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凯那城
傍晚，一辆破旧马车在小路上缓慢前进。
树林中有些野兽看到人类想要猎杀，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带着恋恋不舍的表情离开，放弃了捕猎。
它们似乎很怕在前面拉车的老马。
看到豺狼离开的小伍德有些不解，好奇的向着玛丽问道：“为什么他们好像很怕老奥克啊？”
玛丽闻言笑了笑，答道：“因为奥克不是普通的马，是你父亲从另外一个冒险家手中买来的，据说是地下城掉落的宠物蛋孵化而成。”
“奥克还不会迷路哦，当初你父亲还跟我说过，当时他们团队在森林中迷路，指针又坏掉。绝望的时候是奥克带着他们走出去的。你父亲离开去参加圣战时，把奥克寄放在瓦伦斯小镇。当时还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奥克时不时会帮镇上人们，把东西运到凯那城卖，我们镇上的人们都很感激奥克。”
“后来凯那城的入口也出现反攻的怪物，从城内跑出来的怪物袭击了小镇。虽然数量很少等级也很低，但这个小镇本来就没有任何冒险团驻扎，就算镇上所有去过地下城的人都拿起了武器反抗并杀死了那些怪物，也逃不过死伤大半的命运。在那之后瓦伦斯幸存下来的人走的走，死的死，留下的人很少，算是被遗弃的小镇。”
玛丽说着说着已经走出了森林。
刚出森林时，小伍德就看到远处有一面高大的城墙，城墙上到处都是灯火点缀着。
玛丽看着一脸吃惊的小伍德，笑了笑。
“当时利亚兄妹看到也是这个表情，凯那城是围绕一个地下城入口而建立起来的，是南方几个大城之一，可以说是非常的繁华。”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小伍德的兴奋还是因为夜色将至，老奥克速度也变快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下。
缴纳了一个绿色经验石后小伍德他们顺利进入了凯那城城内。
四处都是灯光点缀，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从装扮可以看出是冒险家。
街道两侧有人在摆摊出售从地下城获得的物品，有些在卖自己副职业制造的药水，武器防具等。
各个小巷口要不站着穿着裸露的女人在招揽顾客，要不就是挂着色气满满的指示牌，别看小伍德才10岁，但那些来店里吃饭的大叔可是早已给小伍德科普过这些东西的了。
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他还没什么吸引力，扫了一眼后就去关注别的去了。
拐了一个弯后，入眼的是一些铁笼。
铁笼里关着用铁链锁着的孩子，他们都在20岁以下，大多数都只比小伍德大上一点，每个笼子上都用牌子标明着价格。
这就是奴隶！
价格从几十点经验值到上千经验值的都有，有些一人一个笼子的价格更是到达了10000点之多。
小伍德看到这些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孩子被当作物品售卖，显得十分的难受。
他把头埋在双腿中，不再打量。刚进城的兴奋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玛丽在一旁抚摸了他的头没有再说什么，老奥克也走的更快了。
……
夜晚，一所名为柏杨的旅店里。
小伍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让他这样不是见到大城市的兴奋感，而是脑海中一直在浮现那群铁笼里的孩子。
空洞的眼神，勉强遮住身体的破布。很多孩子身上都有被殴打的痕迹，也不知道他们那骨瘦如柴的身板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想到那些孩子他也不由为自己感到庆幸。
庆幸自己有遇到玛丽阿姨这样如同母亲一般的女人，不然自己应该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者就和那些孩子一样饱受折磨。
想着这一切，他对玛丽的感激之情更加深刻了。努力的让自己睡去，因为玛丽答应他，明天带他去见利亚他们呢。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小伍德的脸上，嘴角微微弯曲，在睡梦中他梦到曾经与利亚兄妹的玩闹，和月牙一样露出微笑。
第二天一早，小伍德与往常一样，和太阳一同起床。
伸了个懒腰才想起这是在凯那城，今天不用晨练，但今天的事情可不少呢。急急忙忙爬起来，跑去洗漱。
洗漱完穿好衣服，依旧把匕首放在腰带上用衣服遮盖住，随后便去吃早餐。
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说不定发生什么事情还要自己来保护玛丽阿姨呢。
天真的小伍德。
清晨的旅店大厅人也不少，但显得比较安静，没有昨晚那种吵闹。
