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委屈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树枝上的叶子越来越少，光秃秃的枝干显得无不萧条。
顾晓黎坐在教室里，等待接下来的台词考试。
叫到她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去。
里面只有韩老师一个人，他面前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看上去很简洁。
顾晓黎坐过去，韩老师笑眯眯地拿出一个类似于笔筒的东西：“来吧，抽签决定。”
她伸出手，在里面抓了抓，拿出来一个纸团，打开，上面几个大字：痴傻女童找妈妈。
顾晓黎眼角一阵跳动，低着头非常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就不能抽到点正常的吗？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接过韩老师给的台词本，专心致志看起来，仔细揣摩里面的人物性格以及主角的生活背景。
半小时后，顾晓黎神清气爽地走出来，楚涵连忙凑过来问：“怎么样黎黎，过了吗过了吗？”
“过了，韩老师说我表演的非常棒。”顾晓黎笑笑，坐在座位上，看到楚涵进去后，她上扬的嘴角放下来。
其实韩老师的原话是这样的：“顾晓黎，你的演绎非常好，上次的那个玉桃的片段我也看到了，我发现你在塑造呆傻人物角色这一方面很有造诣啊。”
顾晓黎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她倒是想演点聪明的，关键是抽不到啊。
机构测试的时间非常短，安排也十分人性化。只要测完这一项就可以去下一项那里，不用等全班都测完，每个专业的测试时间也是隔开的，不用担心会撞到的问题。
只剩下一个舞蹈形体了，顾晓黎走到教室前，推门而入，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
“正好凑够人数，你过来和她们一起。”老师朝着顾晓黎招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位置。
第一项考核的内容是平时上课的基础，大家都通过了，第二项考核的是稍微高强度点的东西，第一个动作还好，到第四个动作时，顾晓黎做起来明显的吃力。
她没有舞蹈基础，原来上课的时候虽然练过，但是将近半年她都没来上过课，再加上她本来肢体就比较硬，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柔软，做动作的时候总比别人差一点。
离老师要求的标准度就差一点，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每个动作都差一点，腿不到位，腰下不去。
明明别人都可以轻轻松松地抬起，可是她的腿好像是存了心的要和她做对，就是直不起来，总是会打弯。
考核全部结束后，顾晓黎看着自己擦着及格线的分数，咬了咬牙。
一个上午全部的课程都考完了，下午给了学生一个自由活动的时间，第二天一早就可以回家休息。
整个下午顾晓黎都泡在教室里，她把课本里面的内容又重新看了一遍。复习台词的时候，她在网上找到原选段，反复观看，然后分析人物，把总结写在笔记本上。
和楚涵一起吃过晚饭后，两个人在操场上走圈消食。
楚涵喝着手里的鲜榨果汁，嚼着里面的果粒，脸鼓鼓的：“黎黎，晚上班里要在咱们平时上台词课的教室开一个小联欢，你来吗？”
顾晓黎摇摇头：“你们玩吧，我有点事。”
“好吧。”楚涵有点遗憾的点点头，喝完最后一口果汁，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对着顾晓黎摆摆手，“那我去啦。”
“好。”顾晓黎笑着朝她摆手，看人走远后，她抬脚回了宿舍。
整个宿舍楼没亮着几盏灯，楼道里都安安静静的，教学区那边灯火通明，大概是奖励大家这么久以来的努力，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老师甚至加入到了小联欢里面。
顾晓黎坐在床铺上拿出手机，电量所剩不多，她连上充电器。
有些无聊，她点开朋友圈，发现今天的朋友圈内容出奇的一致，都是关于季盛一的。
陈子安：小娃娃脸加油，电竞圈封神指日可待。
聂俊嵘：季盛一加油，我等你的庆功宴。
正在追求中：加油。
小乔：加油加油，等你带我！
顾晓黎一脸迷茫，这是怎么了？
她点开和乔诗意的聊天框。
dawn：【小乔，季盛一怎么了？】
乔妹：【他不上学了。】
dawn：【？？！！！】
乔妹：【他学习压力太大了，而且他对电竞方面挺有天赋的。】
顾晓黎看着屏幕上的回复，轻咬着嘴唇。
在高三这个时候退学？十多年来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那该多遗憾啊。
电量充的差不多了，她拔下充电器。
教学区里面一片其乐融融，她去了最高层，那一层都是平时练舞用的，没有人。
她走到一间比较小的教室里面，里面不算太暗，因为是朝阳的方向，月亮的光透过窗子直直撒了进来。
顾晓黎把鞋脱下来，靠墙站立，做了一下拉伸，把腿翘到墙上，脚后跟抵着墙面，强烈的拉伸感袭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弯了腿。
膝盖往上顶，顾晓黎伸手按住，死命地往下压，腿部肌肉感觉像是要撕裂一样。
一个月了，不分白天黑夜地练习就换来了将将及格，顾晓黎眼眸像是化不开的墨，看向自己腿部的目光稍微有点模糊。
做完腿部的动作，她擦了下眼睛坐在地上练习横叉，脑海里回想老师说过的动作技巧，她慢慢往下压，双手摁住膝盖，不让它弯曲。
