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咒怨幻噩(一)
星岩抬眼看去,玄衣女子执剑挡在白衣少年身前,残风卷着她黑色的袍角与额角的须发,阳光倒映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英气凛然。
扫过她苍白的脸色,星岩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冰冷冷剑尖指着桑筠,“桑师妹,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否者休怪师兄刀剑无眼。”
桑筠扫过这一群人的面庞,霎时她心中有了底,这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废物弟子身边的一群小喽啰罢了,厉鸣竟然派一群废物来缉捕她,也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冷哼一声,从容抱着剑,“废物,谁是你师妹?”
她虽对付不了墨池这种百年大妖,但区区几个废物不在话下。
星岩俨然被废物这两字气得不轻,当初他输给桑筠,厉鸣便是这般骂他的,为此三年来他都耿耿于怀。
他怒喝:“桑筠,你找死!”
“谁找死还不一定呢,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就休怪老子不客气!”
当初在玄天,这嚣张跋扈的人可没少欺负她,连着稍与她亲近些的弟子都跟着遭了殃,甚至与她交好的小医仙都被这混账□□致死,当初她逃出玄天时没见着这混账,他应该庆幸运气好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言罢桑筠附耳给江浮舟传授了几句剑诀,他立即心领神会点头,手中的剑攥紧了几分。
星岩挑眉戏谑,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蔑至极,“你莫不是怕了?”
星岩话音刚落,银白色的剑刃卷着罡风击开他手中的剑刃,直袭他的面门。
星岩旋身堪堪躲过,立即招手示意众弟子一起上,迅疾黑白衣交织打成一片,剑声争鸣作响。
江浮舟莞尔一笑,也纵身陷入混战。
桑筠身法凌厉,轻松避过众弟子的偷袭围攻,利剑直至星岩。
剑势凌厉招招直袭要害,狠辣逼人,她却不着急杀他。
灵力也被死死压制,很快星岩节节败退,已有不堪招架之势。
膝盖被人踩在脚下,呈屈辱之姿,红芒银剑死死压制在他的剑上,却不着急落下,赫然在戏弄他。
阳光下那抹邪魅的笑气得星岩唇齿发颤,他阴狠一笑,偷偷腾出一只手转动戒指上的机关,一枚毒针朝女子的脖颈急速射出。
桑筠旋身躲过,脖子上却被刮出一道血痕。
她蹙眉捂住脖子,嘶了一声,就在此刻灵火弹在天际炸开一道绚烂的金流云,心中暗骂一声,再度抬首之际,星岩已拖着剑踉跄逃去。
“不和你玩了!”
言讫桑筠脚尖一点掠向前,凝聚全身的灵力,顿时祈月爆开一道剑光,星岩手中的剑被拦腰斩断。
瞳孔中那冰凉的剑尖越来越近,最后脖颈剧痛袭来,他倾倒在地没了气息,剑抽出那一刻,血光倾溅,她急急后掠避开,抵上身后的木槿树,吐出喉间压了好久的一口血。
这边众弟子也是在紫霄的威压下节节败退,好几位修士都倒在血泊之中,白衣全然侵染成血衣,没了生息。
眼前的少年白衣上是一道道被剑划开的血痕,苍白的脸颊亦是沾了不少血渍,他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从容依旧,手中的剑却淌着粘腻的血。
白靴踏过尸首缓步靠进,剩下的修士持剑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江浮舟意犹未尽之时,体内那股恶念欲要破溃而出,一只冰凉地手扶在他的肩上。
“徒弟咱得离开了,刚才那家伙放了灵火弹。”
想必宜阳城附近还有一波捉拿她的弟子,刚才强自炫技,她的身体已然完全吃不消,全身瘫软无力走路都成问题,而江浮舟也受了伤,再不走他们师徒两人真的就命丧于此了。
“好,师父稍等我片刻,我解决好就带你走。”言罢他重新提剑与众弟子混战。
这凌厉的剑法这灵活的身姿,她这徒弟当真是天赋异禀,几句话便领会紫霄剑诀。
羡慕二字她已经说倦了!
桑筠阖眼靠坐在树下,耳畔回荡着凄厉不断的叫声,这些修士不死,转眼回头便会对付自己与江浮舟,今日她不会半分心软。
很快耳畔归于寂静,轻微的脚步声靠进,有人揽腰抱起她。
桑筠艰难撑开眼,有气无力道:“你也受伤了,扶我就行。”
江浮舟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不言一语抱着她进了客栈。
客栈里的宾客见血衣少年走了进来,小心翼翼躲闪开去,目光却在两人的身上逡巡打量。
屋中女子皮肤开始一寸寸溃烂,痛苦低吟。
江浮舟没看许知意一眼,小心翼翼将桑筠放在榻上,兀自帮她收拾包袱,蓦地手中那块冰蓝色玉牌散发着幽幽的光,里面传来一句低沉的男声。
“师妹你尽快去码头,师兄帮你拖住他们。”
江浮舟神色微顿,将玉牌递到桑筠面前,里面再度传来一阵男声。
“师妹,你还好嘛?”
