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那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你后悔了吗？”陈安羽的声音很温柔，脸上的表情也是温柔的不像话。
林池抬眸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女孩，他猜到陈安羽目前还不知道他和她哥哥的那些事情。林池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和陈安恪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人，他明白的。
“后悔了吗？”林池低声重复这句话，他自己也在问自己，后悔了吗？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后悔了吗？
“没有后悔，”林池笑得也很温柔，两人彼此对视，“那不是我能控制的。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意外。如果我提前知道在那场比赛中我会跟腱断裂，我一定不会上场。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你会讨厌现在的生活吗？”陈安羽看着手里的酒杯，喃喃道：“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应该会很难过吧。”
林池安静注视着陈安羽，在心里默默重复她那句话，会难过吗？当时的确很难过，但是时间久了，生活被其他事情填满之后，不甘的情绪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我不讨厌现在的生活，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林池唇边笑意温柔，“等你长大就懂了。”
“等我长大就懂了？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比我大六岁而已。六岁，又不是六十岁，不要把我当作小孩，可以吗？”
林池点了点头，却说：“你不是小孩，你怎么能是小孩。我不可能对小孩下手。但是，三岁一代沟，我们之间存在两个代沟。”
“你是85后，我是90后，我们的年龄差距很明显。”顿了下，陈安羽接着说：“但我从来没有嫌弃你老。”
话题越讲越偏。陈安羽主动问道：“那你离开球场后为什么去当了医生呢？”
“缘分？阴差阳错就当了医生。很多事情都是讲不清楚的。”
“罗曼罗兰说‘这个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并且仍然热爱它’。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英雄。”陈安羽看着林池，唇角缓缓勾起。
林池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回应陈安羽。
一时之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周围明明是喧闹的，但这两人却独自陷入寂静。
过了会儿，陈安羽率先开口：“今晚，你不回家吗？”
闻言，林池微微皱起眉，声音格外低沉，“今晚不可以，但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现在不需要那个……”苍天可以作证，陈安羽绝对没有那种想法。她真的只是单纯问一下，林池会不会回家。她只是不想让两人之间的氛围那么尴尬，主动找个话题。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黄色废料吗？”陈安羽的语气格外娇嗔，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种有点发腻的语调。
实际上，林池脑袋里是一堆问号，“我是想说，我今晚不可以回我爸妈那。我有事需要解决，所以要回自己住的地方。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家。”
闻言，陈安羽的耳尖悄悄染上红晕，她抿了抿唇，站起身，说话的声音虽然低，但足够让林池听到，“那你送我回家吧。”
林池直勾勾地望着陈安羽，等她转身离开才站起身在桌上放了几张钞票，立刻跟了上去。
陈安羽站在酒吧出口等着林池，“我不知道你的车在哪里。”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
林池“嗯”了一声，“就停在附近。”林池走到陈安羽身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送你回去。”
陈安羽不是个傻子，她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在面对林池的时候，她总想好好表现一番，像个幼稚的想获得关注的小孩。
等坐进林池的车里，陈安羽还是蔫蔫的，垂头丧气的模样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
林池悄悄用余光看了眼陈安羽，见她目光注视着窗外，问道：“你现在是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吗？”
陈安羽转过头，看着林池，轻声应道：“是住在一起，怎么了？”
林池单手开车，空出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他问陈安羽：“你没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陈安羽微微拧起眉头，“发现我很漂亮吗？”
“你一直都很漂亮。”林池点头认同自己的观点，“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在超市偶遇吗？”
陈安羽微微张大嘴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你不会就住在我们家附近吧？！”
林池挑了挑眉，“现在才发现？”
“但是，你不是……？”
林池解答了陈安羽的疑惑，“我自己的房子，我爸妈不在这边。”
“很早之前就买了。上次送你回去，知道你家的地址后，我也是后知后觉，我们住的地方竟然离这么近。”
