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全部遇难
后来证实方尔确实是在那架失事的飞机上,证实的过程挺简单的,在那篇新闻报道之后,后续报道几个小时后就被赶出来了,一出来就被顶到了微博热搜上面。
大概是因为姚嘉远说的那么一句话,梗在露露心里,有大概是因为看了上篇,所以总想着后面的剧情该是怎么发展的。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到底还是觉得跟看具有传奇色彩的故事似的,只是没有什么路过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人物罢了。
露露点开那篇文章的时候,心里就像是安装了定时炸弹似的,咯噔咯噔的跳。
好在是淡季,那架飞机上总共只有百十来个人,她眼睛一行一行的扫,最后落在了方尔这两个字上面。
胸腔底下的那团肉像是突然停止了跳动似的,时间一时间停止下来,只有露露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那根手指,不住的颤抖起来,双腿像是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般,‘噗通’一声,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新闻上面说是失联,可大家心里都清楚,飞机失事的,基本上都是生死攸关,凶多吉少的那种。
她心里慌的不行,想着自己两天前才见过的人,怎么就没了呢?眼前恍惚还是方尔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模样,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中国这么大,连全无血缘关系的人都能和方尔长得一模一样,同名的还不多了去了?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继续翻看文章,然而她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为了方便确认身份,文章里面还贴出了所有失联乘客的照片。
露露把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视线突然就开始模糊了起来。那张照片明显是从身份证上截取下来的,和现在的方尔想必相貌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褪去了那一层青涩,脸上的babyfat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巨大的恐慌罩在她脑袋里面,她们平时再怎么胡闹,面临的最大风险不过就是家长的几句念叨,大学里面天高皇帝远的,她们俩都还算是安分,就是那次在夜店里面,出了那么点事,她差点失身,可怎么都没有出过关乎生命的大事。
露露的手一直抖一直抖,连呼吸都忘记了,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给方尔拨一个电话。这肯定是假消息,方尔运气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遇上这种事呢?
听到电话那头一直重复的机械女生,露露的心终于落到了谷底,双目无神的乱扫,憋在胸口的那一喘气全部撒了出去,嚎啕大哭起来。
不是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方尔那祸害怎么就出意外了?
……
林森给露露打电话的时候,眼里闪着的那一丝光,像是快淹死的人看见了浮在水面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方尔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
可一听到方尔这个名字,露露就已经炸开了,已经嚎到嘶哑的嗓子爆发出一阵哭音,断断续续的质问他为什么那天不把方尔给带回去,说着说着哭音间歇,气若游丝般的,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沉闷。
方尔失踪的第三天。
林森接到了方妈妈的电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他声音沉闷的嗯了几声,挂断电话就抓起车钥匙出门了,刚好撞上出电梯的Van。Van瞧见他手里拎着的外套皱了皱眉:“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几天,Van可是被他折腾的够呛。林森说不做演员吧,他随了他,再怎么他也有自己的选择权吧,转型做歌手就歌手吧,虽然没演戏赚钱,可多少也持久啊,那家伙居然给我酗酒!一个唱歌的人酗酒?!他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吗?
看他这身装扮,Van头皮直发麻,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家伙该不是想去事发现场吧?他这条命可经不起折腾,再这么下去,一夜白头是迟早的事。
林森手里拎的是一件机车皮衣,脚上穿的是一双马丁靴,搭配的牛仔裤和白T恤,帅到没边。不知道是做过模特的人天生会搭配,还是他本身就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他眼窝微微朝里面凹陷,青黑一团,眼球上还有血丝,下巴上胡子拉碴的,应该是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听见Van的话,只是稍稍一愣,沙哑的声音像是苍老了好几岁:“我去接机场方尔的妈妈。”
知道不是去事发地点,Van陡然松了一口气,可听见这事儿又和方尔有关,那口气就又提了起来,悬在胸腔里,更何况这还是在机场!狗仔最多的地方。
“林森,难过几天就该恢复自己的状态了,”Van皱眉,“机场那是什么地方,你就打算这样去?要是这样出去被人拍了,到时候形象下跌又是一大堆麻烦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森的一个阴测测的眼神给吓住嘴了。
“还能怎样?大不了我退出娱乐圈就是了!”林森怒目圆睁的看着Van,眼神看着渗人。退出娱乐圈是关乎一生的大事,他却说得就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Van本来看他心情不好,一直都把那口气憋在心里,被他这么一通吼,也火了。
“你说退就退谁拦你了?整的我就跟绑着不让你走似的,要走是吧,好!滚啊!”