桑筠额角冷汗涔涔,平复下急促的呼吸,“云澜师兄,我无碍。”
“师尊下令此行一定要抓住你,此刻与我一起的都是玄天修为甚高的修士,你即刻动身去城北的码头乘船北上,我们已经到宜阳南郊了,师兄想办法拖住他们。”
“好,多谢师兄。”
言罢玉牌的光渐渐熄灭。
江浮舟帮她收好玉牌,问:“师父这么相信你这师兄?”
“云澜师兄他待我很好,我信他。”
云澜师兄是玄天最厉害的修士,为人温和,是玄天为数不多待她好的人。
脖颈上小小的伤痕似被撕扯般的疼痛,桑筠灵力亏损至极,言罢她沉沉昏迷了过去。
江浮舟迅疾换上一袭玄色外袍,默念咒诀将包袱与桌上睡觉的小白塞入墨玉锦囊,背上昏迷的女子转身欲走,却被人死死攥住袍角。
许知意泪意缱绻,低声祈求,“江公子我好难受,求你救我!”
差点把这人忘了,他唇角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手起刀落血花四溅。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
许知意瞪大着眼,眼前被血色弥漫,那道白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不甘地咽了气。
傍晚时分,豫北的一处小村落,平坦的田畴间阡陌纵横,吐穗的麦子徜徉于夕阳下,一阵清风拂过,披金的麦浪滚滚,蜿蜒至村头的那簇密林中。
小女孩正在村头与一群孩童嬉戏打闹,被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推到在地,膝盖磕上尖利的石子,绿色清凉的小襦裙被鲜血渗透,她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
她三岁左右的年纪,浓密乌黑的头发用浅绿色的发带挽成一个双丫髻,这小小的脑袋两侧的发髻足足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再配上那张白里透红的小圆脸蛋显得有些滑稽,但更多的是灵动可爱。
一旁的稚子们指着她捧腹大笑,“长发怪有个年轻爹!还有会说话的八哥叫师公,哈哈哈!”
稚子的笑声回荡在密林之间,惊走方圆几里的麻雀。
小女孩瘪着樱桃小嘴,强自敛住眼角的泪水,她站起来昂扬着小脸,用奶奶的声音凶狠道:“才不是爹,那是我的哥哥,不准你们胡说!”
“爹要娶村长家的小翠,长发怪免不得后娘的鞭子打!”推到小女孩的小男孩名唤阿钦,他的话引得一众垂髫小儿笑声更甚。
小女孩眉头紧蹙,葡萄般的眸子噙着泪花,肉肉的拳头紧握。
她艰难撑起身子,拎起拳头就要揍上他可恶的嘴脸,可男孩身形比她高大太多,她再度被推搡在地,阿钦抢走她的发带,一头墨发垂下比她的身子还长。
“长发怪!哈哈—”
剧烈笑声飘散在风中,麦浪阡陌里,迎面缓缓走来一位白衣男子,他的身侧扑腾着一只乌羽八哥,众稚子见来人吓得拔腿就跑。
一颗石子破风袭来,直直击打在男孩的膝盖上,快速的奔跑下阿钦摔了一个狗吃屎,甚至磕破了刚长得新牙,牙和腿疼得他哇哇直哭,但他还是拖一条瘫软无力的腿继续逃跑,趁来人未走近三两下消失在密林中。
长发怪的年轻爹,是个会与小孩子计较的主,脾气看似儒雅随和,但阿钦知道不是这样的,前几日村里的安明因为烧了长发怪一小撮头发,结果当夜就落了个鬼剃头。
阿钦不知此刻他的头发整整齐齐秃了一半。
“师公,师公,你没事吧?”小白扑腾着翅膀落在小女孩肩上,又豪言壮志道:“若是他们下次在欺负你,我非得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小桑桑抹去眼角的泪花,“谢谢你,小白。”
这么软糯可爱的师公,当真千载难逢啊!
那日在船上一夜之间,师公的身形变成三岁孩童,只余一头浓密的墨发未有丝毫改变。
她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便宜师父趁船舶停靠之际下了船,背着她来到豫北的罗家村,时至今日已半月有余。
八日前师公醒后彻底记不起往事,醒来便抱着便宜师父叫哥哥,彼时一人一鸟纳罕面面相觑。
自从她变成一个三岁小儿,极其喜欢与村童玩闹,却老是被那群顽童欺负,这八日受了不少的伤,真是令鸟唏嘘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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