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赠我以时光【3】
【6】
制造各种让那两人独处的机会，想方设法从三人行的状态退出，与他们挥手告别后回家或是自己逛街，也不会去问男生后来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或是有无进展。
认定了戚赫喜欢的是自己。
其实这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吧，云晴有时候会想，喜欢这种事情要两厢情愿才好啊，已经占了戚赫的使用权，再占着他“喜欢的人”这位置，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也不能辜负奚谚对自己的信任和嘱托啊，所以……她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奚谚做出告白的那天做了精心的准备，校规禁止烫发染发和化妆，并要求一例着校服，但还是可以从细心剪整齐的指甲，精心打理过的刘海，全新的鞋袜中，看出奚谚在上面花了心思。
云晴笑着说：“加油。”
奚谚深呼吸，重重点头，笑着挥了挥手。
即便如此，表情做到最好，声音控制到最好，情绪掌握到最好，在没有十成也有七成胜算的把握下，奚谚却还是得到了戚赫“对不起”的回复。
“是有别的喜欢的人吗？云晴？”不甘心的语气。
“呃……”戚赫犹豫之后开口，“其实是，这学期结束后，我会随父母出国，假期不算的话，在这里的时间也只剩下三个月。”
“那么，跟她说了吗？”那个“她”当然指的是夏云晴。
男生没有回答。
“很为难吧，那家伙的话可是一直都依赖你的，出国之后她一定会很无助吧。”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她，就连父母那边，也拜托了先不要和夏家说起。
“那么，给她一个过渡期，让她学会独立一些好了，”奚谚重新扬起明媚笑容，“跟我交往吧戚赫，就算只有三个月，你怎么能确定就不会喜欢上我呢？”嘴角上翘，目光灼灼。
“哈……”
似曾相识的情景，戚赫想起，前两天被故作神秘的云晴约去饭后散步时，对方忽然跳几步到前方对自己说，“戚赫，请和奚谚交往吧！”
“不试试看的话是不会知道的！”
“说不定真的会喜欢上呢，奚谚那样优秀的女孩子！”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男生只觉得面对她的星星眼有些无力。
“请成为奚谚的男朋友吧！”那时夏云晴也是这样灼灼热切的目光。
戚赫对着奚谚看了许久，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交往试试看吧。”
【7】
奚谚与戚赫交往中，云晴偶尔会八卦地想从男生那边挖点消息，都被他拿作业或是其它事情挡了回去。
“小气鬼，”不满地抱怨，“呐呐，戚赫到底喜不喜欢奚谚嘛？”
“问这种话不觉得失礼吗？”
“果然还是有一点喜欢的吧？”
“交往要拿出诚意不是吗？”
“懒得理你了。”悠闲地翻起杂志。
即便戚赫和奚谚交往，对云晴而言生活还是没多大变化，上学和以前一样与戚赫同去；放学和同学走一段路后各自分开，只是对象从固定的奚谚换成了其他人；依旧是与戚赫十分熟络的窜门关系。
直到……
直到奚谚说，“和戚赫关系那么好的话，我会吃醋哦。”
不同于上次的状况，奚谚神色平静，眼中却蒙着一层冷霜，语气淡然，却又恰到好处地将一团细密的尖刺揉进甜美的嗓音里。
奚谚站在逆光处，玫瑰色的光擦过她身影轮廓线斜洒下，周边还是温暖的柔光一片，却只在面对面站着的云晴眼中落下一段黑色的影子。
“戚赫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你不要总是缠着他。”
“缠着他？”云晴错愕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总是让别人的男朋友帮你做这做那，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她的眉梢微微上挑，嘴角早已失去微笑，“你好歹独立一些吧！”
阳光越是柔和，只会越加凸显她此刻的不悦。
【8】
全部都让给你好了。戚赫心里的位置，他的时间，他的关怀他的照顾，全部都让给你。然后……
云晴托腮，视线透过教室窗户落在远处一点，目光似乎与他对上过，但短短一瞬后又因身旁女生的说笑偏离至一边。
然后……我会安静地待在一边。
