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清楚了
方灼华突然替原身感到心寒，难怪昨晚王建芬语气那么强硬，非要她回家一趟，原来都是为了妹妹的利益。
原身母亲更偏疼小女儿，方灼华是知道的，但她完全没想到，从进家门到现在，母亲和妹妹从未关心过她的手指。
他们不在乎谁的手断没断，只关心以后的经济来源。
“什么不能离！”方国军重新坐回沙发上，脸色难堪，“这亲家母说话真难听，那就离呗，我女儿嫁过去又不是当佣人的。”
外公忽然那么严肃，裴薇倚靠在门沿，悄悄地张望，不敢轻举妄动。
她虽然听不太懂大人们说的是什么，但看情况，似乎不太好。
蓦地被妈妈推了推，裴薇小心翼翼地抬头，只听妈妈说：
“跟表姐他们去楼上玩玩具。”
方灼华又托付似地望向裴薇的大表姐，三个孩子才手拉手一起上楼。
等孩子们走了，王建芬立马呛方国华，“你懂个屁！你以为离婚那么容易？说离就离？再说了，离婚那么麻烦，对孩子也不好，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不就是婆媳吵架吗？谁没吵过？”
“哪有你这样的爹啊，女儿在婆家不好过，竟然劝分不劝和！”
“这都第几次了，每次吵架，大姑娘都跑回来哭诉，你每次都劝她坚持，有什么用？”方国军一想到姑娘对手指下手那么狠，就痛心疾首，“你看看，这次大姑娘心里委屈，全都自己憋着，得多难受！”
方灼华藏着掖着这件事，完全是觉得丢人，毕竟她即便再生气，也做不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眼瞅着父母争辩不休，着实像那两军开炮，轰炸个没完，方灼华却不知怎么劝。
这时候的方丽华坐在沙发上嗑起了瓜子，跟个没事人一样，等旁边的“战火”消停一点，她才放下瓜子，道：
“姐，离什么婚呀？薇薇才三岁多，你舍得她缺失父爱母爱吗？”
她站起来，挽住方灼华的手，亲昵得很，“姐，姐夫其实对你不赖了，你瞧瞧家里什么都听你的，连钱都交给你管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嘛。”
说完，她就开始画大饼了，“等我和段荣跟你去装腊肠，姐你就不用请小工了，我们帮你，都是自家人，挣的钱干嘛给别人。”
“而且呀，姐，这手是你自己弄伤的，怪谁嘛。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我和段荣早就去那帮你了，你也不用自己一个人扛。”
方灼华都快共情了，这家伙的，敢情小妹还想着去腊肠摊帮忙。
方丽华是什么样的人，从原身的记忆里能知道，她从小就备受王建芬喜爱，读书不用功，还懒，啥家务活都扔给原身干，方国军要打骂，王建芬立马就骂回去。
小时候家里穷，一碗酱油泡饭，王建芬都只舍得给方丽华吃，原身只有自强不息的命。
“再说吧，我脑子有点乱。”方灼华其实就是找个借口睡觉而已。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稍微有点纠结。
离不离婚？其实不太重要，主要是娘家和婆家，双方都在施压，她现在宛若一块夹心饼干，两头不好做。
她究竟是留在娘家还是回到婆家？
翌日。
暖阳初升，农贸市场逐渐迎来了一丝温暖。
陈萍坐在椅子上等待今天的第一波客人，“老姨，小方今天不来啦？”
提到姓方的赖永琴就一肚子气，她语气不善极了，“烂臭施呢，昨天去市里医院拆线，才拆完就带着娃娃回娘家了，让她回来她还装听不见。”
“回娘家了？那应该待个两三天就回来了。”
“回来？她还晓得回来？你没见她这一个月来多么奇怪，叫我妈不算，还把我的工资本还给我了，这不是要跟我家划分界限了吗？”
陈萍暂时有点没理解，“老姨，把工资本还你不是好事吗？”
“以前叫她还我，她咋不还？还赌气不跟老娘说话，现在不仅还我，还一嘴一个妈，我都搞不清楚她是要讨好我还是让我放松警惕！”
“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不可能！”赖永琴笃定，“我猜就是她爹教她的，她爹是个老师，有文化，对付我们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乡野村妇绰绰有余。”
“她爹肯定让她按兵不动，先让我放松警惕，再对娃娃特别好，到时候时机一到，马上离婚，抢走薇薇。”
陈萍深深地陷入其中，还为赖永琴担心，“那怎么办？真离婚啊？”
“离啊！赶紧离！但是娃娃必须留下！”
一口扬言过后，赖永琴又骂裴远，“小兔崽子，咋个说？叫你开车去把薇薇抢回来！那个婆娘爱回来不回来！”
裴远全当听不见，他老娘这话从昨晚就叨叨到现在，不出意外，还能再叭叭一整天。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裴薇带头唱着儿歌，还时不时指出两位表姐发音不对之处。
