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鲜红

我看着无数的鲜血至他的腹中涌出，温热的血喷洒至我脸上，仿佛炙热的熔浆，将我灼伤，将我理智拉回。

        垂眸，双手是刺目的红，我的身上，以及他的身上全是飞溅染上的鲜红。

        理智崩溃，我惊恐得不知所措，骤然间松开刀子。

        房间瞬间充斥着血腥的气味。

        林炎希面容痛苦，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眼底流露疑惑甚至伤感，或者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顷刻间，天地都仿佛静止不动了般，我不知道，我明明是刺向微佳的，为什么会变成他……

        直到微佳的尖叫声，将我们拉回现实。

        “啊——！血，血啊！”

        医生跟护士鱼贯而入，微佳指着我大声说：“是她，她有病，她刚刚想杀我，快抓住她！”

        此刻的脑中一片空白，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捅了最心爱的人一刀，更无法相信自己不但有自杀倾向，还有伤人倾向。

        “她是胡医生的病人，患有重度抑郁症还伴随精神障碍。”

        “先给她注射镇静剂。”

        “去通知胡医生。”

        医生跟护士将我摁在床上，麻溜地在给我注射镇静剂。

        全程，我没有半点反抗甚至是言语，只是目光紧紧追随林炎希，看着他腹部涌出越来越多的血，刺痛我的眼。

        而他似乎很惊诧医生说的话，难受得面容扭曲，也维持着震惊的神情看着我。

        “炎希哥哥……”我被摁在床上无法动弹，恨极了这样的自己，连自己的行为都无法控制的自己。

        林炎希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微佳立即大喊：“医生，快，快救救炎希哥哥。”

        我绝望地看着林炎希被搀扶着离开，随着房门闭合，仿佛我们之间的交集就到此结束了。

        而我，也因药效陷入黑暗之中。

        朦胧间，我做了一场梦，仿佛回到了年幼期间。

        炎热的盛夏，人们都穿着清凉断袖，唯独我，像个病人似的觉得冰冷至极，穿着棉袄大衣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玩得欢快的孩童。

        那时候我在想，为何她们穿得那么少，也不觉得冷？

        难道是因为她们脸上的笑容是温暖的，所以不冷吗？

        可为什么，没有人对我笑，而我……似乎也不会笑。

        每个人都说我是扫把星，是克星，除了每天给我送饭的保姆，没有人愿意接近我靠近我。

        包括我在世上最亲的人，我的父亲，也经常将“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这句话挂在嘴边。

        渐渐的，让我觉得，我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死，才是我唯一的去路。

        那一年，我才五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我以为要孤独地死在昏暗的阁楼里，第一次萌生了想要早点死掉的念头。

        我拿着生了锈的刀片，狠狠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才知道，原来血是红色的，原来割开了手腕，是不会痛的。

        终于，我因为自杀未遂，第一次走出那间昏暗的阁楼，被送往医院，认识了这辈子第一个朋友，胡宇。

        他说愿意当我的朋友，愿意给我笑容，愿意当我的太阳。

        可我，依旧不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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