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只小煤球
季鹤给的那一爪子连谢扬手上的油皮都没有蹭破,他简单的上了一点药，就带着季鹤回了家。
等到了家谢扬把车子停进院内，抱着季鹤进了屋。这是一间带小院的一楼复式户型，院子不大，挨挨挤挤的种了一片玫瑰，红的热烈，进了屋子季鹤才发现，谢扬的家里全都是乱七八糟的颜色，不同颜色相互碰撞，整间屋子活像一个打翻了的调色盘。
季鹤不喜欢一楼，也不喜欢过于张扬的颜色，一进屋就跳到了沙发上找了个地方盘着，摆明不想搭理谢扬。
谢扬只当小猫怕生，把买好的猫咪别墅放在落地窗旁边，又倒了一盆猫粮，摆好全自动猫厕所，想了想他又拆开一盒猫罐头才悄悄离开。而他则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冲了个澡就就鬼鬼祟祟耳朵蹲在楼梯口，观察一楼那个小煤球。
客厅开着灯，让那个穿着白手套的小煤球无所遁形，可是他就那么趴在沙发上，蜷缩成一个球，对不远处的猫粮猫罐头一点兴趣都没有。谢扬猥琐的在楼梯口蹲了一个多小时，见小猫咪确实是一动不动才失望的回楼上睡觉。
今天季鹤的冷脸让他印象深刻，他就连梦里都是季鹤。梦境诡异，季鹤在他的梦里甚至还戴上了猫耳和毛茸茸的猫爪，举着粉嫩的爪爪冲他喵喵叫。
等谢扬回楼上了，季鹤才慢吞吞爬起来，满屋子踱步想找一个能出去的缝隙，但是门窗都关的严丝合缝，别说是出去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季鹤找不到出去的地方，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仰躺在沙发上摊成一坨猫饼。
第二天早上谢扬难得赖床，他的阶段性工作已经完成了，今天上午没什么事，可以卡打卡时间到，这么想着他又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然后才一骨碌爬起来去给小猫准备早餐。
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有猫的人了！既然小猫对猫粮不感兴趣，那他试试生骨肉喂养！
新晋猫奴飞快的把睡衣扒下来随便套上一件t恤，趿拉着拖鞋就跑了出去，兴奋的满屋子喵喵喵的热情呼唤小猫咪，但是客厅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他心爱小猫咪的影子。
谢扬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开着一条缝的落地窗，是他昨天晚上没有关上门吗？小猫去哪里了？
他不死心，又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屋子里的颜色都很浅淡鲜艳，没有地方能藏住一只小煤球。确定连一根猫毛都没有，谢扬这才彻底傻了眼。
思来想去没办法的谢扬只好给店长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留意一下自己的猫，然后又想打个电话去公司请假，。只是他的电话还没打出去，陈享的电话就先打了进来。
“谢扬！你快上微博看看出事了！热搜三十二！”
陈享语气急促，吊着一口火气，一听就是大事，谢扬先把自己的到嘴边的请假放到一边，火速打开了微博。
点开热搜往下滑，谢扬一眼就看到了末日瑟微新皮肤的tag，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这个tag已经上升到了25位，他懵了一会，然后打开话题飞快浏览一遍，急急发问：“陈哥，这是怎么回事？”
《末日》是目前的一款现象级游戏，游戏用户基数极大，而当下用户们最期待的活动无异于二周年活动。热搜一点开就是一个游戏爆料博主发的微博。
【超级游戏王】：瑟微老婆的周年庆新皮肤彼岸你们觉得怎么样？彼岸花题材，东方元素，原画真的超级漂亮~期待一手建模好吧！
ps：内部人员爆料，消息绝对可靠。
配图正是谢扬昨天刚刚通过审批的原画。身材火|辣的女杀手瑟微穿着一件和服，头上却带着一顶兜帽只露出一小块精致的下巴，武器也替换成了匕首样式，整体的色调是黑红，衣服上的花纹也是红色的彼岸花。
瑟微的粉丝众多，大家一遍舔屏一边嗷嗷直叫，热度上的飞快。转眼间就又上升了两位。
“还能是怎么回事！”陈享语速极快，“有人恶意爆料！你快点来公司，老板都到了，就差你！”
事情都这样了，谢扬也来不及找猫了，换好鞋子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公司赶，出门之前他特意翻了一下自己的包，里面整整齐齐的，但净是些零碎物件，只是昨天用的那个u盘不见踪影。
谢扬做事一项认真，用完的东西都要原原本本的摆回去，他垂头抿抿嘴，想了想又折身回去从书房里拿上一个新u盘才急匆匆的出去。
去公司的一路上谢扬都在想究竟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游戏皮肤爆料太早不是什么好事，一般来说只有活动时间接近了才会一步步逐步爆料，尽可能的保持用户的期待，进而保证皮肤销量。
过早暴露害大于利，甚至还可能被腰斩。
等到了公司大家都到齐了，一群人挤满了最大的一间会议室。谢扬到的最晚，陈享把他领进去，在季鹤下首坐下。
会议室里乌压压挤了十几个人，谢扬挨个看了一眼，最后小幅度的瞟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季鹤。
却没想到这一下直接和季鹤对上目光，季鹤轻哼一声，率先挪开视线，哼的谢扬莫名其妙。
人都到齐了，季鹤开门见山道：“对于这次的皮肤泄露大家都有什么看法。”
