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美不过笑容
王者之剑在节节败退，堕落者正在疯狂的向着天使进攻。
镰刀不断的旋转，时不时刮出风刃，将那一身金灿灿的铠甲弄得狼狈不堪。
菲伊现在很疲惫，但她并不想就这样倒下。眼神依旧坚定，抓住敌人疏忽的一瞬间，终于展开了反击！
莱拉是真的累了，她不断操纵镰刀的手有些失去控制，就这样，那把圣剑砍破了她大腿处的护铠。
既然手腕已经不再灵活，那么就直接用力量好了。她这么想着，然后舍弃镰刀直接右手握拳，重重的砸在那身华丽铠甲之上。
这胸部……真是可惜这张脸了。
菲伊被击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真强啊……”
天才和废物，差距就这么大吗？果然啊，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她又看到了拳头，那张虽满是鲜血但依旧骄傲笑着的脸，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
放弃吧，别苟延残喘，就这么结束吧。这是她心中的声音，在此刻再度出现。
可能是喜欢她这张脸，这拳头再一次砸到她的胸口。如同炮弹一般，她击穿地面，深陷其中。
心脏受到重创，不过已经很好了，要是没这身铠甲，心脏可能在第一次交锋时就爆炸了。
莱拉落到地面，召回镰刀犹如一个死神缓缓接近菲伊。轻轻的脚步声在此时十分刺耳。
倒计时的钟声已经响起，滴答滴答穿过菲伊耳朵传入脑海，这令她无力。
可钟声突然停止了，有一个怪物起身拉住了秒钟，他恢复意识，挡在死神身前。
“再一次，你好，骑士先生。”莱拉笑的有些勉强，但还是举起镰刀，准备最后一击。
“我说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伍德说话了，并且还向前冲刺了！
“我说过，我现在感觉很差！”
爪子抓住镰刀，然后那把正在熊熊燃烧的匕突然出现，刺下！
莱拉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舍弃镰刀用还有护铠的手抓住匕，同时又是一个侧踢，将十分勉强的怪物踢翻在地。
下一刻，她收回了镰刀，同时那股黑焰也已经遮盖她的视线。
她并不惊慌，闭上眼准备用心眼去战斗，她已经找到那个正在勉强站起的怪物。
再次舍弃镰刀手掌摊开朝前，魔法阵迅展开，她要用很简单的火球解决这一切。
火红色火球穿过黑焰，来到了伍德面前。伍德想要微笑面对，却现自己已经做不出这表情。再联想到自己俊俏的脸被毁了，他就越来越生气！
火球能杀死他，这点他比谁都明白，所以他丢出了匕。
火球和匕相撞，不太响亮不太华丽的爆炸绽放，然后怪物穿过了爆炸的迷雾，绕到了黑焰的另外一边。
度奇快，这也是他最后的力量。
莱拉突然睁开眼，望向那黑焰突然消散的缺口，看到了那道没有一丝狂暴反而格外冷静的血红双瞳。
这个男人，完全控制住了恶魔的身体。很可怕，所以她要尽快杀死他。
镰刀回到手中，然后很简单也很实用的砍下！
犹如一道弯月一般，镰刀划过了伍德身体，给他身上多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可恶魔却默不作声的转身，将背上那两个魔法阵露给堕落者看。
除了原本的那个，现在还多出了一个在燃烧的魔法阵。很安静，诡异的幽蓝火焰。
这一切都倒映在莱拉的瞳孔中，她有些慌张的想要收回镰刀，但已经晚了。
魔法阵挣脱伍德的身体，瞬间展开召唤来自幽冥的使者。
冰冷的气息驱散了黑焰，突然来袭的冥炎想要将这场大战画上句号！
莱拉试图再次使出瞬移，但她的身体却没有一丝反应。她只能就这样看着冥炎扑到身上，将黑焰扑灭，将她的手脚关节冻得僵硬。
原本已经残破的铠甲在冥炎不知疲倦的燃烧下，渐渐开始消散，冥炎已经开始燃烧她的身体。
这很绝望，幸好骑士先生倒下了，不然她会更绝望。
可是有一点，她希望骑士先生以及所有的挑战者都记住。她不喜欢神选之女这称号，她更喜欢当个捣蛋鬼！
镰刀开始旋转，来自深渊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出来，她开始试图一步一步走出这片火海。
她会将挑战者眼前的那一份胜利抢过来的！
虽然想的很有气势，但做起来真的很难啊。她终于走出了这片冰冷火海，但一个踉跄，手脚僵硬的她狼狈的倒在地上。
镰刀也因为刚刚的努力而陷入沉睡，冻僵的翅膀更不用说了。她努力撑起身子，用手拂过那些残留在身体上的冥炎，慢慢消散。
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活下去。可想要当扰人美梦的捣蛋鬼并不只有她一个，那个法师过来了，疲倦又疯狂的女人举起法杖，给了她当头一棒。
头昏眼花，鲜血覆盖视线，她笑着起身，将这个法师扑到身下。
然后学着那野兽，张开嘴准备咬断那脆弱又如天鹅一样雪白高贵的脖颈。
淑女？让淑女去死吧。
堕落者努力张开小嘴落下，牙齿已经咬到肉里……
噗。
真是刺耳的声音啊。她失去了力气，努力的回过头，看到了那张从自暴自弃中走出的坚毅面容。
王者之剑，又一次杀死了她。不过有一点，很不同。
她上次没召唤死神也没抛弃淑女风度，是优雅的死。可这一次，知道要完成那破使命才能死的她，可是使出了全力。
死的难看，但还是要保持礼仪夸赞这群更强大的冒险家……和不再当信徒的天使。
