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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照影·顾盼流年


  陈葑转身看见她,将车门打开,说道:“上车吧。”
  林霂雨点头说道:“好。”
  她没有继续坐在副驾驶,默默地坐在了后面。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陈葑和林霂雨两人一前一后地坐在车上,夜晚的灯光还是十分柔和,霂雨眼望着窗外,她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落日余晖也是这么温柔,这么斑斓。
  让她意想不到的事,那个少年现在就在她面前。
  林霂雨轻轻坐起,她清了清嗓子道:“请问,你叫什么?”
  “陈葑。”陈葑手握方向盘回应道。
  “那,陈….陈先生,你是做什么职业的?我听他们叫你陈队,警察还是军人?
  “军人。”陈葑回应道。
  林霂雨由衷地说道:“能为国家做出贡献,真的很好!”
  陈葑被她这句话说笑了:“你也很好呀,从医行业救死扶伤,也是和我们一样!”
  “我也只是想为别人做点什么,毕竟……自己也只能做到这样了。”霂雨苦笑道。
  听到她这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话,陈葑劝慰道:“别这么说,有这份心就很好了,不必强求太多,尽力就好!”
  话语毕,林霂雨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里的陈葑。
  八年了,模样和气质虽然有些变化,但是他善意真诚的话从未变过。
  最令她难忘的是他的眼眸,深邃、动人。见过一次就永世难忘。
  虽然他面上冷冷的沉默不语的,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无比温柔的。
  她也一直记得:“不必强求,尽力就好!”这八个字。
  一种复杂又尘封的情感和回忆涌现在脑海中。
  她还记得,那年高一,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道光芒,让她向往追逐;那年高三,是他带她走出了阴霾,让她对他暗自倾心。
  那个人的名字叫:“陈葑”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还真的倾慕他吗?或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但有一点,林霂雨却十分坚信,他永远是自己的的信仰。
  陈葑和林霂雨正在赶回医院的路上。雪下得不小,因此比平时慢了很多。这一来一去也快一个小时了。
  正值一个交通红灯,林霂雨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响,她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条新的信息。是江钰给她发的:“手术快做完了,直接来就好。”
  “好的。”林霂雨回复道。
  陈葑轻轻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眼眸顿了顿,随后转回目光继续向前走。
  过了不久,陈葑将车停在了医院旁,对霂雨说道:“到了。”
  “嗯,好。”林霂雨小声地回应道。
  “那我先走了。”说完陈葑便大步走向前去。
  “等一….下,陈….先生。”
  “怎么了?”陈葑停住了脚步,回首看着她。
  林霂雨突然脸红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只小手在身后紧攥,紧张地说道:“啊….没事,那个…希望阿姨早日康复。”
  陈葑听后虽说心有感触,但是内心也有些不解,明明都是些令人欣慰感动的言语,但为何她说出口却是如此胆怯紧张?
  他向林霂雨微微点头,来以此表达感谢。外表俊朗大气的他,眼神中竟流露出淡淡的柔情。
  “林小姐,你在几楼?”
  “七楼。”
  “那就一同上去吧。”
  “哦,好。”林霂雨点点头说道。
  陈葑和林霂雨一同进了医院,陈葑的步伐很快,林霂雨则默默地跟随在他的脚步后面,至始至终地都在跟他保持一段距离。
  看她走的太慢,陈葑顿了顿,侧身说道:“电梯快到了。”
  “哦!”林霂雨小步跑到了他的身后。
  她微微低头掩盖她内心无比紧张的情绪,目光向四周张望,却唯独没有直视身前的他。
  陈葑站在电梯前,目光直视前方。
  随着一声轻响,电梯到了一楼。
  两个人共同进入了电梯。
  林霂雨站在左后方,陈葑站在右面里电梯按钮稍近的地方
  陈葑用手按了三楼的按钮,紧接着林霂雨想要去按,她微微向前倾着身子,伸着想要碰到按钮,可是陈葑身材健硕,他站在那里林霂雨往那够得有些费劲。陈葑默默地看着她,随后向右侧了一下身子,结果霂雨脚下一个没站稳,与陈葑的左肩擦了擦身。
  林霂雨不小心靠在了陈葑的左侧,陈葑有些惊讶,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但立刻,他却用右手把住她的手臂,没有让她往后倒。
  林霂雨睁大了双眼,立刻起来像后退了两步,脸上红晕十分明显。
  陈葑立刻收了手,他沉着双眼,什么都没说,紧接着便帮她按下了七楼的位置。
  林霂雨悬在半空的手随着她的心一颤,紧忙说道:“谢……谢。”
  “没事儿。”他淡淡地说道。
  两人又默不作声,几秒过后,只听一声铃响。
  三楼到了,陈葑径直朝外走去。
  林霂雨望着他的背影,眼底透出忧郁之意,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再见。”陈葑稍稍停顿了一下,侧身对霂雨说道。随后在转角处离开了。
  林霂雨呆呆地站在电梯中心。
  “他,是在跟我说再见吗?”