众人缄口不言，季鹤看看陈享，对他道：“陈总监，你先说。”
陈享叹口气，“皮肤肯定需要换一个了，这次的周年庆皮肤里不能有这个。而且泄露皮肤的那个人也必须得找出来，这是件大事。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皮肤了。”
季鹤点头，扭头问谢扬：“你说呢！”
今天的季鹤心情明显比昨天好，谢扬有些奇怪，但是没空多想：“我觉得陈哥说的对，彼岸肯定不能用了，恶意曝光的那个人也必须找出来！对了，我存文档的u盘不见了。”
自己设计的皮肤被人无缘无故放在网络上曝光，谢扬心情不好，说完话之后抿着嘴看了一眼在场的人，这间会议室里除了策划，就是原画组的各位成员，甚至还有几位落榜的画师，谢扬的眼神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垂下了眼。
听完谢扬的话，季鹤点点头，刚要开口就听见有人开口，张嘴就是火药味：“谢扬，你说你u盘不见了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料是你自己爆出去的呢！”
开口的叫刘真，是公司的老员工，这次他设计的皮肤恰好排名第五，将将落榜。谢扬心思一转，看着他，眯了眯眼：“真哥，你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吗？”
爆料只能得个爆料钱，但是皮肤一旦上线商城就会原画师就会有一笔丰厚的奖金以及部分皮肤分成，这是公司出台的激励措施，而且谢扬的设计的皮肤是高级皮，单个售价138，捆绑售价也要98，怎么算这个分成都比爆料赚得多。
谢扬说完话直勾勾的看着刘真，嘴紧紧的抿起来，有些圆润的下巴颌崩成一条线，一点也不让步。他与刘真之间的气氛一触即然。
“行了啊，刘真，你也别冤枉人家小谢，人小谢也是受害者。”看着两人对上，甄怀仁忙开口圆场，他是公司的老人，向来是个和事佬的角色，大家也都卖他一份薄面，“没证据的事不要瞎说。”
甄怀仁都开口了，刘真也不多说了，只是看向谢扬的眼神依旧不友好，愤愤的，仿佛笃定这就是他自导自演一样。
“行了，叫你们不是吵架的。”季鹤适时出声，“事情的真相我已经叫人去查了，这事不是谢扬干的！”
听到这么笃定的语气，谢扬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企图从他没有什么特殊表情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他没想到一直冷着脸的季鹤会帮他讲话。
他在想什么，季鹤看一眼就能看出来，“没人会这么自毁前途，过早爆料的害处你们也都知道。”
这些话权当解释了。
会议室的众人纷纷点头，只有陈享问：“老板，昨天晚上附近电路检修，停电了五分钟。万一是在那时候丢的怎么办？”
停电了就意味着摄像头不能用了，一片黑暗的环境里，无论谁都能做点能坏事，谁都有嫌疑。
“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等着吧。”季鹤撑着手，看起来一点都不急，“现在我们先来说说皮肤的事情，这个肯定是不能用了。各位还有什么好想法吗。”
微博的热搜好坏参半，坏处正在处理，好处就是足够引流，这件事情一出绝对会给周年庆的皮肤带来一大波流量，而绝大多数的热度会聚集在瑟微上。一来是这个角色本身出场率就极高，二来是大家都想看看这次的周年庆到底给不给瑟微出新皮肤。
季鹤这句话刚说完，会议室就是一静。人气这个高的角色大家肯定都给他设计了新皮肤，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刷了下来，唯一入选的就是谢扬的彼岸。
众人一片为难，只有甄怀仁开口：“那上次那些”
谢扬打断他的话：“不行，必须是更好的皮肤。”珠玉在前，若是新的皮肤不够吸睛，那还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头铁用彼岸。好歹彼岸在微博上呼声极高。
季鹤没想到他抢了自己的话，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随即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这下大家都哑了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了。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季鹤敲桌子的声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活像敲在人心上。
“老板，那些皮肤也没小谢说的那么坏，各有千秋嘛！”甄怀仁看了一圈，笑着出声，指了好几个人，把他们设计的皮肤挨个提溜出来夸了一遍，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谢扬瞟他一眼，语气不善：“如果你是说那些瞄点皮肤的话就算了！皮肤设计没新意，全靠瞄点撑着，传奇品质的时装与伴生皮没差别，这样的皮肤出了只会自毁招牌！”
他刚说完说着季鹤的手机一响，季鹤低头看了一眼，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几分，语气凉凉的：“尤其是暗夜杀手这种皮肤，传奇品质皮肤不是让你们改色换贴纸加点粒子特效的！”
暗夜杀手是甄怀仁设计的皮肤，瞄点痕迹很重，与原皮没什么差别。被季鹤这样点出来，甄怀仁面色一黑，憋住嘴不说话了。
“都没有吗？你们拿那么多工资就连一件像样皮肤都设计不出来？”季鹤冷着脸，扫过在场的人，凌厉的眉眼仿佛淬了冰，沉沉的压下来。
