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降智剧本竟在我身边
时间回拨到胖子刚进入游戏。
“——当！”胖子刚睁开眼睛，就听见一阵铁锤似的巨响，周遭气浪铺来，瞬间湿透了他的衣服，扭身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深处一间黝黑杂乱的铁匠铺。远处火炉熊熊燃烧。
他刚扭头，远处忽的传来一声喝骂，一路头发杂乱如刺球的老头怒喝：“懒鬼，干什么停下！”
“哦哦嗯。”胖子忙不迭拿起锤子对着钳子里赤红滚烫的铁条一下又一下敲击，他偷偷扫视一眼，看样子自己是个铁匠铺的学徒。
不行。得跟那老爷爷说说，他要离开这里。
“当当当——”胖子一下又一下砸着铁块，十来下手臂就软踏踏，连筋带骨都开始疼，他稍微松了松手腕，那边的老头眼睛里带针，猛地一下刺过来，吓了胖子一跳。
……这老头不是个好相处的。
胖子连忙拿起锤子，对着铁块又是一阵猛敲，巨大的力道落到铁块上，火星四溅，整块铁越发凝实坚硬。
红通通火光照出一身汗来。
胖子抹抹脸，心里嘀咕：靠，人没就救成，自己先搭铁匠铺子里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大概也就十几秒，胖子松开锤子用手背摸了摸汗，又随手顺了一下头发，身后那催命老头瞬时暴怒：“你干什么！当着我面三番两次偷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胖子一懵，老头的唾沫快飞他脸上了。这什么人？胖子生在现代社会长在现代社会，哪见过这种泼皮老汉。
他其太阳穴一涨一涨：“我靠你这老头——”手一甩就把锤子丢掉。
“这吊活你自己干吧。神经病。”扭头就走，刚探出一条腿，身后一道铁掌跟了上来，扇得他眼冒金星。胖子打着旋儿转了半圈，晕乎乎靠着铁炉半躺下来。
他现在十三岁大小，那老头五十以上，抡了半辈子铁锤，一个巴掌能打十个他。
他就是个小白菜地里黄，没人疼没人爱还没有技能点，老头就是这个铁匠铺里的霸主，地位不可动摇。
炉子里的木炭正在熊熊燃烧。半个墙壁被红光照映，老头双手抱臂背着一身血色光芒，眼窝一片漆黑，黑昏昏如绝世大恶魔。
他声音低沉：“你父母已经把你卖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仆，我叫你向东你不要向西，我让你死你就不要想活。”说罢狠狠踹了胖子的屁股：“滚去干活。”
“——当！”一只手握着锤子，狠狠锤下。
这是第一天。胖子双眼赤红，他的脸面和自尊都被人按在地上踩，靠，他心里吞了一口泪。
那边老头喊他把整个铁匠铺的杂物收拾干净，再顺带着把衣服洗了，再把泔水桶倒了。
我不该来。胖子想，但是不行，他要救李实荣。
“——当！”第二天。凌晨四点半时候一勺凉水泼在他脸上，胖子打了个激灵坐起来，眼睛还没聚焦就听见老头说：“起来干活。”他比驴还勤快，先拉了一大桶木炭和铁矿，接着又点起炉膛。
早上八点的时候，他已经拧着钳子烧铁条，滚烫的热气刺得他双目赤红。
“滋啦——波兹——”火星溅了出来，
他的脑子也猛然炸开。
第三天。“——当当当当当——”那支握着锤子的手越发疯狂也用力，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把仇人砸的粉身碎骨。
当！我不能留在这儿！
当！我得走我得走！
当！
——我、要、杀、了、他。
老头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踢踢踏踏。一只脚已经踩上了梯|子。再走四步，然后用手稍微推一下铁匠铺的木头大门，就能完全进来，他进来的时候脑袋会稍微前伸——因为常年勾着背打铁腰不好，铁匠铺里太黑，他也肯定先眯一下眼。
胖子躲在门后，他稍微扭头。
两只黑白分明渗着血光的眼睛死死睁大。
……
一墙之隔的外面是碧蓝如洗的天空，多多白云在天空飘荡，笼罩着下方的小镇。