陈安羽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也很惊讶。”
“嗯哼，我们俩的想法取得一致了。我也很惊讶。”林池等红灯的时候，侧首望着陈安羽，目光灼热。
陈安羽打开车窗吹了会儿冷风，现在脑子清楚了很多，“我决定回答你的问题。”
话音甫落，红灯变成了绿灯。
林池收回目光，专注地继续开车。陈安羽的话来得猝不及防，林池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她的回应。
“你说，我听着。”林池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催眠曲一样柔暖舒服。
“其实，你问我的问题，我已经不怎么记得清了。但是，我可以确定地回答你。我对你是有好感的。”陈安羽说完后就扭头盯着林池，她想看看他的反应。
林池的反应在陈安羽的意料之内。他很吃惊。陈安羽话音落下没几秒，林池就猛地踩了刹车。
黑色的揽胜突然急刹车停在路中间，路过的车不少都降下车窗对着骂道：“神经病啊！大半夜的把车停在路中间干嘛？想死吗？”
陈安羽戳了戳林池的胳膊，“开车啊，林医生。”
林医生轻轻呼了口气，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后，才重新启动车子。
“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林池左手轻轻摸了摸鼻梁，声音里带的笑意掩盖不住。
陈安羽侧眸瞄了眼林池，声音也带着笑，“你故意的，你肯定听到了。”
“但是，如果你想听第二遍的话，我可以为了你再说一遍。”陈安羽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林池，语气一本正经，“我觉得自己对你还是有好感的。”
林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说话时语气都有些欠欠的，“我可以把它当作你对我的表白吗？”
“你就这么容易满足？说句对你有好感，你就这么开心？”
因为心情好，林池开始哼唱小曲儿，他并不理会陈安羽的调侃。
不知不觉，林池就把陈安羽送到了家门口，“我很想听你再说一遍。”
陈安羽似笑非笑地朝林池眨了眨眼睛，故意板正声音说道：“我对你的确有好感。现在，开心了吗？如果还想继续听的话，我就再说一遍。”
“谢谢你，愿意满足我。”林池伸手握住陈安羽的小手，“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陈安羽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右手，柔声道：“我……”
“陈安羽？”
陈安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两人都顺着这声音望去。见是陈安恪，林池缓缓勾起唇角，朝他点了点头。
出于礼貌，陈安恪也朝着林池点了点头。
“陈安羽，到家了还不下来。”陈安恪站在门口望着坐在林池副驾驶的妹妹，眼神锐利。
陈安羽耸了耸肩，勾唇朝哥哥笑了笑，转头对林池说道：“我爸妈他们比我早回来唉。”
林池“嗯”了一声，“回去好好休息。我家就在附近，隔一条路。”
“知道了，下次再见。”陈安羽打开车门下了车。
陈安羽和哥哥一起站在门前目送林池离开。
等林池和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陈安恪才对妹妹阴阳怪气地说道：“他要是真喜欢你，至少会下来和我这个小舅子打个招呼吧，一点礼貌都没有。”
闻言，陈安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我自己都不敢说他喜欢我。”话落，陈安羽皱眉剜了哥哥一眼，转身越过他往屋内走。
陈父陈母早在陈安羽之前回到家。此刻正坐在客厅，等待女儿回来。
陈安羽刚走进客厅，就听到陈母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就是你那个朋友吗？”
“妈，干嘛那么好奇妹妹的事情。她都那么大的人了，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解决。”陈安恪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客厅。
陈母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你是男孩，谈个恋爱能吃什么亏。你妹妹不一样，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很容易吃亏，我和你爸要帮她参谋参谋。”陈母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陈安羽。
陈安羽哭笑不得，“妈，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废物吗？我好歹都二十多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吧。”
陈母剜了女儿一眼，“你看看你，有个大人的样子吗？”
一直没说话的陈父此刻终于插上话，“安恪说得对，你不能管得太宽。”
“看吧，我说得对。请为我鼓掌。”陈安恪坚定地点了点头。
陈安羽勾起唇角笑了笑，“爸妈，没事的话，我就上楼啦。”
“去吧，好好休息。”陈父朝女儿挥了挥手。
陈安羽刚走上楼梯，陈母就叫住了她，“陈安羽，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我们都看到啦。”
“什么男朋友，你就不能允许女儿有个异性朋友？”陈父看了眼站在楼梯上的女儿，“你上去吧，我和你妈说。”
“爸，那我也？”
还没等陈安恪说完，陈父就打断了他，“叫我干嘛？你不上去看看顾楚？”
陈安恪闻言耸了耸肩，“好，我现在就上去。”
等儿子离开，陈母才拍了拍陈父的胳膊，“为什么不让我问安羽那个男生是谁？”
陈父站起身，“女儿都多大了，她有自己的隐私。”
陈母坐在沙发上望着老公上楼的背影，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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