做到后面的动作时，顾晓黎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腿怎么也掰不上去，像是跟自己较劲似的，她拼了命的往上抬，把腿贴在墙上，没有一丝空隙。
可能有学生表演了比较有意思的东西，下面一片欢呼声以及手拍桌子的声音，好不热闹。
汗珠沿着额头慢慢下滑，顾晓黎听着下面的欢呼声，死死咬住牙。
距离艺考仅剩一个多月，就她现在这样的成绩，怎么去南影。
腿放下来的时候，她整条腿止不住的发颤。
顾晓黎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继续后面的动作。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有着逼仄，空气中满是沉闷，她走过去打开窗户。
窗户半开着，夜晚微凉的风吹过来，给些许沉闷的教室带来了一丝凉爽，顾晓黎做着动作脸侧在地上，看到了外面圆圆的月亮，不知怎么的，她眼眶有些发酸。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些诗人都喜欢用月亮来寄托自己的相思之情以及愁苦之情。
月亮周身的光晕显得无比温柔，圆圆的，叫人想起来和亲人团聚时的时光。
重活了一世的顾晓黎对亲情更加的看重，她眼角渗出泪珠来。
她想梁女士和老顾了，考试的前一天梁女士还给她来了电话，问她过的怎么样。
她回答说过的很好，吃的像星级酒店，床又大又软，班里面的朋友也很好，老师也非常负责，总是帮助她。
但其实集训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她每天都在控制食量，吃了一半的量之后不管饱没饱就撂下筷子。
她不像楚涵是吃不胖的体格，虽然说是不会发胖，但是热量明摆摆的放在那里。每天的训练量都很大，她几乎是课上了一半肚子就开始抗议。
但是她不敢吃，每天老师都会让学员上称量体重，重一斤就要去操场跑上十圈。
她过的也不好，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就连班里的男生都可以做的很好，可是就只有她不行，她的身体僵的就像是木头。
顾晓黎坐起来，双手环抱住膝盖，头深深地埋进去。她以为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基础会很简单，但老天总喜欢刁难你，总是让你事与愿违。
老天爷只喜欢眷顾努力奋斗的人，不会眷顾投机取巧的人。
一个月来，她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间教室里面练习老师教过的动作，可是这一个月晚上的加训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分数还是那么烂。
抽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扩散开，周遭不算太安静，下面的声音总是能透过楼层穿上来。
突然她的手机响起来，屏幕上闪烁着陆景淮的名字。
顾晓黎抬起头，抓住手机，垂眸看着上面的名字，突然没了摁下绿色接听键的勇气。
电话被对面掐断，随后又打了过来，她摁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黎黎，明天早上我去接你？”陆景淮刚刚把口红放进准备好的盒子里，看好了时间把电话拨了过去。
顾晓黎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跑，她张了张嘴，眼睛一阵发酸，视线被模糊掉。
陆景淮像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轻轻地开口：“黎黎？”
女孩的轻微的抽泣声透过听筒传来，陆景淮听到后心脏瞬间被人紧紧攥住，有点疼。
“黎黎，不开心了吗，和我说说，好吗？”陆景淮声音放的很柔，轻轻的，像是在哄小朋友。
这么多天的情绪突然有了宣泄口，顾晓黎崩溃地抓着手机：“阿淮，好累啊，怎么也学不会笨蛋，就像木头，怎么也做不好。”
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哭腔。
苦味在陆景淮嘴里蔓延，他抬眼看到外面明晃晃的月亮。
半晌，他才开口：“黎黎，我一直在等你，我们黎黎最棒了不是吗。”
“不是，顾晓黎超级差劲，和猪一样笨。”顾晓黎抽抽嗒嗒，身体一抽一抽的。
对面的人低低叹了口气：“我认识的顾晓黎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不管是什么她都可以做到的。”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陆景淮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声，“还有，小时候你不是说你最软了吗。”
话音夹杂着轻微的电流声传来，顾晓黎红了脸，一口气哽在那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羞。
“胡说。”
好久，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陆景淮喝了口水，哄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好吗，黎黎？”
“嗯。”顾晓黎吸着鼻子，慢吞吞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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