青葱绿树与红瓦木墙相照。
热闹的市场里许多妇女挽着头发，穿着长裙，手里勾着篮子弯腰挑拣蔬菜。
更不远的地方，一只笔直漆黑的军式长靴猛地一跺脚，守卫小镇的士兵高傲仰头，手中长|枪锤地，发出虎啸般呼喝。
在城门周围有一座告示牌，“通缉榜”——三个大字血般通红。
左侧是一张人物肖像。
右侧写着：
杀人犯伊卜林正在逃窜，任何抓捕到此人的佣兵或者冒险者都可以去任务大厅领取赏金。
——死活不论。
“吱呀——”铁匠铺大门微微推动。
就在那一刹那胖子扭身而出，手中铁锤如雷霆呼啸而至，他的意识跟不上身体，手腕先是叫人一握一扭，接着对方借力用力，轻飘飘一下就将他推了出去。这短短几秒的时间过去，胖子才从一片微光中看见了来者的容貌。
一个白发蓝眼，漂亮极了的小孩。他穿着右开襟的长袍，细致的白纹锻料上隐隐有暗纹，腰处松松垮垮束了一个结，两段流苏上嵌着红宝石，再细细看，竟然是拼成玫瑰样式。
“哎呀。”小孩侧头：“胖子你的欢迎仪式可真够隆重的。”
“想我了没。”
胖子先是疑惑，接着又瞬间清醒——这不是十二岁的槐梦吗。他哇一声大哭抱着槐梦的腰就开始抹眼泪，两只黑漆漆的手掌蹭的槐梦后腰乌黑一片：“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呜呜呜呜……”
槐梦一手摸着胖子的后脑勺，也不嫌他满头是汗，扭头问身后的铁匠铺老头：“我要带走这个人，多少钱？”
老头谦卑地弯着腰，铁掌般的大手数算：“三十金币。”
胖子跳起来：“哪有那么贵！”他当时也不过卖了一百个铜板。
说着，担忧地看着槐梦。
槐梦也不计较，点头：“好啊。”
老头下垂的眼皮一番，又恭敬地弯着腰：“您听错了，是三百金币。”
“哎？”胖子一蹦三尺高，他现在想明白了，他是真想干死这个老头。
“好的好的。”槐梦摆摆手：“我有很多钱呀，这个不用计较。”
……
“然后呢然后呢。”
酒馆里。嘈杂的叫哄和吵架声乱成一片。
李实荣兴奋的贴到桌子上：“你们不会真给了三百金币吧……我的天，这三百金币都买一百个我这样全村最好的勇者了。”
胖子不自在，他靠着椅子四处张望。
槐梦客气地摇摇手：“后来嘛……那个老爷爷出了点问题，死翘翘了。”他很有仪式感的给老头点了个蜡。
“啊？”李实荣诧异地挠头：“怎么回事？你们不会雇凶杀人了吧？”
“这个……”
视线回到铁匠铺。
屋里一片漆黑。槐梦拉过胖子：“这个是我珍视的人。想必您也清楚，就算付出全部的财产，我也要带他走。”
胖子听得眼泪哗哗直流，一边流一边想槐梦这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吧，哪有直接说自己底牌的？
“……”老铁匠谦卑弯腰，可以看见他的发旋：“这个，自然知道。但是我在这个孩子身上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胖子跳起来就像给这满口谎言的老头两个大嘴巴子，老头眨巴眨巴眼好像看不见，他指指屋子里的铁炉又指指胖子：“我就收了这一个徒弟，就指望把吃饭的家伙传给他，好叫他给我养老送终。”
老头一抹眼泪，泪水跟着掉下来了，不说别的，比胖子真诚。
“你要是带他离开，就是带走我的儿子我的心头肉！”
“这么说来……”槐梦沉思：“恐怕三千金币也没法补偿你啊。”
他一拍手：“既然这样，我也用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和您交换，如何？”
高炉，煤炭和坚硬的钢。
槐梦兴致勃勃地在铁匠铺里逛了一圈，指着铁匠老头问他家的炉子能练出铁水吗，老头说不能，这个炉子只能用碾碎的木炭和煤矿混合，然后练出形状不规则的海绵钢，然后就是一遍遍烧锻去杂质。槐梦看着红彤彤的炉子说：“您是这片土地顶尖的铁匠吧。”
“……”老头脸皮抽动：“自然。”
槐梦微笑：“那我们现在开始动手，制造一个能练出铁水的高炉。”他又指着胖子：“您要是不信我，那我们打个赌，您用我的方法给他炼一身盔甲，无论成品怎么样，我都会用三百金购买。就算是一团垃圾，我也绝不后悔。”
