也是同窗中的佼佼者，后来却难以升迁。
一打听才知道，那些奉命拔擢官员的书记官一打听苏家，他们两个倒是不错，家中其他子弟却是纨绔，家境一般，紧巴巴的过日子，他们出去倒充大头。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孩子，让人不放心。是以苏□□苏锦程入仕三年有余，却都是六品小官，连自己交际的俸禄都拿不到。
老太太气他们不争气，却也想劝他们重走正道，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是我的儿孙，我一样的疼你们，只是你们太叫我失望了，今日便立下规矩，谁再出去惹了事端，便回江阳去。”
老太太生了一场气，乏了，便挥手叫他们退下。
李氏气得很，家里都知道她的泼辣性子，也知道她和苏锦嫦姑嫂两个好，都不敢触她的眉头，出了老太太的院子乌泱泱散了个干净。
如今家里真的不约束不行了，李氏叫住匆匆要走的王氏，“太太既管着家中事务，自该约束家里小子们，不仅小子，姑娘们也该敲打敲打，我听说年前家里突然多了好些请姑娘们的帖子，姑娘们在外头做客，也该收敛些。”
王氏被儿媳妇训，脸色不太好，她横着脖子，冷冷道：“大奶奶既然知道我管着家，那就不劳大奶奶操心这些，只管管好明小子宁姐儿才好。”
李氏被她拿话堵，也没被激怒，道：“明小子宁姐儿我自然管教，从不敢在外头说一句，云兄弟却是做出了这样的事，叫宫里的娘娘知道了，可见太太管家不严。”
王氏气的脸都青了，刚要说什么，却被李氏打断，“太太若要说我出言不逊，顶撞于你，我们便去老太太跟前评理，家里出了这么些事儿，太太作为主母，不先去请罪，倒怪罪起我这个直言敢谏的人，忒的没理。”
苏锦州气狠了，他如今是家里的老大，往出走时两个在朝中一起为官的弟弟跟在他身后，这两个小的向来以他马首是瞻，拐过了忘忧阁，苏锦州停下脚步，“这样下去不行，早先警告过一次，没什么效果，这次我看也是一样，不叫他们知道厉害，他们永远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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