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凡心
第16章 凡心
晨起时候,雾气很重,朦朦胧仿佛不在凡尘,常曦正恼着,她同司命同出一脉,都能载人一生命格走向,可昨晚明明都已经取得了命薄,这次却是一个字都动不了,她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跟着书中剧情,她也是有些不由自己,叹了口气,姑且让自己做一回戏子,反正陪唱的不是还有紫微垣那位尊贵的帝君吗。
“虽说春日晨起,雾气有些浓,但也没有到人看不见人的地步,你躲着点。”她低声说着,怕别人听到。
重华看着周遭雾蒙蒙,早在自己身上下了隐身术,除了这个傻傻的姑娘看得见,凡人是瞧不见的。他本可以不跟随着过来,只是不放心常曦初来咋到,怕她乱了阵脚。不过刚出来的常曦,明明十分不痛快,奈何这姑娘忘性大,一下子就揭过去了,“你小心行事,切记不可与常人一般。”
常曦一脚已经过去了,不过重华已有教训,自然闪躲了。常曦抑郁,她现在才知道,人人都说紫微垣的帝君是世间最持重、最有神味的神君,可种种迹象都告诉她,那些仙人都是瞎了眼,迷了心,现在要是谁再来她面前这么说,她非要胖揍那人
“来了,来了。”常曦迅速躲到一丛花树下,这个谢府的花园,竹篱笆,流水拱桥,写意盎然,有人就站在那个桥上,没有分明艳丽的颜色,可是她只是那样站着,却让人说不出精致,清丽中带着雅韵,常曦知道,这个人是谢九珍的母亲,荣华长公主。
荣华长公主素来醉心她的药园子,除却心爱的女儿能博她一笑,平时轻易不出门。可是常曦昨夜翻了谢九珍的人生,顺带看见了她母亲的一生,这对母女看似锦衣玉食,富贵不愁,实则一个遗憾终生,一个红颜薄命,都是可怜人。
那边有丽人迎面徐来。
“公主。”她盈盈而立,简洁干练的装扮,一张媚骨天生的容颜,只浅浅一笑便有颠倒众生之意,“我是辛夷。”
“问君识花意,十丈辛夷着花未?久知佳人,今日一见才知汗颜。”她看辛夷的时候,似是在怀念什么,十几年前,她没有打马御驾前,也许这个辛夷便是如今的谢家夫人了,真真是名副其实的伉俪。
辛夷看着眼前这个占据她所有一切的女子,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原以为自己会怨恨她,却不想她想错了。这么一个高洁淡雅的的丽人,只那么站在那里就如同画里走出来一般,让人生不起怨恨。“我想见你,所以我来了,抱歉,早十五年前就该来见你了。”
两个素昧平生的女子,缓步走在廊桥上,荣华长公主眉眼都未曾动过,只是平淡如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深几许。若十五年前,早遇你,当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辛夷停在那里不动,荣华长公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个人就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看着她们二人。
“夫君,你回来了。”荣华愕然的望着辛夷,许又明白了什么,既然她能走进谢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相顾无言,何须多言。问君有二意,早该相决绝。她再不说话,转身便想回了自己的药园子,只是未过桥,对面却站着一个让她心慌的人,“珍儿,你怎么在这。”
春寒料峭,她的女儿本来就先天不足,长公主摸着女儿冰凉的手,心中却是一阵阵抽疼,解下自己的披风,将女儿层层包住。
那边稚女却脆生生的开口,“阿娘,她是谁?”她是你爹的旧情人啊,常曦在腹诽,面上却还是十分天真的问道。
她是谁,她是谁?长公主闭上眼,抱住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十三岁了,却如同五六岁的孩子,天真善良不知事,她怎么知道对面站着的人,是谁。“珍儿,阿娘带你回去。”
“阿娘,她们说父亲带了我姐姐回来,我想见见她,姐姐在哪里呀,阿娘。”常曦照本念台词,这谢九珍的姐姐可不是常人,凤皇这世历劫的凰星啊,若说谢九珍是个阶梯,那必然是谢念之的阶梯,她救的人,遇上聪慧的姐姐,个中虽有政治考量,可毕竟是天雷勾动地火了。
长公主却猛然望向对面那双璧人,目光森冷,是皇家人特有的威严,她可以不争不抢,那是她十五年前造成的因果,她认了。可她的女儿何其无辜,她已然有不足,她必须是谢家尊贵的嫡长女,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拂了她的福分。
长公主摸了摸谢九珍的头,慈爱的安抚,“下人混说,娘的珍儿没有姐姐,珍儿是谢家唯一女儿。”
“是吗?”常曦若是谢九珍那自然是听不懂她母亲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她不是谢九珍,她转过身,指着自己父亲身后的那两个人,“那她们是要做我院子的姐姐吗?”
