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九霄阁
岳子初盯住她,目光沉沉,嗓音低哑,一字一句道:
“灵儿,等我回来……就那么难吗?”
灵簌一愣,刚想说什么,岳子初又凑近她,缓缓道:
“你一封信,把子陌扔给我,然后就孤身一人走了,你倒是潇洒,有没有想过我会担心你,子陌也会担心你?”
等等……灵簌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岳子初脸色一沉。
见他似要动怒,灵簌赶忙挥挥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这话若让别人听去,还以为我是抛夫弃子的负心女呢!”
岳子初扯了扯嘴角,幽幽道:“难道不是?”
灵簌一噎。
她目光扫过他的面容,这才发觉他一脸疲惫,往日里素白飘逸的衣衫也沾上了灰尘泥土,显然是为了追上自己一路狂奔疾行。
“对不住。我只是……”她心一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低下头道:“我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片刻也耽误不得,可谁知道梁安如此不太平。”
当日她托平大嫂照顾子陌,又留了一封信给岳子初说明情况后,自己盘下了一匹马,朝着梁安而来。
原本她预估着,岳子初在侯府办事,再加上琴韵阁的事儿,待他看到自己的信,应该都已经过了七八天了,自己可能早都已经回去了。
可她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岳子初就来到了宅院,安顿好了子陌,转头便立刻追着她来到了这里,而偏偏梁安也碰上在通缉女逃犯,她连露脸都有些危险。
“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一直在刻苦修炼,这些日子我的内功和轻功都进步神速,再不是初见时那个会被任人宰割的小羔羊了。”
灵簌笑嘻嘻地打哈,想要以此岔开她言而无信、“抛夫弃子”的话题,可岳子初的脸色更不好了,“方才那几个人跟了你那么久,你怎么没有察觉?”
“……对哦。”灵簌呆了一瞬,蹙起了眉头。之前在烟城就有人盯梢,可后来旬昊出现了,她就下意识觉得几次察觉到的、暗处窥探她的人,就是旬昊。
可现在旬昊死了,跟着她的人没有消失,怎么反而还多了起来?
她有一种直觉,这些人应该和无妄岭有关。
想起手札里的内容,灵簌的内心不禁浮起一丝焦躁。
“九霄阁。”岳子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灵簌一愣,“什么?”
“我说,跟着你的人,是九霄阁的人。”
九霄阁?灵簌一脸迷茫。
这又是个什么门派?而且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跟九霄阁有什么交集啊?
“九霄阁,是一个杀手组织。”岳子初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处于怎样的危险境地,眼底多了几分无奈。
“十六年前的崇琼之变后,这个组织突然声名鹊起,仿佛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他们行事怪异、手段狠辣、行踪不定,却不动平民百姓,也不卷进我们武林争斗,反而专杀贪官污吏和富豪乡绅。他们虽不被中州名门正派接纳,但在百姓口中口碑却很是不错。”
灵簌缓缓拧起眉头,如今听到“崇琼之变”这四个字,她就不由得一阵心惊。这场战争改变了很多东西,她的族群,她的家人,还有她的师门……不知九霄阁的崛起和战争是否也有关系?
“绮月阁中那个偷袭你的那个蒙面人,也是九霄阁的杀手。”岳子初忽的吐出这么一句。
“什么?!”灵簌吃了一惊,“可是你不是说他们专杀贪官污吏吗?”
“没错,不过九霄阁杀人一向嚣张,他们作案后,通常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朵金色花瓣的图案。岳启处理绮月阁的尸体时,见到了那杀手脖子上有这样图案的刺青,便往这个方向去查,果然查到了些东西。”
岳子初想了想,又道,“不过,到底是谁要你性命,我还不得而知。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已经命丧黄泉了。你又如此不听劝,我只得把这些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你了。”
她目光扫过他严肃中带着忧虑的脸庞,有些怔忡。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让如采跟着她,根本就不是监视,而是保护?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高度警惕。我有种预感,九霄阁或许与无妄岭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打破规矩对你出手,想必也是与你成家秘辛有关,那么这幕后之人对你——也是势在必得了。”
灵簌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们真是冲着我来的,就必定还会现身。走着瞧吧。”说完这句话,她心虚地瞄了他几眼:“我要去花月谷,岳公子要不……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也要去花月谷。”岳子初面无表情,灵簌一愣,然后干笑两声:“其实我自己能行,你不用跟着我的……”
“谁说我是跟着你了?琴韵阁的事情完成后,我本就是要来花月谷的。”
岳子初冷了脸色,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灵簌呆了一瞬赶紧跟上他,“哎,你有门路可以进花月谷?那岳公子能不能捎带上我一起?”
