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落霙篇 四十）换装游戏
两个毫无疑问的事实摆在小楣面前，姐姐变成小孩了，煮药的砂锅因为自己疏忽裂开了，正所谓福祸相依。小楣一时乱了手脚，慌里慌张地收拾砂锅的碎片。
“完了完了，让唐咲知道了非得和我算账不可。”小楣顺手夺走霙咬的满是口水的头绳。
“不可以乱吃！”
“呜呜...呜哇！”正“大快朵颐”的头绳被抢走，霙又开始哭闹了。小楣将一颗冰糖塞到霙嘴里，哭泣声瞬间就停止了。霙吮吸着口中的甘甜，如同初次尝到般。
可算是让霙姐姐安静下来了，小楣着手收拾碎片时，手指还被划破了。她还未来得及处理，衣襟被轻轻拽动。
修长纤细的手做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动作。“我还要。”
“不给了！”小楣压抑着内心的不满。“吃多了小心坏牙。”
“呜...爹爹，我还要吃...我还要吃！”
小楣无奈地摇摇头，拧开糖罐的瞬间，霙的哭闹声就停止了，一脸期望地盯着糖罐。
“最后一颗哦~”小楣警告着从糖罐中挑出最大的一颗。
“嗯嗯！”小楣将冰糖递给霙后，她兴奋地欢呼雀跃，仿佛自己胜利了。
终于能安心收拾了，小楣将地上的狼藉处理后，又拖干净了地板，寻找备用的砂锅熬药，忽然衣襟又被拽住了。
“说过最后一颗了，不准耍赖。”
“我要你陪我玩。”
“姐姐，我现在正忙着呢。”小楣摸摸霙的头。“你自己去床上乖乖坐着好不好？”
“唔...”霙一步一跳着离开了。
之前的药都是唐咲给小楣准备好的，而现在她要按着文大夫开的单子重新配药。可惜的是，药的种类虽然全，但有些上面少了标签，小楣对药的品色不甚熟悉。
“冰片是啥？冬虫夏草...长得好奇怪。杜仲二钱...是这些树皮吗？”小楣艰难地进行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小楣终于择好了所有的药，之后就是从院中的井里取两瓢水了。
可她回过头，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太集中于处理中药上了，被子被罩在轮椅上，桌上的餐具摆得到处都是，灯台倒在地上，灯油淌到了堆放的白菜堆中；再看唐咲的“工作区”更是一片狼藉，仍是半成品的根雕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牵线木偶的绳断了好几根。不用说，一定是霙姐姐做的好事。
小楣气冲冲地寻找霙，终于在院子的一角发现了蹲着躲藏的霙，与她一同被发现的，还有地上的不明液体。见小楣走来了，霙躲的更紧了。
“别躲了，藏都藏不住。”小楣拽住霙的手，很想“教训”她一顿，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地放下了手。
“瞧见你做的好事了么？唐咲回来之后非骂死咱俩不可。”
“我只想让你陪我玩...”霙委屈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辜负她了般。
“好好好，陪你玩。”小楣拍了拍霙的头。“以后不准为非作歹了，要做什么事都得和我汇报，懂了嘛？”
“好...”
小楣突然发现霙的脸色有些奇怪，似乎不是很自在，她瞟了一眼霙的裤脚，伸手摸了摸。
“哎呀！怎么弄湿了？”
霙看了看地上的不明液体，又看了看小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戳着手指。
“找不到厕所...没忍住...”