  林霂雨毫无波澜的神情中流露出来一丝欣喜,脸颊上微微发热。
  嘭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
  这次是到了七楼,林霂雨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江钰坐在手术室门口,在外面等着霂雨。
  “怎么样了,大师兄?”
  “马上结束了,现在应该在缝合。”
  “好。”林霂雨坐在了江钰的身旁。
  “怎么样,最近很累吧。”江钰问道。
  “还行。是比上学的时候累。”
  “我前几年考研的时候和你一样,也在医院上班打工,现在想想,一切都不容易。”
  “大师兄,有的时候,我真的想为自己考虑一下。但是我们这个职业,真的很难。”
  “我们的小九长大了不少,比我第一次见你成熟了很多。”江钰笑了笑。
  “大师兄,这次真的麻烦你了,等到我考完试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你考完试后,大师兄应该好好请你吃顿饭。这一年,你也不容易。”
  林霂雨笑了笑。她的一颦一笑都如画般传神动人,恬净唯美。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里面传来了一阵推车的声音。
  手术结束了。
  思羽还在麻醉阶段,躺在床上,被护士们推了出来。
  江钰和林霂雨立刻起身走到了病床旁。林霂雨走上前一步,身体紧贴着床边。担忧地看着思羽。
  不一会,一位微胖的男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怎么样,宋主任?”江钰问道。
  “放心吧,一切顺利。”
  “谢了。”江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客气什么。”
  林霂雨对他鞠了一个躬,说道:“宋主任,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我替思羽谢谢你。”
  “害!不就是加了一台手术吗。你们也都别在这站着了,快点回去休息吧。这都是熬了好几天了。”
  “好。”众人笑着道了别。
  江钰和林霂雨一起伴着思羽的推车回到了病房。
  到了病房外,江钰临时接了一个电话。于是在门外逗留了一会。
  思羽在病床上熟睡着。林霂雨静静地看着她。
  让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八年前的那一天,林霂雨第一次遇见陈葑,是一场雨天。自己也是躺在病床上,在这所医院里。她每每想起,都会觉得,那是一场妙不可言的缘分;也是她人生中最难忘惊艳的时刻。
  林霂雨呆呆地停滞住了目光,若有所思地想了当年的那些事。
  “霂雨,霂雨?”江钰轻轻用手晃了晃她的肩膀。
  “啊!”林霂雨一秒从回忆中缓过了神,将拄着下颌的右手拿了下去,站起来看着江钰。
  “大师兄,怎么了?”
  “你怎么了?刚才想的那样出神,连我走进来都没有发觉?”
  “没什么,有些困了。”林霂雨笑着说道。
  哦!江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她还没醒吗?”
  “没呢。”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你这几天辛苦了,我让护士来照顾她吧,你也休息一下。”
  林霂雨婉言拒绝:“不用了师兄,该好好休息的是你,我明天请假了不用上班,你还要值班呢。”
  “也好,你这个闺蜜真是个小祖宗呢。”江钰眼神中透出淡淡笑意。
  “怎么说?”
  江钰看着熟睡在病床上的周思羽,悠闲惬意地说道:“你知道她临做手术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林霂雨摇了摇头。
  “她跟我说,让我在她手术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来看她!”
