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很担心安叔叔

让我意外的是，齐墨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那个，还有，我觉得安叔叔很好。他，对你很好，还有，或许，你跟安叔叔之间，也是有爱情的。”

        我心口一滞，不敢相信这是从我那个一直冷冰冰酷酷的儿子齐墨口里说出来的话。但同时，心里有不可否认的，产生了一种很温暖的感受。

        我紧紧盯着齐墨的眼睛，问道：“看来，你倒是真的很担心安叔叔啊。”

        齐墨这次没有躲避开我的视线，直直的看了我半响，然后幽幽的说道：“嗯，很担心他。其实我知道，他对你很好，对我也很好。但是，我没办法不理不在乎爸爸。我想，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感受了，所以我舍不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过的很好。”

        我愣在那里，下一秒钟，整颗心脏都在剧烈的疼痛，我真的从未想到过，我的儿子，小墨，竟然会是这样在想的。在他的心里，埋藏着如此厚重的意味，而这一切都被很好的妥善的隐藏在了他平静无波，超过了同龄人的冷静之下。他从未对我提起过，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内心，经历过了如此多的折磨和复杂的矛盾挣扎。

        但我能够理解，只要他这么一说，我便立刻理解了。我和他一样痛苦，我和他一样复杂矛盾挣扎。

        “不是这样的，小墨。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乎他，我也在乎他。我在意他的感受，并不想你心里所认为的那样，妈***心里就完全没有你爸爸，不是这样的！”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齐墨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很好的诠释了他的不相信和不认同。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你大概觉得我是因为不爱了，不在乎了，所以才不跟你爸爸在一起的。其实，不是因为不爱了，也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爸爸妈妈彼此之间，都有别的在乎的东西，也有别的很爱的人。”

        齐墨看着我，眸光闪烁出了淡淡的忧伤，尽管是忧伤，但好在总算也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了。

        “是，安叔叔吗？”齐墨问我。

        我愣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安清泽，他那么无力脆弱的躺在那里的时候，我真的说不出口什么他不是那个我在意的人之类的话。况且，如果我真的说出口了，也只不过是在上演另一轮的自欺欺人罢了吧。毕竟，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安清泽呢？

        齐墨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我，我犹豫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不是因为是更爱的人而放弃，只是同样的爱着，所以不能不在乎，不能不去顾惜。”

        齐墨皱起眉头，那样子也跟齐慕几乎一摸一样，缩小版的齐慕。他们真的越来越像了，尤其是现在齐墨渐渐长大，那种不只是外表的微弱差距可以掩盖的，骨子里透出来的，仿佛是复制了一般的相似，实在是让我控制不住的感到惊心。

        当然，除了惊心之外，不可避免的，有着一丝无法隐藏的刺痛。我时常在偶然转头，却撞上了齐墨的目光的刹那，感受到内心的沉痛和不安。有时候我会刻意的去避开那样子的感受冲击，但有的时候我有些舍不得，因为这似乎是我能够沉溺于同齐慕有关的时间的唯一机会了，所以我放任了自己停止在了他给我的撞击和刺激里。为此产生的痛苦并没有分毫的减少，但同时，似乎又有绵长而令人难忘的情感，在我想象之中的空气里流淌。

        这个孩子，就是我们之间最美好珍贵的财富，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在不断的提醒我，我爱过的人，爱过我的人。那些难忘的岁月不曾消失的理由，齐墨就是最强烈而不容反抗的诱因之一。

        “你更爱安叔叔啊。”齐墨有些失望的说道。

        我叹口气：“不是的。”

        齐墨没有急着接着说话，眼睛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的样子。

        我觉得胸口憋闷：“不是更爱，只是没有一个人，能够不在乎。小墨，你真的还小，或许你自己觉得自己比起同龄人而言成熟很多，这个我也承认，你确实很成熟。但是小墨，很多事情，只有自己去经历了，被折磨了，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命运推着做出了选择和决定之后，你才能够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不得已，什么叫做无法选择，什么叫做只能这么做。我和你爸爸，都是经历过了这些的人，我们同样做出了决定和选择。小墨，无论你我们做什么选择和决定，无论你现在能不能够理解，你只要知道，你永远属于我们在乎的范畴之内，就足够了。”

        齐墨沉默的看着我，约莫两分钟才转过视线看向床上的安清泽。我看着，看着安清泽的齐墨，时间很安静。这种安静，让我开始相信，我们也是可以成为一家人的。岁月的平静，不在于命运给足了条件的可能性，或许，更加在于，人心的安定和强大。所谓的真正的平静，从来都不是安于现状或者是随波逐流，反倒是拼尽全力的强大过后，主动的选择。只要那种安宁，才是真正的安宁，真实的安宁，长久稳定的安宁。

        安清泽持续的昏迷沉睡，尽管如此的，但医生却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是身体虚弱的表现而已。我没有完全放下心，但还是叫齐墨和月牙儿去上学了。

        因为住的是家庭化病房，虽然价格昂贵，但也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家庭化病房的优点还是很多的，几乎一应俱全，我拒绝了看护，不喜欢人多，特别是陌生人。

        因为已经躺了几天，伤口大约可以轻微晃动了，我便打了水给安清泽擦身上。房间里很安静，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所有的医务措施，今天也算完成了。窗外的日色渐渐暗淡下去，而我恰恰很喜欢这种昏暗带着迷蒙捉摸不定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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