三五成群的吃着早餐，他四处扫了一眼便看到玛丽在向他招手，快步走了过去。
“玛丽阿姨早。”小伍德依旧充满了精神。
“早啊，小伍德，来，快喝粥，凉了就不好吃了。”玛丽笑着说。
小伍德为了能早点办完事情见到利亚兄妹，喝粥和打仗一样，十分的迅速，几口就喝完了。
玛丽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问道：“味道怎么样？”
“还行，但没有玛丽阿姨做的好。”他一脸认真的回答。
玛丽听了后突然起身，双手抱住了他。
对着额头重重的吻了一下，然后就放开了他。
小伍德总感觉这个吻和以前那些吻不一样，但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摇了摇头就快步跟上已经离开旅馆的玛丽。
……
走在街上，周围的一切对于小伍德来说都是新奇的。
路上有很多行色匆匆的冒险家。
这些冒险家中有不少人都佩带着就职勋章，身边至少跟着一个奴隶或者仆从。
昨晚在旅店里吃饭的时候小伍德也跟玛丽打听了一下所谓的奴隶。
有些实力的冒险家只要前往地下层冒险，不管是团队还是个人，都会带上奴隶或者仆从一同前往。
冒险家达到5级转职后就可以开启一个仆从契约位和奴隶契约位，在那之后每升五级就可以再各开启一个契约位。
仆从契约是无法强制的，要双方都同意才能签订。
冒险家死亡仆从死亡，仆从死亡冒险家损失大量经验，甚至死亡，仆从契约位封印一个。
特别详细的信息玛丽也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仆从和冒险家基本没什么区别，很多生活艰难的人都想找到一个强悍的冒险家签订契约，然后依靠着活下去。
奴隶契约则不同，奴隶契约是单方面可强制签订，契约可转移。
变成奴隶就无法成为就职者，最多开启一个副职业系统。
奴隶就算死亡对于主人来说也只会扣除一些经验值，不会造成其他影响，对于弄的起奴隶的冒险家来说不算什么。
看着走过的那些如同行尸走肉，只比自己大上一点的孩子。小伍德内心叹了一口气，但也已经明白现在的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只能接受他的规则。
跟随玛丽来到了一个冒险家摆的地摊前，玛丽指着摊上一袋五颜六色的粉末问道：“这个怎么卖？”
摊主是一个背着巨斧的肌肉男，身材看起来与上次那个大个子旗鼓相当，这里果然到处都是精英啊。
现在的小伍德越发憧憬冒险家的世界了。
肌肉男扫了眼玛丽和身边的小伍德，回答道：“1点经验值5克，这里有500克，要的话就全部买走。”
玛丽点了点头，这个价格是正常价，足够她用一段时间了，如果没有再遇到大生意的话。
付了100点从摊上拿走了这袋粉末，玛丽继续带着小伍德来到了一家肉店。
虽然在瓦伦斯是个穷乡僻野，那群旅人冒险家还扣得要死，基本除了压缩口粮就是压缩口粮，一个月来不了几个吃肉的，但还是要买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对的，现在瓦伦斯在小伍德心中已经成为穷乡僻野了。
买了半背包的肉之后，两人准备去采购一些日常用品。
刚拐过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真的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堆积成群的冒险家，比起他们走过的所有街道加起来的还多。
在拥挤的人群中小伍德还发现，有一些冒险家佩带着两个勋章。
其中一个是职业勋章，另外一个应该就是团队勋章了吧。
冒险团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开启了团队系统注册后的冒险团，这种团队的所有成员会被授予团队勋章，属于正规团队。
还有一种就是野团了，没有达到开启条件或者注册需要的经验值给不出，基本上和普通冒险家组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人数通常达到10人以上。
上次那个金发帅哥的队伍就属于野团，野团是没有系统给的勋章的。
至于在地下城内正规团队和野团会有什么区别，小伍德就不清楚了。
周围人潮持续往同一方向涌去，小伍德好奇的问一旁的玛丽：“玛丽阿姨，那边是不是地下城入口啊？”
在挑选茶杯的玛丽听到后，扭头看向人潮涌动的方向。
“据说凯那城就是围绕着这个入口建造起来的。这个城市中也有两个大师级冒险团，实力十分强悍。听他们讲还有一个高级冒险团去年通过了第四阶段，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升级为大师级冒险团。”
听了玛丽的话，再看了看那些被阳光照在盔甲上显得有几分威风的冒险家。
小伍德兴奋的脸蛋红扑扑，握了握小拳头。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再长几岁，披上盔甲去地下城与那些怪物拼杀，最后成为像故事中的传奇骑士，圣莱特斯一样的人物。
如果有人问他成为传奇后想做什么？
