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偷听不成
未免拄拐进宫的样子不体面,白欢宽大的监察院官服之下,悄悄藏根拐杖柱着,行走的动作很是有几分违和感。
引路的太监神色古怪地瞥了她好几眼,心里暗暗想着这人可别是哪个偷捡了监察院令牌的刺客吧。
小太监将人引到地方之后就悄咪咪地退下去联系今天值班的侍卫统领了。
而满心想着“报仇”的小丫头,自是不知道的。
那进殿门的小模样,可是昂首阔步,自信非常的。
坐在龙椅上的中年人眉头紧锁表情沉重,那几张已经把各层地狱的司职,甚至连编成故事宣传后庆国能得到的好处都罗列分明的薄纸,他硬是看了半炷香的时间。
“哎!”庆帝长叹了一声,将那几张纸丢到案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不服气似地又朝纸上瞥了几眼,确认自己是真的认不出几个字来了,不免有些苦恼地又叹了口气。
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绿叶,一双老眼藏在雾气后头心情复杂地偷瞧了白欢一眼。
听说他那个丢在范家的儿子,那日作诗时写的也是这等境界的“书法”,也不知这表兄妹两个都是随了谁。
他虽然好武但诗文上他也是没落下的,至于当年那人……虽算不上是什么顶尖的书法大家,但也是不差的。
要说范闲这是随了范建的——可范建的字如何他心知肚明,而且范家那个若若的字不就挺规整的吗?
再说白家,白聂虽然人憨直了些,但能力在朝中的文官里头他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字自然不差,至于白府那个孱弱的女主人,出嫁前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自然也是学过的。
这么一群优秀的大人,怎么偏偏就没教会这两个小家伙呢?
他把茶盏搁到桌上,从几个没多大意义的折子里翻了翻,翻出个投诉《红楼》用词污秽的奏本丢到白欢手上,道:“陈萍萍没教过你上奏吧?”
白欢低垂着头,嘴上搭着话,手已经翻开了那本折子看:“我又不上朝,怎么上奏?”
“监察院四级职上的,可越过他人直接上奏,你是主办副手之一自然也是可以的。”说着,庆帝有些好笑拿起那几张纸又看了一遍,“话多的写折子,话少的……倒也能这样给朕看,就是字实在太差……拿回去重写吧!”
“就照着给你那折子上头的字去学吧,多描几次,描漂亮了朕自然就准了。”
白欢接下自己的“大作”,拧眉,她这种似曾相识的小燕子交作业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刚出了太极宫,她就停住了脚步,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自己的字,有那么差吗?
至少她笔画是对的嘛,就是墨晕开了,有的笔画黏连了而已,这怨她吗?这鬼地方娱乐活动少就算了,写个作文也麻烦,写不了几个字就要没墨了,效率低透了!
半天了白欢还站在宫道上默默吐槽,有人觉得她形迹可疑,身形衣着也像方才那小太监描述的,已经过来抓人了。
和几个小侍卫鸡飞狗跳闹了一通,白欢一只脚蹦蹦跳跳地也把几人缠了个结实,将人团子牵到宫典跟前认了人,讲清了来龙去脉方才被放回范府。
和侍卫闹的乌龙加上自己被人贬了一通的字,实在是把白欢气得不行,竟然真的就待在房里老老实实抄了一天的字。
黄昏时分若若进来看了几眼,试图指导一下却屡屡碰壁,便气哼哼地出去了,日落之后更是对她那以废寝忘食的架势去“祸害”纸张的做法看不下去了,硬是拉她一起去了前厅用饭。
柳夫人早知道她被几个孩子偷偷叫来府上住了,虽然有心结交,可小辈还没主动来见她,她也不好主动凑上去,如今这孩子肯主动露面了,她倒也不计前嫌,热情的很。
没办法,虽然京都人人都说范府如今深受陛下宠信,民间甚至偷偷把范建和林相,陈院长,领事大臣,还有宫里头那位洪公公一并喊作奸臣,说什么陛下信任过甚,以致臣子遮天,简直瞎讲。
虽然她也隐约觉得还有些连她也不知道的力量在范建手上握着,或许某天他们范府就会变成人人趋之若鹜的府邸,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范府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毕竟也是京都柳家出来的,当年她出嫁前,家里头为柳国公爵位承袭而争斗的场面她也是看到过的,虽然这些手段挨不上她娘这房只出女孩的,但她也不是傻的,自然也会了点看事的能耐。
他们范府表面上风光的很,别人家十几年见不到一次的圣旨在他们家都堆了一屋子了,可说到底,也只是个侍郎府,伯爵府。
换做别人家的早都晋升好几级了,可见那位陛下虽然亲着他们家,可也是提防着的,这份提防或者就跟她所不知道的那些事情有关联。
