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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将别离


看着这一桌都是自己和萧长飞爱吃的菜肴,莺禾很想像以前一样,大口吃喝,还能逗笑母妃。可是,今天她却不想那么做,父皇,母妃,包括大皇兄东方旭都来一起用膳了,莺禾看着坐在对面的萧长飞,不知不觉间眼眶湿润,鼻尖泛红,她怕其他人看到她的失态,所以忙低垂着头。她知道,哥哥是真的要远行了。
  “丫头,平时你不是最闲不住的吗?今儿陪父皇用膳怎的这般拘谨呢?”永烈帝调侃着小莺禾。
  莺禾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嘴,而是继续低着脑袋,用筷子一粒一粒的往嘴里塞饭粒。
  就这个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莺禾不对劲,陈贵妃担忧地看向身侧的莺禾,轻声询问:“莺禾,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莺禾再次没有回话,而是摇了摇头,算是回应陈贵妃的问询。大家看着莺禾这般无精打采的样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不再言语,而是专心地吃饭。
  “长飞,后日就要大军开拔了,准备工作都做的怎么样了?”永烈帝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对着萧长飞问道。“回禀陛下,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只需明日回一趟王府,交代一下府里事务即可。”萧长飞把碗筷放下,身体坐直认真回答。
  “不用如此拘谨,这也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你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如果不好意思同朕开口,就跟你陈母妃说,或者找你大皇兄。”永烈帝慈爱的看着这个孩子,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不能称呼父皇,明明是天之骄子,却从小要受流言困扰,明明还这么小,却要担起整顿三军的重任。终究是亏欠了他许多。
  “是的,长飞弟弟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跟皇兄说,不用为难,你和莺禾是我看着长大的,咱们之间无需见外。”东方旭笑着对萧长飞说,伸出手拍拍萧长飞的肩膀,像小时候一般摸摸长飞的头,从小看着这两个小豆丁,东方旭打心眼里对他们就比其他弟妹更亲近。
  莺禾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更是不舍,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实在绷不住了,“父皇母妃,女儿吃饱了,就先回去了。女儿告退。”莺禾一直低着头,没等永烈帝和陈贵妃反应,就先离开了,露儿忙行礼,小跑跟上莺禾,刚出永安宫,露儿就听到莺禾小声的啜泣声,肩膀一抖一抖的。露儿跟上前去,“主子,要不女婢叫个软轿过来吧!”露儿担忧地对莺禾说。莺禾有气无力的点了一下头,露儿忙吩咐人去叫软轿。
  莺禾坐在软轿上,手拄着额头,默默流泪。活了这么多年,算上前世,这也活了几十年了,真的是头一次这么不由自主的,心痛的不能自已,不知道是单纯的因为萧长飞要出征,还是从小到大头一次要分开不习惯,亦或者是从前世就缺少亲情的自己,好不容易在这一世圆满了,却还是要分开。莺禾越想越难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收不住。
  莺禾将自己关在寝殿中,不出门,不见客,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迷糊间似乎梦到了久违的前世。那时候的东方莺禾还不叫这个名字,那时候为了出任务方便,给自己起了一个代号,叫“晚莺”。不仅是因为执行任务比较隐秘,更重要的是她在现实生活中歌唱的特别动听,而且每次执行完任务,总会有旁证说听到了如夜莺般婉转的歌声,其他的线索丝毫找不到。这一整个下午,莺禾都是在梦里浮浮沉沉,潜伏,刺杀,指挥作战,个人的,团体的,一帧帧,一幕幕,风雪中,雷雨里,白色,红色,人头攒动,呜呜泱泱。
