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教 “孤可以教你。”
却不料,这一下直愣愣地迎面碰上,唇齿相磕。
江音晚疼得轻“嘶”了一声,又猝然往后仰倒,险些触上拔步床的围栏。幸而裴策眼疾手快,将手掌垫在她的脑后。
江音晚后脑撞到男人掌心,只闷闷的疼。她纤指捂着唇瓣,低呜一声,翻身将小脸埋进绢地乘云绣的软枕里,无论如何不肯抬起了。
裴策对这一出全无防备,清眸流露一点无奈笑意,揉着她后脑鸦云般的发,问:“脑袋撞疼了么?”
江音晚不吭声,只摇摇头。
裴策的手移到她的发顶,轻抚了抚,又问:“嘴唇疼不疼?”
江音晚静默不动。那柔软身躯伏在锦衾里,只露出青丝半掩的一截皓质玉颈。良久,从软枕里传出一声低微的啜泣。
裴策面色沉下来:“是不是磕破了?让孤看看。”
江音晚呜咽着道:“不疼。殿下别看我了。”
裴策哪里会听,伸手轻扳那削肩秀项。掌下肩头微瑟,趴着的人低泣得更急促。
他松了手,隔着被衾轻轻顺她的背。半晌,听见她抽抽搭搭地喃了一句:“太丢人了。”
裴策觉得好笑,一时不知从何宽慰,只默默为她顺气,又听她自呓道:“我好笨,什么都学不会……”
裴策俊目微凝:“要学什么?”
江音晚只呜咽着不答。
裴策不再理会她的抗拒,连人带被衾一把捞起,将人拢在怀里。另一手捧着她的小脸,拇指指腹轻柔拭去雪腮上沾染的泪珠。
那樱粉唇瓣,果然磕破了一点,嫣色添媚。裴策低头,轻轻吮去。
江音晚一时怔然,啜泣声止。感官只余唇上柔湿轻裹,随后是舌尖慢舔。
裴策慵餍抬头,神色矜然,复望向怀里的人:“告诉孤,学不会什么?”
江音晚眼眶洇红,如掌心脆弱稚兔,支支吾吾的不肯答。心虚地游移着视线,在触及枕边时微微一顿,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移开。
裴策利落伸手,探向枕际,摸出一本薄薄的蓝皮小册子,心下顿然有了数。短暂的凝滞后,问她:“怎么想到要学这个?”
江音晚雪颊晕开绯色,默然不语,伸手想要将它从裴策手里抽回。
裴策不疾不徐将之挪远,不再追问缘由。
漆眸慵然扫过怀中芙蓉玉面,延到那截霜露粉颈,似猛禽低缓盘桓,打量自投罗网的猎物:“孤可以教你。”
江音晚抿着唇,低下了头。
正是因为对他的惧,才想要自己学,以为懂得了,便不会那么无措。怎么能让他教?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太笨。眼前水雾又漫了上来。
裴策静静凝着她低头时秀颈柔曲的弧度,神色清寒自若。
片晌,抬手将半遮其上的乌发拂到另一侧。指腹不紧不慢,在那如玉似露的柔颈上摩挲,懒懒的。
江音晚感到痒意,微微一瑟,避开他的手。
裴策没说什么,也没有继续动作。只用一条坚实臂膀,隔着衾被揽住她的肩,淡淡凝睨。
江音晚终于抬起漉湿的眼,望入一片幽邃的深潭,那无波无澜的潭面,映出一个自己,而其下莫测难参。
她听见裴策嗓音沉缓,重复了一遍:“孤可以教你。”
江音晚怔怔。他这一遍,竟有几分认真,收敛了些许危险,更似诱哄。
“可是……”江音晚哽咽出声,哭腔残碎,裴策耐心等她说下去,她却没了下文。
裴策微侧身,双臂将人摁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一手在她背上搭着轻拍,全然似哄慰孩提的情态。
语声如冽泉漫淌:“别怕,孤不着急。慢慢来。”
急又如何?奈她不得。
待江音晚呜咽平息,他才缓缓偏头,将一记蜻蜓点水的吻印在她凝脂般的颈侧。
感受到怀中人的脊背因紧张而颤栗,裴策手掌继续轻抚,而在颈间的动作不停。由点至吮,一路轻缓,延伸到耳际。
那耳垂已通红,如一方挂红的和田良玉,离得近了,可以看清纤薄皮肤下,艳若胭脂的细细脉络,诱人采撷。于是薄唇逗含,舌尖轻弄。
掌下的单薄脊背,战栗更甚,大掌抚得愈发温柔。终于放过那堪怜的耳垂,偏回头来。另一手捧起她的脸,四指扣在颈侧,拇指在樱唇上来回摩挲。
唇上方才磕破的伤口,随着他的轻摁,再次渗出嫣红。裴策的眼中仍是清明不苟,仿佛不沾欲念,用那般从容闲散的神情,慵然睨视,慢慢吮去。
如此反复,直到江音晚耐不住疼痛,发出一声轻咽,轻弱哀婉。吻,终于如疾风骤雨而至。强势叩开齿关,长驱直入,挞伐着,肆意攫取芙蓉清露。
待一吻毕,江音晚已神思恍惚,脑中嗡然。眼前水雾漫漶,汇成一颗一颗泪,渗入二人相贴的肌肤,微微的凉。
然而另一处相抵,却与这柔软凉意截然相反。江音晚耳边轰地一声,直欲告饶称悔。
却听见男人染了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问:“那日骑马的伤如何了?”