  “哎,明白了。谁叫大师兄你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呢?”林霂雨语重心长地说道,她难得调侃一回。
  江钰苦笑道:“好了,别贫嘴了。既然她还没醒,那我就先去忙了。这边还有几个病人的手术需要安排一下,等我空闲的时候再过来看你们。”
  “嗯嗯,大师兄你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也是。”
  “走了。”江钰朝着霂雨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江钰走后,林霂雨也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
  大抵是因为长时间的熬夜和工作,所以她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梦里,出现了十四年前的景象。梦见有人轻轻地唤自己为“小雪”
  草长莺飞、春风拂面。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令人憧憬神往。
  林霂雨从小与外婆生活在乡间。
  在林霂雨还小的时候,爸爸早年便出了车祸去逝,母亲也是在城市里打工,很少能与霂雨见面。
  在初中之前,林霂雨一直过着这样安宁的生活。
  林霂雨和外婆的家往前走是一条小河。
  夏日炎炎,小河旁、芦苇荡。迎着朝阳,几个小伙伴挽起袖子裤脚,轻轻地踏在柔软的泥沙上,倘着凉爽的河水,在嬉戏打闹着呢。
  最小的弟弟用手去抓泥巴,把手弄得脏兮兮的。
  “你们看这里的鱼好多啊。”小羊喊道。
  “真的是呢。”小雪喊道。
  “晓严哥,你带我们抓鱼啊!”
  “对啊对啊!带我们捉鱼吧。”
  “小心着点,这河里可是有蚂蝗的。”
  “什么是蚂蝗啊?”小妹妹骑在哥哥的肩上问道。
  “就是一种咬人的虫子,会咬出血的。”
  “和蚊子一样吗?”妹妹呆呆地问道。
  “不太一样,蚊子是害虫,不过蚂蝗有的时候是会作为中药治病的。”
  “中药?治病?蚂蝗还能给人治病吗?”林雪问道。
  “当然啦。它可是个有名的药材呢!”
  小雪笑了笑:“那我以后一定要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治病。”
  “好啊。我们的小雪一看就有老中医的潜质。”
  “晓严哥,你就别笑话我了。”
  外婆手捧着陶瓷盆走到了河坡上,往下一喊:“小雪,回家吃饭了。”
  “知道了,外婆。”林雪喊道。
  “朋友们,那我先回家啦。下次我们再一起玩。”
  “上岸的时候注意安全啊。”
  “嗯嗯,谢谢小羊。”
  “木木拜拜,小雪拜拜,小雪姐姐再见。”伙伴们跟林雪道别。
  “拜拜。”林雪开心地向他们挥手道。
  顺着斜坡的脚印,林雪几步就登了上去。
  外婆见她一身泥渍,拿出手巾给她擦了擦手,说道:“你看看你啊,给自己弄的这么脏。”
  林雪调皮地笑了一下:“反正有外婆给我洗。”
  “我这么大岁数,还能活几年!你不得学会怎么照顾自己?”外婆说道。
  “谁说的谁说的!外婆你肯定能长命百岁。”小雪认真地说道。
  外婆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对外孙女的爱意。
  “好了,你妈妈给你寄了东西。”
  “真的吗?”小雪激动地问。
  “是,在屋里,自己回去看。”
  “好。”一溜烟儿地就跑得没了影。
  “这孩子。”外婆摇了摇头道。
  小雪兴高采烈地朝着家里跑去,一路上都洋溢着浓浓的笑意。拉开大铁门,到了东屋里,她将鞋脱掉,一下子就蹦到了炕上,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妈妈给自己寄的包裹。
  只见盒子里装着一条木制的工艺品。
  一个小小的十字架,看起来十分普通,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林雪心里疑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寄来这个东西。
  但是因为这是妈妈给自己邮寄过来的,便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箱子里。
  这时外婆拿着碗筷过来,盆子里冒着热气,里面装满了刚烙出的糖饼。
  “吃饭了。”
  闻到了香味,林雪眼神中一下子充满了光。她爬到了炕头,激动地说道:“外婆,你好久都没做糖饼了。”
  “知道你爱吃,今天特意做的。”
  “谢谢外婆。”林雪非常开心地下地帮外婆放桌子,将两个人的碗碟和筷子整齐地放在桌子上。
  林雪天生是左撇子,所以她和外婆一直是她坐在左,外婆坐在右。
  农村嘛,都是吃的粗茶淡饭。林雪一口吃的糖饼,一口咸萝卜干。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
  外婆拿起筷子夹了菠菜放在小雪的盘子里,说道:“多吃点蔬菜,少吃咸菜。”
  “知道了,知道了。”
  外婆说道:“一会把衣服换了,我帮你洗了。”
  “好。”
  “慢慢吃,别着急。”
  “嗯嗯。”
  小雪津津有味地吃着菜,丝毫没发觉外婆眼眶里含着泪。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这周六,有个叔叔要来看看你。”
  “什么叔叔啊?”
  “一个你爸爸的远方亲戚。”
  听到爸爸两个字,林雪手中的筷子直接掉落在地,眼神呆呆地看着外婆。
  “爸…爸?”小雪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来了要叫叔叔。”外婆回答道。
  “他为什么要来看我?”