王者之剑缓缓从她体内拔出，她知道自己的心脏恐怕已经一分为二了，恐怕神来都救不了她。
她努力的翻了个身，用沾染鲜血的视线看着平庸者的面容，不由想到了那天在晒太阳时，想要向她搭话却被她冷漠无视的大女孩。
“不过那时，你应该还没出生吧。”她说出了只有自己能懂的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菲伊神色复杂的看着在滴落鲜血的剑刃，还是没能说出剩下那些话。
但你真的很强，强到让我差点放弃活下去的自信。
“你知道嫉妒吗？”莱拉突然问。
菲伊看着那笑略微失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上一次的笑她感觉充满讥讽，但现在的笑，她感觉到了温暖。立场改变了，遵从本能的生命也会改变看法。没错，这就是平凡。
“嫉妒从不是种美德，但我相信，一辈子当中至少会有一个瞬间或一个画面让你心中涌出这种原罪。”
“你曾经也有过吗？”
“有啊，我喜欢一个学长，可在被我打败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我面前。”莱拉声音越来越小，“我当兵后他依旧是个学生，后面有一天我因为一个活动回校，看到了坐在观众席的他。”
“后来呢？”
“后来……呵。”莱拉又出轻笑。“后来我把挽住他胳膊的女学生叫了上来，给了她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任务，让她出尽洋相还要遭受所有观众的别样目光。”
“你肯定表现的很无辜吧。”菲伊皱起眉头，她能想象那种画面，虽然她从来不去听什么天才‘前辈’的演讲。
“是啊，我向着‘他’露出很无辜的表情，像是在说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莱拉声音突然呛住，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七原罪之一，嫉妒。”菲伊收起了王者之剑，她知道莱拉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除此之外我身上还有傲慢，还有……算了。主要讲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被称为神选之女的我都被原罪束缚过，更别说你了。”莱拉闭上了双眸继续说着。
“可不论是顺从还是违逆，你都要直面心中的丑陋面目，因为只要这样你才能变得更强。我从成为捣蛋鬼的第一天就明白了这道理。”
菲伊坐在地上，抬头望向天空。
“就是因此如此，你才能被称为天才啊。”她说完了这句话，可过了许久，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谁出声音。
她叹了口气，自从听到神选之女这个称呼，她就确认这个堕落者就是历史中最传奇的那一位了。
名气比很多深居简出的十二翼天使都要大的多。
她对此非常嫉妒，原因自不用多说。在一段时间内，很多个夜晚，她脑海中一直想着关于神选之女的传奇事迹，辗转反侧彻夜难寐。
为了什么？只为让那份对不公的祈祷能够被神听到。不过后来她才知道，这不是祈祷而是披上借口的嫉妒。
她直到现在才敢回想那时的事，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充满极度丑陋“感情”的一段回忆。
自卑应该算不上原罪吧？
谁都有不想告诉“外人”的事，她是这样的，在忍住眼泪咬紧牙关搬运伍德的魔女想必也是如此。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或许不会告诉伍德这件事，但魔女会把所有事任何一个心思都会告诉伍德。
只要这骑士先生想要知道。骑士没有任何一刻是魔女的外人。
她上前帮忙，凯瑟琳向她点头致意，两个女人开始把四散开来的同伴拖拽的一起。
西索特浑身是伤，已经没了呼吸，但团队系统内死亡提示还没有出现，就算出现了，凯瑟琳也不会放弃的！
直到同伴挡在身前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这里不仅仅有主人，还有许多值得尊敬的朋友。
茜茜也跑了过来，她想要说话，但凯瑟琳并不想听那些自责的话。直接屏蔽，冷静的她明白要先唤醒伊丽莎白。
扑通。
一个踉跄，意识有些模糊的她摔倒在地，茜茜急忙上前扶起她。她没让自己睡去，她用颤抖的手将那一针刺入牧师的脖子。
比起手臂，脖子能更快的将药效传到脑部。本来这针是最后搏命用的，幸好没用到。
外在的伤都被圣剑技能治好了，那么只剩下里面了……
“啊！”伊丽莎白手脚乱动，满头大汗的醒来。她还没从看到死神的那一场画面中回来。
谢天谢地，这药剂对牧师也有用。凯瑟琳第一次如此感谢伯延斯的药剂师。然后直接伸出手掌，十分用力的给了伊丽莎白一巴掌，干净利落，清澈响亮。
伊丽莎白双眸终于有神，瞳孔中倒映着惨剧，她无言起身，然后拿过凯瑟琳手中的牧师杖，冲了过去。
凯瑟琳躺在伍德身边，握住还没从恶魔状态消退的爪子，忍住眼泪微笑着。
我们赢了。
……
他们赢了，他十分清楚这一点，因为他全程观看了这场战斗。
“看看她的精彩表现，你不觉得当初没把她征召到我们团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吗？”一个男性堕落天使这么说着。