  “主子?公主快醒醒!”露儿一脸担忧的叫着莺禾,莺禾一下午都在寝殿中睡着,可是却一直睡不安稳,额头全是汗珠,紧皱眉头,十分不安。
  “主子?主子!”露儿吓坏了,也不能去禀报陈贵妃,害怕惊扰了贵妃,去传太医又怕虚惊一场,给主子招来无妄的揣测。正当露儿两相为难的时候,莺禾悠悠转醒。
  “呜……嗯……”莺禾缓缓睁开眼睛,嘴里发出呢喃声,这一觉,莺禾感觉自己像在掉进水里洗过了一般,嗓子也干的说不出话。
  “主子,你可吓死女婢了。感觉怎么样?我去让人准备热水沐浴?”露儿关切的说。
  “好!”莺禾声音嘶哑的回了一声。
  露儿退出去准备洗漱用品。少时,露儿准备就绪,请莺禾去沐浴。
  当莺禾坐在热水里时,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回想着梦里的一切,莺禾突然觉得,可能是这几年的舒心日子,让自己的戒备感和灵敏度都降低了,或许这个梦就是个示警吧!看来自己不能再这么“混日子”了。
  莺禾整理完毕,带着露儿去往永安宫给陈贵妃问安。“莺禾来给母妃请安!”莺禾遥遥一拜。
  “乖,快起来,早晨用膳时见你情绪不好,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可以跟母妃说。”陈贵妃拉着莺禾的手坐到榻前。
  “母妃,女儿没事的。”莺禾勉力的挤出一抹笑容。

  “你看你,我是你母妃,不想笑就不要勉强自己,亲娘还能挑你理么?孩子,有什么要跟母妃说的,就说。不用这样拘谨,你这样,母妃心里真的很难受的。”陈贵妃心疼的搂着莺禾的肩膀,轻轻地拍着。
  “母妃,女儿——女儿有一事相求。”莺禾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跟陈贵妃说。
  “什么求不求的,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陈贵妃宠溺的语气,让莺禾心里泛酸,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母妃,明天我想出宫去给哥哥送行。”
  “当然可以啊。这有什么为难的?”
  “另外,我想隔一段时间就去嘉和王府住一段时间。”莺禾起身,面对着陈贵妃,跪拜了下去。
  “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陈贵妃慌了神。
  “母妃,你听我说完。莺禾自小受母妃和父皇庇护,得大皇兄爱护,有长飞哥哥陪伴成长,自觉是最幸福的孩子了,可是莺禾已然长大,也想为父皇与母妃分忧,这些年虽然我一直都无忧无虑,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可是我也知道父皇在朝堂上的为难,更看到了母妃为了我与长飞哥哥的安危,挡掉了多少明刀暗箭,如今,就连哥哥都以十三之幼龄,领军北上,归期不定。父皇既然赠与女儿三千禁军亲卫,所以女儿想出宫一段时间,女儿想练兵。”莺禾坚定的语气对陈贵妃说。
  “这——这种事情需要问过你父皇才可以。”陈贵妃为难的看向莺禾。
  “朕准了!”不知何时永烈帝屏退左右,没有让人通传,独自一人走进寝殿。永烈帝进来就听到莺禾的那一长篇大论,有很大的触动。一听陈贵妃说要问他意见,他连忙出声表态。
  “给圣上请安,陛下您怎么过来了?这些躲懒的怎么没通传?”陈贵妃半跪行礼。
  “起来吧,就咱们一家三口,不用这么多礼。”永烈帝扶起陈贵妃。
  “父皇万安。”莺禾给永烈帝行了个大礼。
  “我的心肝,都说不用多礼了,快起来!你刚才说的话,父皇听到了,你想法很好,父皇的小莺禾早晚是要长大的,父皇支持你的一切想法与决定。你就做你认为对的事。”永烈帝慈爱的对莺禾说。
  “父皇,女儿定不会辜负父皇与母妃对莺禾的一片慈爱之心。”莺禾深拜在地,坚定出声。
  一大早,天还没亮,莺禾就拿着永烈帝让人送过来的令牌,带着露儿出了宫。为了之后莺禾行事方便,永烈帝便连夜让人制作了专属于莺禾的玉牌,这个玉牌不仅可以随时出入宫门,更是可以在危急时刻,有调遣军队之能。
  莺禾出了宫直奔嘉和王府,还没等到王府门前,房门小厮就看到了公主的座驾,忙进去通传。等莺禾到门前下了车时,萧长飞已经从府里迎了出来,身上穿的是居家常服。一身素装略显单薄。