他步子迈的大,灵簌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见他越走越快,她也着急了起来。
“岳公子,岳——”前方背影猛地停住,灵簌一个没刹住,咚的一声撞上了他的背。
有没有搞错!
她痛苦地捂住了鼻子,眼泪浮上眼眶,突然停下为什么不说一声!
岳子初转过身,斜了她一眼,凉凉道:“不是你说让我忙自己的事情、不用跟着你吗?姑娘如此迫不及待要和在下避嫌,那便就此分道扬镳吧。”
在她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他从袖子中掏出钱袋塞给了她,一脸冷漠:
“物归原主,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灵簌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钱袋,心里不知怎么突然难受了起来。她咬唇,见岳子初的身影就要消失,赶忙冲上去拦住了他,他提步想绕开,她一心急,干脆直接拉住了他的袖子央求道:“等一下!”
岳子初想要扯回手,却又不好动作太大,只能冷着脸:“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我,我还欠你钱,我要跟着你,洒扫之事我都能做,我会慢慢把钱还上的。”
灵簌实在找不出借口了,只能用这样一个无赖的理由,想要将他挽留住。
“不用了。”岳子初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我就当一回东郭先生,百两银子扔给了忘恩负义的狼吧。”
他面色冷漠却句句带刺,灵簌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心里一慌:“对不起,这回真的是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都行,别……”
别丢下我。
她鼻头一酸,眼眶忽的红了。
岳子初并没有看见她朦胧的泪光,趁她恍惚之时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看都不看她一眼,竟就这么拉开门走了。
“岳……”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口中的呼唤凝在嘴边。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敞开的门,希望他能回头,可是没有。
她僵在原地,觉得心好像空了一块。
原来,不论是谁都会受不了自己的做作脾气,最终都会离她而去。所以,师尊冷落她、从洲哥哥一再推开她,都是因为她本来就很讨人厌烦?
她靠着墙慢慢蹲下,然后将头埋在臂弯里。她不想落泪,可温热模糊了眼眶,夺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一双黑靴踩在她身旁,发出轻微的声音。
灵簌泪眼朦胧地抬头,见岳子初立在面前,正静静看着她。
“你不是走了吗?”她仰头怔怔看了他好半晌,才懵懂发问。
岳子初不答话,慢慢蹲下与她对视,然后用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角。
她先前为了躲太守府卫,将自己的脸抹上了许多污泥,此刻和着泪水,整张脸脏兮兮的,一双圆眼睛还闪着泪花,看上去分外可怜。
见她呆愣的模样,他原本的怒气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罢了罢了,真是栽在她手上。
“某人都哭成花猫了,要是让别人见着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了你,到时候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岳子初笑了笑,声音里有着打趣。
岳子初本想缓和一下气氛,谁知灵簌一听见他温柔的话语,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水,越发止不住。他无奈叹了一声,只好一手捧着她的脸,用另一只手的袖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污泥。
灵簌怔怔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反应,待回过神来,她别扭地侧过脸,心里的某个弦却好像被什么拨动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静。
“灵儿,我娘亲去世前,心心念念的便是救下你们姐妹二人,如今我见着你了,自然要护你周全。你有自己的秘密,我理解,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勉强。可是我们也认识这么些天了,好歹也算是朋友了吧?”
听着他温和的话语,她心里软成一团,垂下头乖巧道:“嗯。”
岳子初扶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了起来,“我给你这本手札,是希望你能完成你的愿望,但前提是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成家被灭门之事有蹊跷,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手札是我给你的,我自然有责任保你不因此被牵连,你明白吗?”
灵簌这下才真正认识到岳子初的苦心,垂下头蔫蔫地说:“……好,以后我要做什么都会提前知会你,不会让你担心的。”
“这次是真话?不会诓我了?”岳子初笑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不会!只是,我要探查之事极其危险,你……”
“危险?”岳子初勾了勾唇角,“侯府明枪暗箭,飞鹤盟勾心斗角,江湖血腥纷争……这世上处处是危险,只要自己够强大、身边人值得信任,有什么闯不过去?”
灵簌默念着“身边人”几个字,心里不知怎的竟泛起一丝甜蜜。
她心情顿时变得极好,莞尔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若我再不麻烦你几回,岂不是对不住你这番豪言壮语?”
岳子初洒然一笑,转身往外迈步:“那就跟我来。”
“去哪儿?”灵簌诧异地跟上他。
他并未回头,只飘来一句笑语:
“你不是想见成灵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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