拥有千张脸孔，此时是帅气的金人类点头同意，笑道：“是啊，要那时收了，说不定现在我们这又能多出一个十六翼的神了。”
“而且很好看！没用力量变脸的那种美丽！”堕落天使愤愤不平的提示男子这是有多可惜。
“我知道，这才是重点。”男子笑着摸了下堕天使的翅膀，不由想到……
“拥有十六只翅膀的你，到底是怎么睡觉的？”
堕天使闻言一脸黑线，男子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继续观赏着水晶球内救人的画面。
“真是可惜啊……”
“你真是个啰嗦的家伙，喋喋不休的烦死了！”
“老大，我们去冥界劫狱！以美貌之名！”
“滚。冥界那破地方，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去。”
“可是……真的好可惜……”
“唉……我都说了，你个蠢货已经是神了，别再天天精虫上脑行不行？”
“委屈……”
“滚！”
男子手轻轻一挥，这堕天使就消失了，也不知去了哪。
再当了一会观众，他又突然挥手将堕天使召了回来。
“老大，又干嘛？我刚准备去低等位面寻欢呢。”
“没什么，我只是刚刚忘了说了。如果你还未成神，真的很适合成为七原罪里色欲的代言者。”
……
赢了，这是伍德醒来的第一个感觉。第二个感觉是，能再次感受到阳光真是太棒了！
他想要为这骄阳写出感言几千上万字，但最后还是离不开四个字。
活着真好。
“来，水。”伊丽莎白的声音传来。
伍德想要伸出手，可突然现自己无法做这种动作。他全身都缠着绷带，极度难受。
伊丽莎白轻笑一声，马上打开塞子缓缓将水灌入伤员口中。
“多久了？”回归现实的伍德问。
“两天了，我们都等着团长做下一步决定呢。”
“那么我还要多久才能活蹦乱跳呢？”
“说不定，几天应该够吧……但这张脸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伊丽莎白有些调皮的笑着，“我建议你以后都戴着那面具好了，反正原本也不帅。”
“等我好了，看我不揍死你。”伍德带着笑意，但语气恶狠狠的说道。
伊丽莎白眨了眨眼，吐出舌头取笑行动不能的团长。她才不怕揍呢，有种你来真的啊！
“小狗。”伍德心态要炸了。
“小狗就小狗，反正你现在也咬不到。”
伍德决定忍，君子报仇隔几天又如何？然后他也松了口气。因为伊丽莎白能这么轻松的跟他聊天，想必同伴也没什么事。
虽然隔着绷带，但伍德还是感受到了阵阵清风拂过身体。很舒服，也会令人懒洋洋的。
他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个懒觉。
“小狗，午安。”
“午安，混蛋主人。”
远处，知道伍德度过危险期后，菲伊也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还是将盖在尸体上的大衣拿开，然后抱起沉睡的黑暗公主，缓缓走向那个还没填土的墓地。
应该是在此地复活吧，我不清楚，但希望你能在此安息吧。她这样想着，然后将伤痕累累的莱拉放下……
“咦？”菲伊感觉自己的手摸到了什么东西，拿起一看，是一块七彩水晶。
这难道是，愿望水晶？
她的心开始急跳动，连忙将水晶握在手中，内心开心陷入天人交战。
伍德很需要这东西，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她也很想要自私的独吞，她想要许下变得更强的愿望。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要变得更强，这不需要理由。
犹豫的过程很漫长，持续了好几天。直到伍德先给了那牧师小脑袋一拳，微笑着向她走来时，她依旧还是没下定决心。
“谢谢你最后站出来为我们取得了胜利。”伍德拿出水果，扔了过去。
“没什么……”菲伊接过水果，心情复杂的啃了一口。
好甜。
“怎么了？”伍德现了菲伊的异常，毕竟他们也算半个朋友了。
“那个……”菲伊依旧低着头，过了好一会才缓缓从口袋中拿出那一颗水晶。
“这是，战利品。”
伍德的呼吸都加重了，他颤抖着拿起这颗七彩水晶，它的名字是愿望水晶！
“谢谢，真的谢谢。因为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从满怀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手握心愿。伍德知道这一切都不容易。
“没什么。”菲伊抬起头，勉强的笑着。
因为这笑容，伍德也从狂喜中反应过来，他现在有些犹豫。他明白，一辈子当中，改变命运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更明白，菲伊心底的那份黑暗。
“拿着吧。”菲伊看穿了伍德的犹豫，“能遇到你，我觉得我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伍德把炽热水晶握的更紧了，深呼吸然后展露出最真诚的笑容，用这笑容说出最真诚的话语。
“谢谢。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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