两人对视一眼,视线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他还真就滚了。
……
自和林森分手后,方尔就没有和方妈妈通过电话,一是因为害怕自己心情不好被她给听出来,之前她和林森闹脾气,就被她妈给察言观色出来了;二是因为整天没完没了的思念林森,她根本就没想起那茬。
之前俩母女联系的还是很规律的,每周末一通电话,瞎唠嗑。方尔关心一下母亲的身体状况,又想着她都是一个人在家,叫她多出去活动活动,方妈妈呢,则是问她和林森之间怎么样了,总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虽然没什么花样,却也让人暖心。
林森从上次把方尔从家里带到A市,就再没见过方妈妈了,偶尔方尔打电话的时候,他会在旁边插科打诨的问几声好,不过工作太忙,后来也根本没怎么撞见方尔给方妈妈打电话。
在机场的时候,林森一眼就认出来了方妈妈。方妈妈是那种典型的中国妇女,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和街上的大妈没什么差,但是气质总是温润的,眉眼间和方尔有几分相似。
林森冲着那边招了招手,显然方妈妈也看见了林森,朝他笑了笑,下一瞬又是愁云惨淡的模样,看的他都觉得揪心,一想到方尔现在生死不明的状态,心里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是活络不起来。林森一直在找话题,东扯西拽的想缓和一下气氛,可偏偏就是不得要领,在他第四次尝试着开口的时候,方妈妈打住了他的话题。
“阿森,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好受,你不用刻意顾着阿姨,阿姨心里都懂。”
林森抿了抿唇,再没说过一句话。事实上刚刚他和方妈妈说的话,比他这三天说话的总和还要多,而这三天他唯一关心过得就只有方尔和那架飞机。
快要到家的时候,他手机突然叮咚的响了一声。林森摸出来看了一眼,身形一滞,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一个使劲,车身在马路上打飘,轮胎和泊油路摩擦刺耳的声音传来,都快撞上防护栏了,又被他给生生倒回来了。
车厢内的空气无端的沉闷了起来,像是喘一口气都觉得困难,林森沉默着把车窗打开。
“怎么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妈妈心里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眉头皱的更紧了。
车子又驶出去好长一段距离,林森才开口,脸上的表情木木的,像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玩偶,眼底最后的那一丝光,噗的一声,泯灭了。
“新闻出来了,说……全部遇难。”
他沙哑的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卡住方妈妈的喉咙。她的声音一下就发颤了,视线模糊起来不敢置信的去扶住前车座的车枕:“你说什么?什么全部遇难?不是飞机失事吗?怎么就全部遇难了?阿森你不要骗阿姨,阿姨禁不住的。”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沉默。车子在公寓下面停了下来。
方妈妈本来是打算过来和林森合计着该怎么办的,去把方尔接回来,她总觉得啊,方尔就是贪玩儿,出去玩儿了,她打个电话就把她叫回来了,可电话打不通,她叫啊,也没人应。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要来收拾遗物了呢?
看着方妈妈这么难受,林森心里也不好受,从方尔遇难的时候开始,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他脱不了干系。要不是方尔觉得她和宋思乔长得一模一样,她怎么会闹分手?怎么会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埋怨自己,怎么就没在那个时候说句话,在方尔问自己爱不爱她的时候,像是哑巴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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