季鹤发火的时候没人敢说话，都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这个时候谢扬突然开口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件设计稿，不过不是瑟薇的，而是狄安娜的。”
“拿来看看。”季鹤脸色稍缓。
谢扬于是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插上从家里拿来的那个u盘，打开投影。稍微调试了一下，之后幕布上就出现了一张全新的设计图——那是一张与彼岸截然不同的设计稿，整体色调是白金色，法国风的礼服，美艳杀手的头上戴着一个精致的纱帽，手里的武器替换成了带血的羽扇，细节处也呼应末世的背景环境，做了磨损细节，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战损的法兰西贵妇。与彼岸的东方风格不同，这件更华丽，但是细节同样满分。
等谢扬慢吞吞的讲完自己的设计理念，原本静悄悄的会议室才慢慢有人赞叹出声。没人否认这张图，毕竟他们都能看出那张设计稿的精妙。
看见大家都觉得还不错，季鹤才继续道：“皮肤的事情我们一会再讨论，现在我们先来说说爆料人的事情。”
“这种人建议开除。”陈享首先提议道。
“甄画师你说呢？”季鹤看向甄怀仁。
甄怀仁脸色一僵，有些不自在：“这种人当然应该开除啊！”
“原来后果你也清楚。”季鹤冷哼一声，手指一动往公司的大群里发了数十条聊天记录与截图。无一例外全是甄怀仁与某些微博大v联系的截图，语气狂妄，字里行间透着嫉妒与恶毒。区区数十张截图就把甄怀仁的遮羞布掀了个精光。
办公室里渐渐的出现了议论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视线落在甄怀仁的身上，让他的脸涨的通红。
季鹤看他一眼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没再管甄怀仁的事情，而是对着谢扬道：“谢扬跟我来，我们讨论一下新皮肤的事情。”
说完转身离去，谢扬想了想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赶了上去。
季鹤人虽然冷了点，但是是个明辨是非的好人。谢扬心想。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进了季鹤的办公室，全然不管会议室里的议论声，甄怀仁面上无光，张嘴争执了几句也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去人事领工资了。
“我就说谢扬这小子有灵气，我真是慧眼识珠！”走了一个不怎么干活的画师，陈享心情舒畅，没忍住自夸起来。
“得了吧，人家本来就是珠玉，用得着你识了？不过话说回来彼岸那个真的可惜了！”
“那就是，我就说甄怀仁这人突然发声没什么好屁，就他设计的那皮肤，当伴生皮出售都脏了商城！”
这会两人已经到了季鹤的办公室，就皮肤问题一直谈到下午。
“谢扬，你今年才毕业是吧，真是年轻有为。”等临到结束的时候季鹤扣上文件夹，冷不丁突然夸到。
昨天半夜两点钟季鹤突然从猫变回人，直到现在一点毛病都没有，神清气爽，连带着看谢扬都顺眼了几分，季鹤大气的想自己不跟小人一般见识，再说了昨天他也不知道那猫咪是自己，自觉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季鹤面色和蔼两分，就夸了谢扬两句。
谢扬一愣，眉头轻轻一蹙，眨巴两下眼，“老板您才是，年轻有为。”季鹤才今年才27，与别人合作运营这么一家游戏工作室，日流水以亿计。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谢扬总觉得他说那话的语气那神态像极了自己的老师。
商业互夸完谢扬战战兢兢走出了办公室，发自内心的觉得季鹤这人奇奇怪怪。
这些天积压的公事多，但身体健康的季鹤加班都乐得自在，七点多了还指挥秘书跑上跑下给他拿资料。
“老板，这是二周年的策划案，您要这个干什么啊？不都审过了？”秘书抱着厚厚一摞纸质策划案，奋力推开季鹤的办公室门，但是一进门哪里有老板的影子，办公室里空空如也。
秘书抬头一看。八点零二分。
“真是的，早说你要下班啊，还叫人给你拿策划案！”秘书嘟嘟囔囔的把策划案放在季鹤的桌子上，又推门出去了，没注意到办公桌旁边那一团黑色毛茸茸。
八点一到季鹤就原地变身，噗通一下落在椅子上，一脸懵逼。
不是说好正常了吗？
好不容易熬走秘书小姐，季鹤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低头看着自己黑乎乎毛茸茸的小爪子，努力思考究竟哪些地方出错了，明明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谢扬真的好惨，没想到甄怀仁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那么恶心人！”
“不过谢扬真的好有灵气，可惜了彼岸那么好看的皮肤！如果真的出来了我氪爆好吧！”
“我也喜欢，可惜应该半路腰斩了。”
门外还有刚刚结束接班的人正在陆陆续续的离开，季鹤躲在门边面无表情的偷听，听来听去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关键点。
是谢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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