  “替你爸爸照顾你。”
  “照顾我?替我爸爸?”小雪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
  “他要来我们这住吗?”
  “不是。”
  “那他要干什么?”
  外婆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别问了,吃饭吧。”
  外婆回答后,林雪只好不再询问,接下来的晚饭时间,两人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沉思之中。
  无论是在林雪的记忆里,还是在林霂雨的记忆里,都几乎没有太出现过“父亲”这个在词语。
  在她还小的时候,爸爸便出了车祸去逝,母亲也是在城市里打工,很少能与她见面。因此在林雪的脑中从未有过对父亲的印象。
  夜里,由于天气燥热,林雪在凉席上辗转难眠。
  外婆坐在她身边,轻轻地为她扇着竹扇子,为她散热。小雪火热的面色稍稍缓过来了许多。
  过了很久,眼看着外孙女安静地睡着了,外婆安心地放下手中的扇子,动作轻轻地下了炕。一步一步地走向院子里。
  院落安宁,晚风拂动人心弦。吹动着树枝上的绿叶,竹架上的小葡萄长得极好。
  夜幕降临,只有一个小路灯照着院子。
  外婆搬来一把小椅子,缓慢地坐了下去。
  她已经将近七十岁了,现在已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体愈发不好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给不了小雪幸福的一生了。
  外婆的眼眸暗自低垂着,似有一些不能说的苦痛,她仰头望着皎洁的明月,面色凝重冷炙。
  她的心里已经下了最后的决断。
  无论再难,无论再苦,她都必须要这么做。
  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后,外婆陪着小雪一同前往村上的学校。
  外婆将手搭在小雪的肩上,让她的身体靠近自己的怀抱,一路上亲密无间,惺惺相惜。
  忽然听见路旁的叔叔婶婶开着摩托车的经过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掀起的一阵沙土将两人的脸弄花。
  “呸呸呸。”小雪嘴里进了沙子,使她呛得不行。
  外婆用她的手绢为小雪擦掉了身上的灰尘,笑道:“看看这个小花脸啊。”
  小雪闭上眼睛,看起来十分享受外婆给自己擦脸的感觉,她的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合不拢嘴。
  到了学校,小雪随着来往的同学进了楼里。
  “外婆再见。”小雪笑着挥手道。
  外婆默默地站在栅栏外,笑着目送着她走远,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回家的途中,外婆一个人地走在石子路上,客套地跟周围街坊邻居打招呼。她的步履踉踉跄跄,早不及前几年的腿脚利索了。
  外婆回忆起三天前发生的事。
  还是这个时候,也是在这一条道上。
  外婆正走往回家的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来到外婆的身旁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
  在这个乡村里,是没有人买得起车的,况且还是名牌车。
  外婆没有好脸色地转过头去,那个男人见状有些尴尬,他开口说道:“阿姨,我来接小雪回家。”
  “孩子是你想来接走就接走的吗?”外婆愤怒地说道。
  “阿姨,这,我们不是之前就跟你商量过吗?把孩子接到城市里,对她不是也有好处吗?况且您年纪也大了,也带不了小雪了,把小雪接到我们那,对她是个好事!”
  “扯淡!小雪这些年你们有没有管过一天?她从生下来就养在我身边,我看着她长大,你现在让她一个人去城市里生活,没有人照顾她,我怎么能放心?”
  “阿姨,我怎么会不管她呢?我这不是来照顾她了吗?”男子匆忙解释道。
  外婆听后冷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毁了我女儿,现在又想不劳而获,就你那个破家,我不用想也知道你会让她受多少苦,你又能真正照顾她几天?你别白日做梦了!我不可能让她跟你走!死了这条心吧。”
  “阿姨,我…”
  “别说了,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阿姨,我知道你是为小雪考虑的,只有到了大城市里她才有出息的可能,我家里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毕竟她…”
  “你别再说了,这都是你们造的孽,以后别再跟我联系了。”外婆一字一字狠狠地说道。
  “阿姨,你要是考虑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来接她,她已经六年级了,真的来不及再等了。”
  听到他这么说,外婆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没再说话,但她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然后让他滚出自己的视线。
  一秒后,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赶紧滚。”
  气氛尴尬到极致,男子看她没给自己留一丁点面子,只好说完后,冲着外婆点了点头,随后告别离开。
  外婆也是在同一条路上,思考了三天。这三天,无疑是她最煎熬的三天。
  虽然她及其厌恶那个人,但自己不免认为他说得是对的,呆在这里有什么未来可言呢?
