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13
海雨被她逗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对喊着:
“卖螃蟹鳝鱼咯！”松瑜喊。
“卖炸物咯！”海雨的声量勉强跟上松瑜的洪亮。
“好吃新鲜！”松瑜再喊。
|“隔壁、隔壁小孩，小孩都馋哭咯。”海雨把广告词磕磕巴巴地说完。
由于今天是周六，城里的职工休息了。再过多一会儿，人来人往的，偶尔有人被两人的叫卖声吸引，目光朝下来看，松瑜都会笑眯眯地迎接上路人的眼光：“叔，看看呗，夜里刚抓的螃蟹，个头虽然不大，可肉质鲜甜嘞。”
“婶，你来试吃一个，不好吃不买，洋芋炸得可香了。”
“哥，看看鳝鱼呗，可肥了，便宜卖你。回家给嫂子做个红烧鳝鱼。”
“妹，来，吃个炸土豆条，姐姐请你哈。不好吃咱不买，好吃再说。”
松瑜原来小时候放假，她父母就让她到厂门口摆地摊卖过炖汤的草药。以前摆摊时候总有一位善良的阿姨会常来帮衬松瑜，看到她一早上没怎么卖出去东西，就过来买了，问松瑜“是不是没发市，我来买一把吧”。
松瑜的脸皮也是从小时候锻炼的，父母不是那种标准电视剧模范的家庭，有时候也会打骂教育孩子，松瑜自然也不存在过分敏感的自尊。现在穿书了，谁也不认识原来真正的她，所以松瑜叫得更欢快了。
有个职员打扮的阿姨凑近过来看圆篾上的炸物：“都有炸些什么？”
“来，姐你试吃快，”松瑜递上了一块土豆条，边卖力介绍着，“有炸洋芋，炸茄子，炸地瓜片，炸土豆片，炸土豆条。”
海雨着急，松瑜忘记了一样，急忙地小声提醒：“还有，还有炸青椒！”
接过土豆条的阿姨笑了：“你摊上就这么一点，卖的都不够客人试吃。”
“没关系，试吃了才知道东西好不好吃嘛。做生意的，东西是好的，就不愁没有回头客。”
阿姨尝了土豆条，松瑜特意切成一条条，像是开封菜金拱门的薯条一样。松瑜还配了一点无辣不欢的孔雀省人爱吃的辣酱，和一些自制酸甜酱。倒在了油纸上：“蘸这个好吃。”
“酸溜溜甜丝丝的，小妹儿啊这是什么做的？”对松瑜调得跟番茄酱的酸甜酱很感兴趣。
松瑜笑眯眯地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也不藏着收着秘方的。
阿姨满意地各都要了一点，一共买了三斤。
“谢谢嬢嬢。”松瑜逗了一下茅海雨的脸，茅海雨怯怯地学喊着，“谢谢嬢嬢。祝嬢嬢身体好。”
“呀，嘴可真甜，真懂事啊。这是你女儿？”阿姨笑道。
“干女儿。”松瑜直接自豪道。
“真不错，”阿姨提醒她道，“你小心点，没有许可不许私自卖东西。小心县政府的人……”
松瑜自嘲笑：“孤儿寡母的，还能咋样。能活着就不错了。”
阿姨又倍感同情，从刚买的袋子里掏了一块饼干，分给茅海雨。海雨坐在倒扣当凳子的竹篓上，高高兴兴地吃着饼干。松瑜没有竹篓坐，站着热情不减地继续招呼过往的行人。
没多久，旁边就来了卖山核桃的商贩。
不大不小的吆喝声，慢悠悠的。商贩是个男的，岁数比松瑜大得多，跟茅国利差不多的年纪。故意在松瑜喊一声吆喝，就紧跟一句，像是在蹭过往路人关注一样。
例如：松瑜喊一句：“卖螃蟹鳝鱼咯！”
他就跟上一声：“山核桃，山核桃，好吃的山核桃！”
松瑜再喊一句：“卖炸物咯！”
他就带上一声：“山核桃，山核桃，营养有益的山核桃！”
松瑜又喊一句：“新鲜好吃！”
他就紧跟上一声：“山核桃，山核桃，吃了不会白花钱的健康山核桃！”
“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他就非得在松瑜后跟着：“山核桃，山核桃，馋哭小孩的山核桃！”
松瑜转头，把好奇的目光落了一下在他身上，这人继续不害羞不害臊地厚脸皮喊着自己的叫卖词。
这个商贩是个比松瑜年长许多的瘦弱的男人，身材矮小，皮肤黑黄。可这喊法挺鸡贼的，跟在别人的吆喝后，路人注意力全在他山核桃上。
这人穿着脏破，虽然看长相瘦贫瘠像是劳苦人民，可他足足背了两大麻袋的山核桃来。一边当是早餐地吃了几颗核桃，一边悠悠地不紧不慢喊。
感觉也不像是受过饥荒的穷劳苦人民。
松瑜走过去：“能尝一个吗，”