  “哥哥!”莺禾屈膝行礼。
  “公主怎的这么早就出宫了?”萧长飞上前拉住莺禾的手,往府里带。
  “哥哥,是准备一会儿就去宫中,参加出征礼了吗?这就要走了?”莺禾越说声音越小,似有一丝不舍。
  “嗯!陛下将出征礼定在了巳时,现在快到辰时了。一会就要焚香沐浴,准备换甲胄了。”萧长飞认真的回答。
  “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甲胄。”萧长飞没有注意到莺禾的那丝落寞。
  “哥哥,你快去沐浴吧!我等你!”莺禾微笑着看着萧长飞。
  “好,你先坐着。”萧长飞去准备沐浴。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莺禾算着时间,想着萧长飞应该沐浴完了,所以起身径直朝着萧长飞的寝室走去,走到寝室门口,萧零拱手行礼,“公主,主子刚刚沐浴完,正在里面换衣。”
  “嗯,知道!进去通报一声吧!”莺禾对萧零说。
  “是!”萧零转身进入寝室去向萧长飞禀报。不一会儿,萧零便出来,“公主请!”莺禾进去之后,萧零就在门外将门关了起来。萧长飞身着里衣,背对着莺禾。
  “哥哥,我来帮你着甲胄。”萧长飞缓缓转过身来。  “好!”萧长飞看着莺禾,点头应声。
  莺禾默默地拿起衬衣,为萧长飞穿衣。套,披,系,一件一件,一层一层的穿戴,两人始终一句对话都没有,屋中静谧的只能听见穿衣的沙沙声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莺禾拿起腰封,站在萧长飞面前,萧长飞将双手平举在两侧,莺禾拿着腰封双手穿过萧长飞的腰间,在后腰处捋平,再平整的系在腰间,莺禾低着头认真的打着结。萧长飞低头看着莺禾的头顶,放下双臂,将莺禾圈在怀抱中,莺禾的脸贴在冰凉的甲胄上,但却能感受到这个怀抱很温暖,这是来自哥哥的怀抱。
  莺禾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绪,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浓浓的不舍,徘徊在两人间,即将分别的哀伤充斥着整个房间。
  萧长飞轻声说:“莺禾,照顾好自己,记得写信给哥哥,即使哥哥远在边关,也会时刻念着你的,想哥哥了就看看月亮,晒晒日光,至少我们看的是同一轮月亮,照的是同一束光。”

  “嗯,哥,你要保重,保护好自己,无论是为了什么,都没有你重要!”莺禾仰起挂满泪珠的脸,努力让自己给萧长飞一个笑脸,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莺禾,不用勉强自己,你在我这永远都可以做自己。”萧长飞用手摸了摸莺禾的小脑袋,低下头,用手指腹擦掉莺禾脸上的泪珠,双手捧着莺禾的脸颊,四目相对,所有的不舍都在这一刻凝聚在眼中。  莺禾突然就感受到了上一世学到的那句古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一刻感受格外深刻。
  “哥,你穿甲胄的样子,真帅!”莺禾尽可能的用轻快的语调与萧长飞说话。她不想以后不在一起时,每每回忆起都是哭丧着脸,除了哭的难看,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她想开心些,美美的与哥哥送别。
  萧长飞执起莺禾的手,握在手里,牵着她往前厅缓缓而去,“多希望这段路能一直走下去,不要走到头啊!”莺禾低语轻声。
  “莺禾,你不要这么低的情绪,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去北地呢?我这是去父王生前保卫的地方,是父王治理的地方,咱们小时候不就说过,想去看看嘛?只是现在是我先过去而已,等我安排好一切,边关平稳了之后,我就请旨接你过去,去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去感受一下‘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疾’。”萧长飞感受到莺禾的低气压,不想莺禾一直沉浸在离别的忧愁思绪里,说些别的,尽量缓解一下莺禾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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