可政治上的东西她改变不了,找条后路总是好的,听说白家那位公子哥去赚军功了,本就有官身的,这一趟跑回来,说不定就能封个爵了。
白府和他们家有亲,虽然是那个没见过面的外室留下的亲缘关系,可小辈们又不知道,干脆就混淆成是她的亲戚得了。
柳如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妙,表现出来的就是越发热情的筷子。
而范思辙一见她就莫名的肉疼,他娘今天还尽给这“吸血鬼”夹菜,夹的还都是他爱吃的,皱巴巴着一张小脸委屈极了。
白欢眼见着自己碗里的高度一秒高过一秒,不免冷汗津津。
因为柳氏不知她喜欢吃什么,便样样都替她夹了,有几样不知为何,还专门多了几筷子,而很巧的,那些里头有许多不是她爱吃的。
悄悄扫了一眼,另外几个看戏的碗里还是瘪瘪的。
于是,她坐下之后一口都没来得及吃,就得先忙着把碗里的菜全分出去。
“欢欢不爱这些菜呀?”柳如玉见白欢点头,又问,“那欢欢爱吃什么?等明儿姨母去叫人给你做。”
有些尴尬地扭头和范闲对视了一眼,两双眼睛里俱是对这声“姨母”的困惑。
白欢对着这桌菜略略思考了一下,很显然,他们主院的厨子鱼汤味道做的很怪,肉菜里边的料酒也过分多了,好像还没昨天她在范闲小院里吃的那顿味道香,犹豫了一下,礼貌地笑道:“我……零嘴……我喜欢零嘴,或许煎炸的菜点更合我胃口些……”
她想着范家的厨子不管厨艺有多差至少还算是个厨子,总不能连个肉丸子都炸不好吧?
闷着头吃饭的范闲听了这话,眼睛悄悄地闪了闪,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主意,这一晚上,他的嘴角一直高高地翘着,下不来。
翌日,白欢又晚起了,错过了范府的早膳,只得上街去随便往嘴里塞了两个肉包子。
然后油乎乎的小手,在她那份练了一天也只是从虎皮凤爪字勉强进化成泡椒凤爪字的纸张上很是自信地拍了拍,又跑去面圣了,结果刚到地方就吃了个闭门羹。
白欢错了错步子,准备绕过挡道的老太监进门去,结果那太监也错了步子,正正地挪到她跟前继续堵着。
白欢有些嫌弃皱了皱眉问:“干嘛?”
侯公公对眼前这位由院长和影子大人亲自教大的魔头早有耳闻,又是陛下极满意的“混子”,生怕用词不当把人惹恼了,软了声调好言劝道:“白大人,陛下有事要交代协律郎,暂且就不见别的人了,要不……您请择日再来?”
“协律郎?”白欢微顿了一下,才想起庆国那未婚驸马要先封协律郎的规矩,不禁有些纳闷,“范闲?凭啥范闲那小子能进,我就不能?他不就是比我早起了那么点点吗?”
侯公公勉强地笑笑:“白大人,那个……您说话还是小声些,扰了里头不好。”
白欢正准备接话,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隐约能听见点声响?这俩在里头聊啥呢?
白欢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把原本拿在手上的纸张折进了袖中,老神在在端坐台阶上:“反正也没事,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吧,等范闲出来了我再进去。”
同时,悄悄地伸长了耳朵,身子微微向后倾,企图分辨殿门后头的模糊声响都是什么字。
侯公公知道这位功夫不俗,生怕真的叫她听到了什么秘密,急得额头冒汗,却瞧见后头又来了一个要面圣的,赶忙追过去拦着,“太子殿下,哎哟太子殿下留步啊……今日不见驾啦!”
一番劝说解释之后,太子被他劝住了,身子一转就准备走。
“哦哟?”白欢一手支着脑袋斜斜地靠在石阶上,很是欠揍的吹了声口哨,“太子殿下也进不去啊?我瞧着——您这好像还没范闲讨喜嘛?”
李承乾微微挑了挑眉:“白大人怎么会在这?”
白欢一副你再说废话的表情:“如殿下所见,有公干要面圣呢。”
“公干?既是有公干,那你怎可这般……”李承乾指着白欢整个拖在地上的官服,还没想好要怎么训斥呢,却忽而想起这是太极宫前。
他堂堂太子,要是在这儿与人吵嘴,定会被父皇知道,还会给人留下话柄,暗暗瞪了白欢一眼,紧紧地闭上嘴把气又憋了回去,小衣袖一甩,哼哼地走了。
白欢有些好笑地瞄着李承乾离去时板板正正,头冠一颤一颤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承泽这弟弟脾气憨憨的,好像也挺好玩儿的?
“白大人?白大人也请回吧!”侯公公小声地凑在白欢跟前提醒道,“这个,听闻京都高手们耳力也是不凡,似您这般隔着殿门等,怕是有些不妥啊……”
嘚……这是提醒她,他们都知道她在偷听呢。
“哎~行吧,那我换个时间再来。”白欢很是遗憾地一步三回头,一点一点地挪出了宫门。
白欢揪着衣角,恨恨地嘟囔了一声:“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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