“不行。不买不许尝。”那个人态度高傲，拒绝了松瑜。
松瑜又拿了炸物去换，那个商贩才接过吃了一口。“好吃嘛，叔。”
那个老大爷尝了一口，鄙视之感洋溢而出：“也就那样。”
松瑜吃了一个他故意挑出来的小核桃。她在现实吃过核桃，有皮薄肉大的，也有皮脆肉少的。
尝了这个，虽然个头小，新鲜，味道清甜，不是压箱底的货。肉也饱实，皮很薄。标准的皮薄肉甜。换在现实里卖，得五六十元一斤的山货。
“这怎么卖呀，叔。”
松瑜依旧笑眯眯地称呼道。
“你买得起吗，”老头看不起她这个卖点手工炸物和小河蟹的农村妇女。
“叔你不告诉我价格，怎么知道我买不买得起？现在做生意连价格都不兴问了吗？”松瑜依旧恭敬的态度与和善的笑容。
旁边坐在竹篓的茅海雨紧紧皱着眉头。她不喜欢这个卖山核桃的商贩，给她感觉像是凶巴巴、挑剔刻薄的印象。
“1元6毛一斤。”老头傲慢地开口。
市面猪肉8毛一斤。这山核桃足足是猪肉的翻倍。
松瑜的炸货才3毛一斤，5分钱3件。河蟹5毛一斤，鳝鱼1元1斤。
“你要多少？”这山核桃的老头态度很差，瞧不起松瑜问道。
松瑜微微一笑：“我卖完我的，就来买您的。”
山核桃老头骂骂咧咧，不再理睬松瑜。
茅海雨也很惊讶，一项脾气不好的松瑜这这个老头居然毕恭毕敬。不由更加困惑，可她看到松瑜转过身来，冲她做了个鬼脸，唇语小小声地：“臭老头。”
再告诉海雨：“咱们抓紧时间卖，趁中午卖出去，咱们中午下馆子好不好？”
茅海雨没听过“下馆子”，眼神茫然着望着松瑜。
“下馆子就是上饭店吃肉，好不？”
茅海雨高兴坏了，这下她吃完了饼干，更加放开大胆地叫卖广告词。
“卖鳝鱼河蟹咯！卖炸物咯！新鲜好吃，隔壁小孩都馋哭咯！”
松瑜看着街上人多，来试吃的和购买的却很少。
于是想了一招：“免费试吃咯，5分钱3件！炸土豆炸青椒炸洋芋炸茄子咯！”
更加明确广告中心词，招呼客人来，顺便客人也能看到炸物边放地上的河蟹鳝鱼。
这个价格，确实优惠。
要知道普通的冰棍2分钱1根，这炸物居然还能试吃。
有个小胖子被招呼声吸引，硬拉着家长走过来：“我要试吃，我要试吃！”声音清脆的。
这年代，食品可以免费试吃的不多，准确击中部分客人的心理。
家长拖着他坚决要走：“吃什么吃，哪有免费的午餐！”
松瑜带着笑眼地道：“海雨乖，你去拿给那位小哥哥。”
茅海雨接过松瑜拿来的炸洋芋片，犹豫地上前，在家长的注视下递给了那位小胖子。
小胖子三下两口一顿吞，高兴吃了：“嗯，好吃！”
茅海雨紧张的小脸这下轻松了，她记得松瑜说过的，鼓足勇气，一口气告诉小胖子：“你要不要过来尝尝土豆条，不用花钱可以试吃的。”
听完这话后，小胖子更加使出胖劲儿，挣脱家长的铁钳，飞奔过来松瑜的摊前：“我要试吃这个，试吃那个……”手指一顿乱指。
松瑜依旧态度乐呵呵地分给他试吃的炸物。
家长见状，心里直道：这摊贩真大气！不由打心底佩服。于是爽快地督促小胖子：“看要哪种，买了回家吃。”
胖子手又是一顿乱指。
松瑜道：“全都3毛钱一斤。有炸洋芋炸青椒炸茄子炸地瓜炸土豆片炸土豆条……”
胖子全都试吃了一遍：“我全都要！全都要！”一边在摊前跺脚，一边回头看他家长有没有在掏钱包。
家长见状，摇摇头。“行吧。各要一斤。”
各要1斤也就是3元了。这看起来是殷实的家庭，大人挺疼爱这个小胖子的。松瑜给他一一打包好，问：“河蟹要一些吗，还有夜里刚捉的鳝鱼，做鳝肉米线，香辣鳝都是可以的。”
家长不愧是一下子能爽快掏出3元钱的阔气买家，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稻草爬着的活蹦乱跳的瘦不拉几的河蟹和鲜活的鳝鱼。
只有鳝鱼看起来肥美点，望着鳝鱼的嘴巴一张一合的，稻草被浇湿过，在稻草上也不断扭动狭长如蛇的身体。看起来还是挺新鲜的。
“鳝鱼多少钱一斤？”
“一元，见您帮衬了这么多炸物，便宜算你，8毛8。”
茅海雨不懂为为什么从1元降到8毛8分，看起来非常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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