凭现在小伍德的脑袋瓜，能想到的只是要让自己和玛丽阿姨过上好日子，在凯那城买大房子，然后娶一个老婆，不，两个就好，生几个孩子等等这些平淡的想法。
至于地下城里埋葬的那些白骨。
前往传奇之路的黑暗。
王冠所带来的沉重。
以后的小伍德都会慢慢体会到的。
……
买完日用品后已经是中午，俩人回到了旅店。
把买来的东西放回了房间内，便下楼吃午餐。
这次吃饭小伍德也是狼吞虎咽，因为玛丽答应他吃完饭就可以去见利亚兄妹了。
玛丽随便吃了几口就面带笑意看着狼吞虎咽的他。
“不要吃这么快，没人和你抢。”
玛丽说的时候小伍德已经差不多吃完了，他打了个饱嗝看到玛丽碗里还有一大半饭菜。
“玛丽阿姨觉得这里的饭菜不好吃吗？”
玛丽笑着说道：“阿姨我在减肥，等你以后有喜欢的女孩就会懂的。”
说完就拍了下他的小脑袋。
“走了，我们去见利亚他们。”
小伍德听了跑的比风还快，在门外挥手叫玛丽快点。
玛丽起身时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表情，门外的小伍德并没有察觉到。
现在的他已经对玛丽毫无防备了。
……
两人在城市中行走，小伍德依旧四处打量对他而言新奇的东西。
“小伍德，你喜欢这座城市吗？”玛丽突然询问。
“嗯，喜欢。”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玛丽突然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了一下。
“瓦伦斯我也很喜欢，不过这个城市应该可以让我们过的更加舒服安稳。”小伍德补充了一下。
他并不是不喜欢瓦伦斯这个穷乡僻野，只是这个城市比起瓦伦斯更加充满生活的气息。
“那么你一直待在这里好不好？”玛丽的语气变得认真。
小伍德以为玛丽要像对利亚兄妹一样，为了他的将来而托付给他人，培养成冒险家。
“不要，玛丽阿姨去哪我就去哪，玛丽阿姨对我来说和母亲没什么区别。”
玛丽听了却迟迟没有发声。
小伍德看着她的背影，以为她在担心。
在脑海中想了一下，就继续说道：“就算没有人教我怎么在地下城生存也根本没有问题哦……或许会有一点点的问题，但毕竟就像玛丽阿姨说的，我的父亲可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冒险家！身为儿子的我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不知不觉小伍德已经跟着玛丽走到了一个小巷里。
这时身前的玛丽突然停了下来，伍德全身上下的细胞在这时突然暴动了起来，仿佛在警告他有危险。
但是他并没有理会，他昨天才决定不再用直觉来怀疑别人。
停下来的玛丽还没等小伍德靠近她，就回过头来报以一个十分渗人的笑容。
这是小伍德这辈子在玛丽脸上看过最难看的笑容。
正在他因为这个笑容而停顿一下的时候，玛丽突然用右手捂住了他的嘴和鼻子。
这时他才发现玛丽手中有一块散发着药物气味的布。
玛丽用手臂捆住了小伍德，他直到这一刻还在试着相信玛丽，尽管她现在的行为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就算意识越来越模糊，小伍德还是努力的想要抬头看看玛丽的脸，那张在进入这个小巷之前他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容颜的脸。
泪水从小伍德眼眶里落到了玛丽的手上，但那只手还是没有哪怕一丝的松动。
意识已经快要被药物战胜，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想问玛丽。
“玛丽阿姨，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你有没有把我们当作你自己的孩子？”
只可惜到最后他都没有问出这句话。
玛丽看着倒在地上被迷晕的小伍德，抚摸了一下他那被泪水流过的面容。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细雨，她抬头望向天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小镇被袭击后？是在他离开后？是在知道有这种交易时？还是在他和那个女人结婚的时候？”
她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35岁，每个月要扣除1400点经验值，原谅我吧。就算苟延残喘，我也想活下去。”
玛丽仿佛不再敢去看小伍德的脸庞。
“你也要活下去啊，就算苟延残喘。”
看着天空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她就背起这个与她共处十年的孩子，往小巷深处走出。
雨下的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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