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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时光


  第60章时光

  远古众神凋敝,换来如今四海八荒盛世太平,海晏河清。

  东荒淮水汤汤,有人伏在河面,不知凝望的是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常曦看过这个的场面太久了,久到时光已经过去了好几万年。

  她偏居东荒,当得一上神一名,除去万年朝拜,再没有什么人可以请得了她出去,以至于如今上来的小辈们,大约也已经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了。

  淮水河畔那人建了一间小屋,整日里窝在她东荒。如此却也能万万年不曾会过面,同居东荒,相见不如不见,日日见淮渎这样,花泣雪心中对她的怨,几万年只怕不会少,只会多。大约是因为紫微垣避世太久了,久到幽冥司的主君在他们东荒住了几万年,他们都不曾派人来质询一下,如今幽冥司暂由崔钰协理。常曦想,这是九重天第一次真正自己做主,掌管众生的岁月,后世的神仙大抵已经忘记了曾经紫微垣的辉煌时代了。

  时光确实是一个好东西,好到她都快渐渐忘记,自己曾经期盼过一个人,只是那人最后放下了她。常曦有时候会想念玉京山的岁月,那时候多好,她还只是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神女,天地无惧,到底最后玉京山也不是她的归宿了。

  她的师兄们倒是常常来劝解常曦,可她亦是铁了心不回头了。万年又万年,玉京山清规戒律,师兄们也终究独当一面,各司其职,都回了家族仙邸,或娶妻生子,或潜心修炼,常曦大抵也成了他们年少时候师门学艺时,记忆中的一个小师妹了。

  玉京山神隐,如今小辈们大抵是连山在哪里都找不到了,更别说看一眼传闻中的玉京山如何了。常曦不关心这些事情,这些上古之事,耗尽了她同师父的师徒情意,青玄曾用师门压得她答应十万岁不上远古之神辖地。

  如今常曦,临十万岁只差几日了,在众神之中算小,但在四海八荒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老祖宗了。

  “常曦,花泣雪走了。”红雨看着屹立不动的常曦,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了。淮水离瀛洲有些距离,常曦平日里也会来看看,只是这两个昔日的好友,却在没有机会见面了。“北寻上神说过,她只是一时想不开。”

  常曦笑了笑,不语。哪里是什么想不开,花泣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困在这里,想的念的,只会对她愈加不虞,哪里会想开。心结不除,她们终究无回头的可能了。“有些事,发生了,便再难回头。”就好像有些人,放下了,就不再纠结。只是被放下的人,到底意难平。

  “东荒地广,她爱来便来,这是我欠她的。不过说起北寻,他倒是一贯忙的很。”常曦转身,朝着自己的寝居处迈去。这么多年来,北寻偶尔来东荒,同她拌拌嘴,顺带顺走一些酒,让常曦寡淡的岁月添了几许人气。

  只是青丘事多,大抵也让北寻操碎了心。青丘女君连濯,也许如今也不该这么称谓了,青丘如今早没有女君,一应事务皆有北寻掌管。事情起因,大抵是连濯瞧上了蓬莱仙主,就是常曦的大师兄玉宸,自愿卸下女君一位,孤身入蓬莱。只是蓬莱仙地,玉宸大师兄看上去十分温和,实际上大约也是谁都不曾放在心上的。常曦劝过北寻,只是北寻拗不过连濯。

  如今蓬莱也是与世隔绝,中有何事,他们亦是不晓,但常曦猜测,大约也是不如意的。

  两个人悠悠折回瀛洲,苍穹之上,亘古的钟声响起,常曦蓦然停下来,朝着钟声之处望去。一声,一声,又一声,她在心中默数。

  “八十一声,神山的勾陈大帝,羽化了。”红雨道。

  钟声传来的方向是神山,八十一声天钟,上古真神陨灭的哀乐。

  “阿姒,以后也没有师父了。”常曦闭上眼,没有让眼中的哀伤露出来。神山也承载了她年少时候的回忆,如今那个如师如父的神君湮灭了,她却不能送他最后一程,不能安慰阿姒一声。

  神山回望,路途漫漫,双袖掩面终不能哭。日后的神山,也会在岁月中渐渐沧桑,再无人问询,神也是会有尽头的一日。

  “常曦。”

  常曦猛然回过头,她的瀛洲,那片灼灼桃花中,站着的少年,有些陌生,也有些眼熟。昔日他曾与她日日相处,只是最后一面,终究是反目了。“东荒,不欢迎你,你也不该来,当康。”

  “对不起。”当康不知是花了多少心思,才在几万年后,见到了常曦。她还是记忆中的容颜,只是清淡如水,风华绝代,那一双眼仿佛看透了事情,只一眼都觉得万年沧桑。

  坐忘山中的那个神女,终究被他们伤害的,再不能见了。

  “不必。”她同当康,再无瓜葛,亦无恩情,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玉碎杯倾,再也回不去了。“当年,你诱我入九嶷,只怕早已知晓缘由,你恨重华,可我不欠你什么。”

  “当康,东荒的常曦,负过别人,从不曾欠你什么。”常曦说话的时候,面上无一丝情绪变化,仿佛她陈述的一件事,只是她口中别人的故事。

  坐忘山封印,若无常曦,当康只怕如今还在沉睡中。他可以怨恨所有人,却独独不能忘记常曦待他的恩情,待他从不曾有过异心。佛说,因果循环,皆有报应,而这种因果循不到常曦身上。

  “阿萝从小教我从善,我辜负她,也辜负你。今日本不求你原谅,只是来赎罪。”当康忽然跪地,“当康负你之心,几万年惶惶度日,我不敢求你谅解,只是事已至此,求个心安。”

  常曦面色大变,转身喝道:“心安?”