“已……已经好了。”她用孱碎的哭腔答。
“让孤看看。”裴策轻轻啄着她的耳后,未等她回答,已俯身自去查看。
确然已愈合。本伤得也不重,几日功夫,已过了结痂的阶段,留下浅粉的疤痕,暂未褪去,正是易发痒的时候,此刻便觉得更痒了。
那纤纤婷婷,本皎白如轻云,未褪的道道浅粉如桃花脉络。犹记当日,她娇娇怯怯一句“殿下,不能舔”。
眼下男人似故意触犯一般,轻弄慢碾,甚至不时叼吮,慢条斯理,将整片轻云染成浅浅烟霞。
绵长的煎熬后,男人再度欺身而上,同时欺上桃花脉络尽头的芳蕊。
江音晚的梨花琼面,亦如烟霞,泪珠已成雨,此时更被骇得轻呼。裴策克制力惊人,还有耐心细细吻去泪雨:“还什么都没做,就哭得这样厉害?”
江音晚哽咽着,娇婉低回,唤一声:“殿下。”便被再度封住了唇舌。
那双柔荑,本是下意识去推男人的胸膛,念及今日目的,终究转为轻轻揪着男人的衣袍。
但她哭得实在难以自抑,裴策到底怜惜不忍。他几乎咬牙切齿地,沉沉命令一声:“并拢。”就着方才百般吮舔的濡湿,狠厉厮磨。
雷霆骤雨催轻云,折桃花。这漫长的时辰里,男人的眸色,始终分毫不乱,矜慢逼视着她。
江音晚如被割裂一般,一面真切感受着,他静海深眸下不曾流露的汹涌疯狂,一面被其冷淡逼视,将自己的难堪尽呈他眼底。
最后房内安神香气,全然被颓靡气息掩盖。裴策拧了温热帕子,为她轻柔擦拭。见那轻云袅袅已尽作惨霞,远胜当日骑马所伤。
裴策仿佛终于生出愧意,轻哄般道:“秋嬷嬷说你今日晚膳用得极少,要不要吃些东西再睡?”
江音晚已倦乏恍惚,迷蒙间呢喃了一句:“想吃蜜合乳酥。”
裴策蹙眉:“哪有睡前吃这么甜腻的?”
江音晚却已阖上了眼,不再应答。
裴策从床畔的金丝楠木小柜里,取出一方青白釉彩绘小圆钵,沾了药膏,悉心为她抹上,再将衾被掖好。
随后下床,将重重帷幔垂下,才唤人进来,不愿叫人瞧见她此刻如雨打梨花后的模样。
素苓躬身走到外间止步。裴策吩咐让膳房准备蜜合乳酥,若江音晚深夜醒了便可用。
素苓应喏,两刻后,端了一碟蜜合乳酥进来,轻声道:“殿下,李公公有密事要禀。”
裴策走到寝屋外,怕江音晚醒来找不到他,只长身立于庭院中。
李穆躬身上前,压低嗓音禀奏道:“殿下,谢卫率那里有了黔中道的消息。”说着,递上一封密笺。
裴策眉目一凛,那清贵玉容下,旖旎散尽,化作铮肃的杀伐之气。
信上所呈,谢统派人于黔中道至长安的途中沿路搜寻,尤注意水道,果然重新发现了那人的踪迹。
他向裴策请示,是在途中动手将其除去,还是按兵不动,待其临近长安,防备松懈,寻找更合适的时机?
裴策将密笺随手一掷,嗓音寡凉:“叫他看着办,这点小事也要问孤?”
李穆忙俯身捡起,凑到风灯下烧去,劝殿下息怒:“谢卫率也是为求稳妥。”
裴策一记凌厉眼风扫过去,李穆不敢再多言,敛声屏气,静默看火舌吞没纸张。
裴策忆起隔世的画面,他站在红墙之上,望着他的晚晚和另一个男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那滋味,摧肝断肠,日夜如跗骨之蛆。
而今他的晚晚,正睡在重重藤萝紫色的帷幔里,睡在他给与的、也只属于他的一方天地中,那么乖顺,那么惹人怜爱。幻梦也好,金笼也罢,他只希望永远这样下去,不容一丝一毫的差错。
裴策望着那吞噬墨迹的火苗,平澹将字吐出:“告诉谢统,孤只一句话,绝不容裴筠活着回到长安。”
李穆心神一悚,正欲应喏,却忽地惊骇抬头,望向裴策的身后,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慌忙一礼道:“姑娘,您怎么起来了?”
裴策面色一沉,转身看去,江音晚正静默立于屋门里侧。泠泠月色如纱,笼着她半边身子。
屋内遍铺绒毯,江音晚身量又轻,脚步阒无声响。裴策恰陷于回忆,松了警惕。
不知道她已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一豆风灯勾勒出裴策棱角分明的轮廓,那峻漠容颜过分的平静。
只见他神色淡寂,信步走回寝屋,在黑漆描金云纹靠背椅上坐定,慵慢开口,压着鹰隼蛰伏般的危险,只一句:
“过来。”
江音晚一手虚扶着门框,转身看他,竟慢慢往后却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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