一大早，段荣就背上昨天挖好的花生，开车带着一家子人进城。
段荣是去卖花生的，过完国庆马上就是中秋，花生会特别好卖，尤其是他这次种的新品种——七彩花生。
这种花生个大饱满，又嫩又甜，比一般的红花生白花生要香，价格也贵，能卖到十五块钱一斤。
方丽华让段荣去卖，他们其余人跟着方灼华逛商场沾沾光。
市里的大商场，足足有四五层，一圈一圈绕着走，中间是空的，一低头，就能俯瞰到一楼的光景。
而且每一层卖得东西都不一样！
方灼华主要是想给裴薇买新衣裳，买了就不能把方丽华的两个娃落下。
方丽华最会讨人欢心，“妈，这件衣服好看，让姐给你买，还有那件羽绒服，特别适合爸。”
她还装模作样地看了眼价格，“一件羽绒服都要上千块？太贵了太贵了，不能让姐姐破费。”
方灼华这该死的虚荣心，立马咬牙买了。
这一趟下来，国庆期间挣得钱花了快一半。
还是老爷子方国军有眼力见，“差不多得了，给你们每人都买了衣服，还不是一件两件的，走了！”
方丽华的脸丧下来，暗骂老爷子偏心方灼华。不过一千多的羽绒服说买就买了，可见姐姐的摊位非常挣钱，她得赶快去帮忙，怎么说，姐姐也得给她三千快一个月吧，再加上段荣，两个人就是六千，这可比种地容易多了。
到时候就让段荣多干点，她少干点，姐姐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逛完商场和超市，方灼华又叫上段荣，一家子去饭店吃了饭。
裴薇指点江山的小毛病又犯了，“这个太辣了，要是我妈妈做绝对会考虑我们小孩子的口味。”
“这个菜菜不甜，没有我妈妈做的好吃。”
“……”
市区一日游结束，回家的路上，王建芬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试探方灼华。
“灼华，你婆婆不是叫你今天回家吗？你不怕她生气又骂你？”
方灼华从未怕过婆婆，“没事儿。”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引起了王建芬的恐慌，生怕方灼华要和赖永琴正面交锋，惹得小女儿没法去帮忙赚钱。
“灼华，不是妈说你，你婆婆性格火爆，你就别成天跟她对着干，你试着迎合，她才不会给你脸色看，你日子才好过。”
方灼华是没亲身经历过狗血婆媳关系，但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电视剧怎么演的来着？
你越是迎合，别人越觉得你好欺负，更加不待见你。
这是亲妈能说出来的话？
方灼华很不可思议，“那我也没必要对她言听计从吧。”
“瞧瞧，你就是读书读傻了，越是读过大学的女学生思想越顽固，冥顽不灵的，早知道让你读完高中就回家种地得了。”王建芬气氛道。
方灼华笑了笑，瞄了眼方丽华，“读书少的更容易掌控呗。”
方丽华显然没读懂姐姐这个眼神的意思，以为是求助，她为了能去姐姐那发大财，即刻安慰王建芬。
“妈，姐姐有文化好着呢，您就别拿这件事开玩笑啦。”
帮完腔，方丽华又给姐姐出馊主意，“姐姐，要我说呀，你婆婆各种不待见你，保不齐是因为你没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得亏到家了，裴薇跟着两个小表姐去采花，没听见这话，不然方灼华能直接翻脸走人。
她寻思现在也不是清朝了，咋女性思想如此落后？
“生什么生，我有薇薇就够了。”
“姐姐，你还是太古板啦，现在国家都提倡三胎政策了，生孩子要趁早，我和段荣在三十岁之前，还打算再要一个呢。”
方灼华眉眼跳了不止一次，想了半天她都不知咋接话，只能尴尬道：
“恭喜……”
“姐，讲真的，你再生一个吧，生个儿子，你婆婆绝对当你是祖宗。”
方灼华只袒露一个标准的职业假笑，匆匆转身回了房间。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方灼华昨夜还纠结娘家或是婆家？
她现在不纠结了！
她要回婆家！
婆婆赖永琴虽然刁蛮跋扈、疑神疑鬼、没事找事，但是！她是个真性情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骂来骂去也就那些说辞，听来听去都习惯了。
这边妈妈和妹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像要把她榨干净了才满意。
回婆家只用对付一个，回娘家就是对付一双。
方灼华果断拨打了赖永琴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赖永琴的声音此时是那么的悦耳。
“小蓝施，咋个说？想清楚没有？”
“想清楚了。”
“离还是不离？”
方灼华郑重的告诉她：
“妈，我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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