曾经以为的事，不论戚赫将来与谁交往，不管发生怎样的事，凭着两人间的相互依赖和彼此信任，凭着从小到大的那份默契，有一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就像深深扎根于土壤的大树，坚定不可动摇。
现在看来却是大大地错了。
奚谚说你不要做逾越的事，但，谁能告诉自己那条具体的界线在哪里？以前看来最自然不过的事，现在却硬要生生地拿一把没有刻度的尺子去小心翼翼衡量。
他并不只是你的男朋友。
他与我之间有着十几年的深厚感情。
他也是我最关心最在乎的人。
而奚谚，你凭什么要求我不准在他面前这样那样？仅凭你“女友”的身份吗？
你凭什么觉得在他心里地位应该超过我？
不悦，困惑，甚至是愤怒，曾在心里不断掀起巨浪，几次欲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忍着平息了下去。
夏云晴收回了视线，神情有着不自知的落寞，闭了闭眼，忽然想，如果，当初没有帮奚谚追戚赫，现在会是怎样的情形。
当初心甘情愿地选择了退了第一步，接下来也就不能自主，只得缄口不言。
于沉默中堆积着各种情绪。
光鲜亮丽的奚谚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完美，自信过了度会变成自负，热情过了度会变成招惹，随性过了度会变成任性，而走到哪里都成为焦点，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她是爱被虚荣包围着的女生。
它们像浮游在空气里的尘埃，不安又躁动地起起落落，却轻得没有声息，唯有在出现之时才会让人觉察到它的存在，待沉积于底之后便安静地躺在角落。
各种各样的小情绪，轻而薄，柔而缓，层层积淀，厚厚的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夏云晴从来不是锐利的女生，平和柔顺得有些怯懦的性子，就算讨厌和不满，也轻得没有杀伤力，像羽毛或是薄凉的雪落在鼻尖，顶多让人打个喷嚏，随后也就不了了之。
“就是因为你这样，才会让人觉得好欺负。”一年级时，戚赫打跑了那些欺负她的家伙们后对她说，“你也还手打他们好了。”
云晴那时“哎？”得惊叫了一声，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一直以来，夏云晴是就算被欺负也会胆小地不敢回手的女生。
奚谚并没有欺负她。
可是夏云晴打了她一耳光。
【9】
奚谚和别的男生手挽手亲密走在街上，他们嬉闹，推搡，然后亲吻。
戚赫脸上是淡漠的惊讶，而云晴，在不敢相信之后颤抖着忍下所有怒气，定了定神平静走上前，甩下对方重重一耳光。
那是距三个月的时间还有十天。
戚赫与奚谚，交往已有两个月又20天。
那两人皆因这甜蜜外的突发状况懵住，奚谚蹙紧了眉捂着发烫的脸，第三者男友则是怒极了扬起手，眼看就要落在云晴脸上，却在半空被紧紧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竟然没风度到要打女生，奚谚，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么。”戚赫微笑着，眯起了双眼，收敛起来的怒意，没有重量却压抑得叫人窒息，连奚谚也有了一丝惊惶。
一点一点加重在手上的力道，叫那男生痛得连连倒抽几口气，末了戚赫放开，牵过云晴的手，说，走吧。
云晴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奚谚，愤然直视，毫无顾忌。
在她一向柔和平静的眼睛里，拨开层层朦胧雾色之后，第一次锋芒毕露展现出来的，是芒刺的尖锐，锋利如刀刃，泛着寒光。
从来没有人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就连戚赫也没有。
那个时候的云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恨”这个字所带的深刻含义。
一直压抑着灰蒙的情绪，拼命对自己说，如果是奚谚的话，就没有关系。如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奚谚的话，那这也算不了什么。
自以为伟大的退让，自以为是的所谓“为了友情做什么都可以”。
把最重要最在乎的都交给了她，却发现对方只是把它当做增添乐趣的消遣品。
奚谚背叛了戚赫，就是连夏云晴也一起背叛了。
奚谚伤害戚赫，也就是在伤害夏云晴。
云晴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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