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殿下，留下来包扎一下伤口吧。”回了家的李氏虽然还有些魂不守舍，但知道没事了也强打起精神来，看着秦颂满脸的血便提出来让他留下。
靳知羽似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你殿下怎么受伤了？莲儿，去取药来。”他们家里面常备着这些药，毕竟靳知羽和靳知棋两个都是爱爬上爬下的，受伤破皮什么的也是常事。
秦颂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没了，血也已经干涸了，一摸就是满手的血渍碎屑，“算了，我先回去了。”
靳知羽有些委婉地说：“那也先洗把脸吧，这样子出门不太好。”血渍呼啦的，走在路上跟刚从地府上来的恶鬼一样。
秦颂很不习惯自己的脸暴露在外的样子，就算是洗脸的时候都刻意将自己毁容的半边脸转向没人的方向。
洗干净了脸，这靳家却没有一张新的面具给他了，抬腿就要往外走去。
燕仄回头看了一眼逐渐恢复秩序的靳家，“殿下，你何必蹚这趟浑水？”虽然他之前是觉得殿下有些喜欢这位靳家的小娘子，但也没到为了对方豁出去一切地地步吧。
“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秦颂跨上了自己的马，径直就往自己的王府去了，亲自送靳家回来也算是全了自己在父皇面前说出口的深情。
靳知羽和李氏一直翘首以盼地等着靳从文的归来，看见靳从文浑身的伤时虽然伤心却也已经是预想中的了，并不算太惊讶。
但同时来的还有两封圣旨，其一是靳知羽的赐婚圣旨，另一封是让除开靳知羽以外的靳家人三日内离开京城，去往禹洲且永不回京。
靳知羽跪着听完了两封圣旨，她原本就有所怀疑，因为赦免她们一家的旨意不是从传旨太监而是从定王的嘴里说出来，如今的两道圣旨可以让靳知羽勉强确认自己心中的猜测了。
送走了宣旨的人之后，李氏忙着安置受伤的靳从文，老太太则抱着靳知羽哭出声来，“我的知羽啊。”
“祖母，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靳知羽扶着老太太往房间走，“还有，祖母，宣旨的人才刚走，您可得小声点。”
老太太强撑着先回了房间，眼泪却还是随着沟壑丛生的脸往地上滴落，即便是宣布她们要被流放前往北疆的时候也没有落泪，如今却是忍不住了。
她从小养到大的小孙女，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了，而她身为祖母无可奈何便也罢了，甚至连知羽的婚礼都没有办法参加。
“祖母”靳知羽也抱着老太太的腰，把脸埋在她身上，呼吸着独属于祖母的味道，那是温暖的檀香味。
老太太很是伤心，加上之前受的惊吓，当天晚上就有些发烧迷糊了。
靳从文受伤卧床修养，老太太生病，靳知羽在一旁照顾两人。
靳家只有李氏带着靳知棋两人收拾行李，准备着前往禹洲的事儿，也留下了靳知羽出嫁所需的东西。
在他们离开之前，秦颂又来了，却不是来见靳知羽的，而是单独见了一下靳从文。
“王爷”靳从文看见秦颂进来下意识想要起来行礼，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消瘦得厉害，已经有了形销骨立之感。
“不用行礼了，你明天就要出发了，得好好休息一下。”秦颂按了一下靳从文的肩膀，“本王今天过来就是来找你了解一下这次的贪污案。”
今儿的天气不太好，房间里就更是昏暗，靳从文仰面躺着，声音低落，“王爷，你相信我吗？”
“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出手救你们。”
靳从文这才打起精神，开始回忆整件事情，水利建设的那个事情确实是他负责的，每份文件数据他都仔细审核过，至于为什么少了，那些少了的又去了哪儿进了谁的口袋他是真的不知道。
秦颂闭了闭眼，“本王知道了。”
怪他竟然还如此天真，以为那吴尚书是自己的人，原来他早就倒向了别人。
他昨天避开所有人偷偷去见了吴尚书，结果此人在见到他的时候竟然莫名得惊慌，这个反应一点都不正常。
现在想想，吴尚书这个老狐狸就是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他已经不支持秦颂了。
对此他其实早有猜测，如果贪污的人真的是靳从文，别说还没有赐婚，就算靳知羽已经是他的王妃，他也不会为其求情。
贪官污吏就是应该受到惩罚，他不是那种觉得水至清则无鱼所以要网开一面的人。
但是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巧了，岚贵妃特意把靳知羽和他凑到一起，然后靳从文就出事了。
朝中支持他的人本来就不多了，岚贵妃和他的好五弟肯定是谋划已久，就是为了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如果他求情，为一个罪人求情，父皇会怎么看他；如果他冷眼旁观，让一个无辜的人受罚，会让那些还暗中支持他的人心冷。
秦颂离开的时候最后和靳从文说了一句，“你也该打起精神来了，这一家子你指望谁能撑起来呢？”
靳从文从大理寺走了一圈出来，身上的伤倒还是次要，精气神倒是被毁了大半。
吱呀一声，秦颂开门出去了，靳从文睁着眼睛看着虚空之中，“对，对，我还有家人”
这么一场大祸，他们一家人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了，甚至他还是官，他有什么好颓废的。
靳从文的重新振作让李氏很是欣慰，她这些日子也很想劝说夫君，但是害怕刺激到了他，伤得更重。
最后还是求了恩典，老太太实在病得太重，连宫里的御医来看了都说她这样的情况如果强行上路前往禹洲，可能会死在半路。
京城，北城门口。
靳知羽仿佛还能看见一年多前，她在城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企盼家人到来的场景，才过去这么些日子，她竟然又要送走家人。
和父亲母亲告别之后，靳知羽看向了靳知棋，“知棋，以后就靠你了。”
靳知棋点头，“放心，姐，我会照顾好爹娘的。”
“爹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的仕途。”靳知羽一直在想，如果不让靳家的人进京，这是不是就是断了靳知棋的科考之路了，哪有不在京城考科举的举子呢。
这个问题靳知棋也不是没想过，但还是笑着回答，“放心啦，我以后就是定王的小舅子了，还怕什么。”看靳知羽不认同的眼神，又接着补充，“况且，我小时候就有心从商，大不了就是重头来过嘛，我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对经商总还是有些帮助的吧~”
靳从文、李氏和靳知棋离开之后，靳知羽一个人在城门口站了很久，短短几天的时间带来的却仿佛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感受着不再刺骨的和风，京城的春天来了，可是她的春天却好像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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