“……好！”老铁匠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胖子这几天叫老铁匠折磨出斯德哥尔摩了，脚一抬也要跟着搭炉子，叫槐梦一个眼神按在原地。
不多时老铁匠在槐梦的指挥下搭起了一个竖直的高炉，顶端是厚重盖子，中空用来防止木炭和燃料，再下方是两个送风口，风管只插进膛内，右侧是一个上料口，下方有一个控制的出口，融化的铁水会从这里流进模具里。
这只是第一步。接着槐梦让他把海绵钢和生铁交叠一起锻打，反复之后变成了钢合金，表面细纹盘绕，神秘非常。
老铁匠兴奋地哈哈大笑，他跟生产队的驴似的把上衣一脱，不睡觉也要把些钢打出来，槐梦和胖子就在旁边边嗑瓜子边看，不时拍手叫好，槐梦微声提议：“您一个人也累，也不我帮您多找几个学徒过来？”
“不用！”老铁匠脸一板，谁跟他抢活干谁就是他的敌人！
一边闲聊，槐梦一边零零散散说着煤炭，煤炭含硫和无烟煤的事，老铁匠耳朵竖着一刻都不敢分心。
“在地底有一种比木炭更优质的燃烧物，说不定其他城市中已经有铁匠用这个东西了，但是煤炭内含有大量硫以至于锻造出来的生铁非常脆，所以一直没有大批量使的用。”
“要怎么去硫。”老铁匠忍不住发问。
槐梦漫不经心：“我忘了。你自己想。”
老铁匠垮了下来。
“……唔。忘了问。”槐梦一拍脑袋：“您觉得这个东西怎么样，可以用来交换这个人吗？”
亮晶晶的钢，闪亮亮的带着玄秘花纹的盔甲。
槐梦摇了摇装着三百金的钱袋：“——那么，我们按照约定，这身盔甲我们带走啦。”在老铁匠不舍得目光里，胖子穿上了这身威风凛凛的装置。
他拽住胖子：“走了走了。这里热死。”胖子叹气：“我还是觉得便宜了这个老头。”
槐梦轻笑：“你可不能杀了他。铁匠在这个小镇里是高等市民，镇长和军队都要依靠他们做武器，战争时刻还会成为军械师。”
临走前，槐梦和老铁匠在门口告别：“那么我们走啦，祝您前程似锦。”
这就离开了？胖子有点恍惚，好久没见到这么碧蓝的天空和如丝般的白云了，他注视着远处林立的房屋，心中恍若重生——离开了也好。
走了没几步。胖子才发现周围人热切又羡慕地看着他。目光几乎能把他射穿。
无他。
他这身盔甲太神秘了。
花纹在阳光下流转。
胖子脸一红：有点帅哦。
他跟在槐梦伸手去了小镇里的任务大厅，翻了翻任务栏，找找他弟弟李实繁。
第二天。
任务大厅突然传来一阵哄闹。
在人群的喧嚣声中胖子听见——那个老铁匠被大道伊卜林杀死了！
他睁大眼睛。
——那老头是怎么死的？
“打扰啦。”槐梦给任务大厅的接待送上了自己的申请表。
“麻烦您给我们登记一下。”
招待吓了一跳，忍不住问：“您是新来的吗？好的好的，立刻为您服务。”
正在等待的时候。
胖子满怀疑虑地走到他身边。
槐梦疑惑：“怎么了。还在想这件事吗？”
胖子挠挠头哦：“有点好奇。”
槐梦问他：“你没有观察过这个小镇的结构吗？”
“像这样的中世纪小镇通常围绕教堂，铁匠铺，谷仓建立。再往外才是居民区。通常一个小镇里只会有一个铁匠铺。”
“但是这里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正好在对面……你应该观察到了吧，老铁匠只有你一个学徒，屋子里乱糟糟的，也没有人上门，因为生意都被对面招揽走了。”
“对着开门的铁匠铺，一定有仇恨。”
“而且那个人经常看着我们。站在门口，双手抱臂，不言不语。”
更别说他拉着胖子在人群里走了一圈，鬼都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抱着先进技术的老铁匠尚且沉浸于即将强大的快乐中。却也不知道小儿抱金于市，怀璧其罪。
“——”
胖子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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