她院子里的姐姐,自然是侍女,伺候人的。
谢意面色有些难看,察觉到身后妻女面色更是难堪,“九珍,念之是你姐姐。”
“阿娘。”常曦扑进长公主怀里,俏生生的钻出脑袋,看着谢意,“儿虽愚钝,却也知道,阿娘只我一粒掌珠,皇舅舅说了,珍儿是皇室郡主。”
常曦说的话,自然是她自己添的,真正的谢九珍,是说不出这么一番话的。她其实不在乎人间的恩怨,只是她进的谢九珍的身子,看过她的一生,或许是谢九珍的情绪在作祟,她有些同情长公主。
十五年前的事情,如今又有谁说得清,可是荣华长公主没有对不起谢家,更加没有对不起她唯一的女儿,要怪就怪当年谢家一意孤行。
常曦才说话,长公主就神思有些转动,不动神色的打量了一下谢九珍,抚摸女儿的脑袋,“珍儿长大了。”
常曦心中扑通一下,玩着公主的腰带,一派天真,“阿娘,我饿了。”然后用了仙法传音,十分沮丧,“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重华这才细细打量常曦,才发现东荒的元君,并非他想象中,这般只会耍些小聪明,她其实也十分明白各种轻重,只是年纪尚小,玩性大了些,待他好好**,他日必能当的住所有人的一声元君。
“无妨,既然命数已定,变不了什么。”重华难得出口安慰人,只是他才开口,那边的小姑娘已经喜笑颜开,即便只有他看得见,也能感受到常曦的心情,他既已经决定好好**,便开口道:“上位者,当喜怒不形于色,你当知道,上行下效。”
“师父说了,我一生要活的肆意,不可学上古真神,顾念前后,活的甚是无聊,尤其是紫微垣那位。”常曦颇有些挑衅,她知道她的师尊是平生帝君的兄长,她的靠山还是十分强大的。
重华一笑,径直走着,忽而开口,“此间事了,便来紫微垣,不必回玉京山了,青玄兄长那里也不必操心。”说着便消失在常曦眼中。
常曦本能想要去追,可是发现自己已经在公主娘亲怀中睡着,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后来的日子,她在谢府过的悄无声息,也不知道皇室怎么默许的,谢念之最后以谢九珍孪生姐姐的身份,出现在谢家家谱上,只是那时候,常曦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重华了。
她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份浮躁,安安分分的做着谢九珍。
再后来她再见那人时,已然不是重华了,常曦自嘲,总算揭过了换魂一事,他是紫微垣的帝君,天地大事,委实没有必要来告诉一个小神女,他已经回去了。
她顶着谢九珍的名字,后来再救了一次凤皇,匕首进入她腹中的时候,确实是有些疼,她才想起来喊疼,却最终没有喊出来,这里是凡间,没有人替她疼,她现在是谢九珍,不是玉京山的小神女,也不是东荒的元君。
常曦其实是知道的,这是谢九珍的情愫,她一生痴傻,真正疼她的人不多,因为痴傻,她连疼都不知道要喊出来,她其实有些心疼她,若有朝一日,她也想去人世间尝一尝人世间的爱别离、求不得。
三清境紫微垣,重华方闭目,他在水镜中看到的常曦,还有她落下的泪,叹息:“还太小,怎么当得起她的责任。”
慎言立在一旁不语,帝君自访友归来,他奉上问心笔后,这几个时辰,君上便是看着这一方水镜,因是人世间的俗事,他一时间,不知道君上说的是谁,莫不是除了九重天的凤皇,还有谁在这处历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常曦尚且不知道紫微垣已经安排好她的日后,她如今还在谢家蹦跶,终于有一日她起身的时候,喜笑颜开,身边的人不知道她何事如此开怀,只有她知道今日是结束之日,谢九珍的一生,当终于今日,而今日是花朝节。
她一路过桥,今天谢府其实没有什么人,原本今天谢九珍也是要随长公主一同进宫请安,只是前些日子她生了病,自然不能冲撞了贵人。风吹湖面,柳条还拍打水中。
谢九珍掉进湖里的时候,常曦的元神已经出来了,看着她在湖中挣扎,渐渐的沉下去,她捻诀施法,想渡化那个虚无魂体,却见幽冥司来了鬼差,向她还了揖礼,“我家上神差我向元君问好,道此女有恩青丘帝君故来世必福禄双全,快意一生,还请元君不必插手。”
“黄泉八百里路,太长了,你且等等片刻,她母亲随她一道,好有个伴。”命薄有载,谢九珍殒命当日,长公主一条白绫,了此一生恩怨。她做过几日谢九珍,就当还了那几日公主待她的拳拳慈母心。
虽说幽冥司时辰记载从不允许有差错,只是眼前这么是东荒的元君,是他们主君的好友,幽冥司做事的,谁敢不给几分面子,况且他出来时,主君便言明,若常曦执意带走谢九珍,便也不多加阻拦的,何况如今只是延后复命,多少是无碍,也看得出来玉京山教出来的弟子,还是守大道的。
常曦转身欲走,不欲再多管闲事了,只是她还没出了这世地界,便远远瞧见紫微垣的人,那个十分严肃的仙君,慎言。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此间事了,便来紫微垣,这人不会是来带她去紫微垣的吧。
“常曦元君请留步。”慎言是奉旨前来等候常曦的,一个时辰前,帝君让他来这边带人,他才知道帝君与东荒的元君不仅有赠笔之谊,日后只怕还有师徒之实了。
常曦被叫住,也不好不管不顾的走了,便正正经经的还了一礼,笑道:“慎言仙君,不知何事?”
“奉旨,引元君紫微垣学艺。”东荒的元君,慎言本就很是尊重,此后更会是紫微垣的第一个入门的弟子,他自然更尊重。
“阴魂不散呀。”常曦嘴里嘀咕,转头朝着玉京山的方向一个大礼,“常曦早有师门,玉京山元始天尊妙无上帝青玄乃是我的师父,若更弦易调,恐负师父教导之心。”
“君上说了,这是上古之神的谕旨。”上古之神的谕旨,当的是天地共主,便是如今的九重天凤皇,便也只能尊从,不得违抗。
最后常曦憋屈,随慎言归紫微垣。许多年后,即便她伤的支离破碎,她也不曾后悔过,那段岁月,是她无极时光里唯一一段值得拿起来细细品味,时时怀想。
东荒有芙蓉,宛转在紫微。三清紫微虚无,添了一抹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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