  “你求心安?若非念在昔日之情,你安能无恙的站在我面前?又是以何面目求心安?当康,六万年了,我没有一日心安,我日日想起九黎,想起重华,但凡阖起双眼,便心痛难忍。”常曦说的时候,面色凌然。“你出去,常曦没有这样的朋友。”

  “平生他,入世去了。”他在苍灵地居住,一日后祇要送景岫入世,不经意中知晓。因紫微垣的平生帝君也在那处凡世,想借此机遇,求一个飞升的机会。

  “我同他,再无可能,你亦不必操心,走吧。”常曦神情一顿,走入自己的小屋里,将门关上。

  “你走吧,常曦不想见你,尤其是今日。”红雨做了一个手势,送客之意十分明显。

  白光一闪,地上出现了一直小黑猪,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的走着,过东荒结界时,它还是回头望了一眼秀丽的东荒。此去经年,更无相见之时,只是常曦,当康如何能再见你展颜一笑,一如年少时候初见你的模样。岁月悠悠,再不能回头,当康先无阿萝,再无常曦,此一生,大憾。

  后来又不知是过了多少日,红雨守着那扇门,都不曾见常曦出来,只听见里面一直想起呜咽如诉如泣的琴声。琴声缠绵,幽咽哽塞,仿佛是弹琴之人的心声。

  “常曦,在里面吗?”

  红玉背后传来疲惫的声音,她转过神,定睛一看,十分惊喜,门前站着的玄衣女子,正是任姒。红雨上前行了一礼,“常曦担心玄女,只是终究不能前去祭拜。”

  任姒知晓前因后果,那年就十分心疼常曦。一个从来都被捧在手心的神女,一下子失去那么多东西,甚至可以说是信仰。任姒有时候在想,其实相比起紫微垣,玉京山对常曦的打击或许更大,再加上小花的事情,也难怪让一个不谙世事的神女,一下子就长大、蜕变。

  八荒主君,系她一身,常曦这些年还是做的十分合格的。

  “今年,常曦就十万岁了,其实不必拘束在这一两天,师父亦是教导过常曦的,于情于理玉京山不会再纠缠于一时半刻。”任姒说起勾陈大帝的时候,语气中有许多遗憾,活着这么多年,她其实知道师父十分的疲累。当年神山也曾爱过,只是尘土归地,各不相安。如今他们一道离去,对师父来说亦是了却了平生憾事。“你先回去,我进去看看。”

  红雨点头,自是相信任姒的。眼前的九天玄女,日后继承神山,她是常曦从小到大的挚友,若这个世上常曦众叛亲离,只任姒是不会背叛她的。少年情谊,同门学艺,他们之间,早已惺惺相惜,不分彼此。

  任姒推门,屋里琴声骤停,常曦停下手中的动作,道:“阿姒,你来了。”

  “我来了,看看你如今这样子,好笑笑。”任姒自觉找了个地儿坐下来,常曦屋里摆设也是十分简单,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几茶杯,窗下放了一把琴,再过去就是一张床,一个书架,书架上放满了折子戏,那是任姒搜罗送过来的,供常曦打发时间。

  “亏你还笑得出来。”常曦煮上一壶茶,茶香悠悠,有些许烟雾缭绕,她给任姒沏了一杯茶,方才轻道。

  “师父得偿所愿,我当为他高兴。”任姒一杯见底,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仰头饮尽。昔年,她其实不喜欢喝茶的,只觉得茶水苦涩难忍,后来师父道她杀伐之心过重,命她府中饮茶自省,彼时多饮茶,就饮觉无味,如今却是真正的不觉得苦了。

  世间有太多事,有时候比茶还要苦涩上千万倍,常曦失了玉京山,可任姒也失了师父的庇佑了。从今往后,沙场征伐,不会有人看顾着她后方是否平安。

  “如此牛饮,可别糟蹋了我的好茶。”常曦嗔道,作势将茶具往一边推去。

  “如今,你愈发小气了,几杯茶都心疼上了。”任姒放下茶杯,面上俱是嫌弃,“我听说小花还来淮水,这淮渎竟有这么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常曦笑笑,旁人不懂这份情谊,她与花泣雪身在其中,感同身受罢了。“过段时间,我要离开东荒一段时间,你若有空替我照看东荒些许,若是事忙,替我带个口信给北寻。”

  “你还是找北寻,辖地之事还是他在行,我一介武夫,只会打打杀杀,若是要我替你上战场,绝不推辞,只这事我确实不在行。”任姒连连摆手,深怕常曦打定主意。

  “日后神山,不也是你做主?”常曦施施然反问。

  “常曦,我要关了神山,神山只有一位主人。自师父逝后,世上再无一人可称神山之君,我亦如此。”任姒起身,回望神山,语气坚定,背影却见萧条。半晌,才笑着转身,道:“你托付东荒,想做什么?”

  “人间百年,求一个问心无愧,求一个不悔。。”

  这些事任姒不说话了,气氛一时静谧,良久任姒才开口,“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常曦,我们会等你回来的。”

  不管沧海桑田,东荒依然在,他们都会等常曦安然归来,哪怕结局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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