  一步、两步、三步。
  到了家门口,外婆再次做起糖饼,袅袅炊烟四处缭绕。门前光秃秃的杨柳树也被吹得泛着香气。
  小雪放学后,跟着朋友们一起往家去。
  门院前,外婆站在柳树下,笑着看着小雪,向她招手。
  “外婆。”小雪冲上去抱住外婆。
  “外婆我想死你了。”
  “你个小机灵鬼,是想我还是想吃糖饼了?”外婆用手轻轻地弹了小雪一下,弄得她只喊疼。
  “都想,都想。”小雪笑着说。
  外婆忍着笑,搂着小雪进了屋,她发现,小雪都快长过自己了。
  一条长长的葡萄廊下,沉淀了多少年的光阴。
  小雪坐在屋子里写作业,忽然问道:“外婆,那个叔叔什么时候来啊?”
  外婆说:“明天。”
  “那我们用去接他吗?”
  “不用。”
  外婆将手中的活儿放下,将小雪的身子转了过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说道:“小雪,如果有一天,你和外婆不在一起了,你会不会想外婆外婆?”
  小雪十分诧异,心想外婆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当然会啦,外婆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外婆笑了笑,她忍住内心的痛苦,故作坚强地说道:“没事,那个叔叔可能会带你去大城市里玩几天,到时候去可别想我想哭了!”
  “真的吗?我可以到大城市看看?那我学怎么办?”
  “可以不上。”外婆温柔地回答道。
  这真是出乎小雪的想象,外婆一向督促自己学习比老师都严,假期都会让她多学一点,现在却告诉她可以不用学习,出去玩。实在是不可思议。
  小雪心里暗暗窃喜,说道:“放心吧外婆,你不要太想我就行啦。”
  外婆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好啊,我看看到时候谁先想?”
  “看就看,我肯定不会输!”
  外婆看着外孙女,停顿了片刻,随后转过头去,她不想让小雪看见自己哭的样子。
  她强忍住泪水,锁在了眼眶里,死活都没让它掉下来一颗。但她的眼眶已经全部润湿了。
  她转过头,继续收拾手里的东西。小雪也开始继续完成学习的作业。
  夜幕低垂、一片寂静、烛光摇曳,纱窗映衬着外婆的身影,她戴着老花镜,正一针一线地缝制着东西。
  已经凌晨了,小雪早已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非常安宁舒服,在睡梦中,她都是笑着的。
  外婆没有睡,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晚了。
  外婆不说话,伸出手摸了摸小雪的脸,白白嫩嫩的,跟小时候了一样。
  外婆轻轻地笑了,看着小雪的笑颜,外婆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她的嗓子里像哽咽住了什么东西,却不敢哭出声音。
  她起身离开,将手靠在门框上,痛声哭泣,不敢再回头看。
  她大步走到了小屋里,来到柜子前,外婆认认真真地找出小雪最喜欢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事无巨细地都要装里面。
  一大包东西,装了有一个多小时,终于装好了。随后,外婆放了最后一件东西,将包裹放在门口。
  外婆和昨天一样,走到了院子里。
  今天比昨天夜晚更加凉爽。
  外婆看着月亮,已经是将近是圆月了。
  她自认为一生仅守本分、克勤克俭。从没做过一件坏事。
  可是天意弄人,丈夫去的早,她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而女儿又遇人不淑,以至于一生都走不出这场阴霾。生下孩子后,女儿难以抚养,因此将孩子放在自己身边,这一养就是十一年。
  她曾想过照顾小雪一辈子,但是天有不测风云,随着她的年龄越来越大,身体状况也是愈发下降。
  现在的她倒是能撑得住,可是一年呢,两年呢,十年呢?自己总有一天会倒下,再也不能为她遮风挡雨,护她安全。
  令她最恐惧的是,如果自己患了什么大病,不仅不能再保护她,更是白白拖累葬送了小雪的一生。
  每每想到这里,外婆都后怕,都会想到是不是真的要把小雪交给……
  直到昨天,她才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必须这么做。
  就这样,外婆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小雪从睡梦中醒来,她迷迷糊糊地走到了院子里。
  眼前的一切让她震惊。
  ------题外话------
  对于林霂雨来说,陈葑就是她一生追逐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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