望着霙姐姐局促委屈的样子，小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从未想过，曾无时无刻照顾她、引领她的姐姐，有一天会被她所照顾；同时，小楣心中逐渐产生的保护欲告诉她，要拼尽一切守护住霙姐姐。
换衣服时，小楣忽然突发奇想，既然霙姐姐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诡异，令霙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好了，去照照镜子吧。”霙站到镜子前，揪着裙褶，看着镜中女仆打扮的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好看...吗？”霙不自信地问。
“好看，当然好看了。”小楣的眼睛都要直了，
将时间回溯到与霙姐姐初识的时候。自从霙姐姐教会她做衣服后，在家无事时，她会偷偷“潜心研究”。最初她想从零开始，买好喜欢的面料开始裁剪，半个时辰后；她的梦想在泓心的冷嘲热讽中破灭了。
“你这些做出来的也叫衣服，哈哈哈哈，给我爹送回去当帆布还差不多，要不我教你吧。”
“不要！”小楣暗想，不会做，我还不会改吗？于是她抢来泓心唯二的女仆装，将裙子裁短到刚刚过膝，加上两条能系成蝴蝶结的衣带，调整领口，并加上一些头饰就大功告成了。
当她把衣服呈现给泓心时，被泓心拿着扫把追了整整一下午。
“哎呀，你就穿穿试试嘛，我觉得蛮适合你的。”小楣边跑边求饶。
“败坏风俗！败坏风俗！小楣，你懂点规矩！”
后来跑累了以后，泓心才告诉小楣原委，她的小腿上有很长的伤疤，像长蛇般蔓延到膝盖。
“露出来的话，一定很丑。”
因而小楣将试衣服的人选放到了霙身上。
“为什么你自己不穿？”当时霙不满地问。
“唔...”霙看了看衣服领口的设计，“我是按照泓心的身材改的，我穿的话...胸口很紧，我觉得你的身材比较适合。”
“不穿！”霙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虽然被霙丑拒了，小楣仍是贼心不死，她觉得霙只是害羞罢了，慢慢地就会接受，所以她每逢闲暇，就改一些家里的衣服，反正母亲有好多“封印”在衣柜的衣服，可以让她尽情发挥想象力。
终于让霙姐姐穿上女仆装了，小楣激动地打量她，和自己预计的分毫不差，衣服完美合身。
“爹爹，你流血了诶...”
“不准再这么称呼我了。”小楣说着擦干净流出来的鼻血。
“接着试下一件吧。”
下一件是小楣异想天开的产物，上身只在内衣外套上白色的短衫，将一块皮革磨光后仿照短裙的样式，紧紧包裹臀部。配上她自制的一顶白色帽子，小楣将局促不安的霙推到镜子前。
“成熟女人的气质，完美！”小楣擦去鼻血，倘若是之前的霙姐姐，非杀了她不可。
“诶...是不是...露的太多了？”霙觉得凉飕飕的。
“不不不，这样才能引人注目。”小楣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可...可以结束换装游戏了吗？”霙怯怯地问。
“还差最后一件！”小楣掏出了她最满意的衣服，这件衣服曾让泓心差点没忍住告到徐秉那里。
唐咲今天好事连连，先是官府拨款到了，他召集戏园众人商讨钱该用在何处，其实无论钱花在哪里，只要现在攥在手里，就多了几分安全感。其次是老李的旧伤治好了，甚至即兴表演了一下如何同时操控六个木偶。
最重要的是，官府的判决下来了，黄未，整整祸害戏园二十多年的人，七天后就会执行市斩。这无疑让戏园众人都松了口气。再加上小楣主动来帮他照料霙，唐咲顺道买了一只烧鸡和些许酒菜，打算在家里摆个小筵席，好好犒劳犒劳大家。
“如果霙能醒过来，一同庆祝就更好了。”
唐咲进门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场景，前堂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花瓶不知被谁打碎了。佘三送的字画也掉到椅子上，“福”字还少了一角。
忽然，他听到屋中传来叫喊声。“难不成是进贼了？”他从前堂的角落取出藏好的柴刀，一步步走进卧室，之后呆若木鸡地站在卧室门口，刀也不小心掉落在地。
仍是同样的黑色皮革材质，小楣将它推广到全身，且只有关键的部位被皮革覆盖，剩下的地方仅由几根细绳相连。裤子...如果那还称得上是裤子的话，只有两寸长，腿的余下部分被渔网状的丝线包裹，衣服很紧，清晰勾勒出霙的身材。
霙害羞地满脸通红，她是被强迫穿上的，为了防止她逃跑，小楣用绳子捆住霙的手脚，骑在她身上，为她戴上最后的猫耳头饰。
“大功告成。”小楣拍拍手，不顾鲜血如注的鼻孔，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若不是唐咲尴尬地干咳，小楣根本不会注意到门口有人目睹了全程。
霙在地上委屈地挣扎，眼泪都要留出来了。
“你们这是...在干嘛？”唐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能是自己离开苍蓝城太久了，见识短浅，追赶不上最新的潮流吧。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帮刚刚醒来的霙姐姐，换衣服...”小楣心虚地扭向霙，撕掉她嘴上的胶布。
“对吧...姐姐...”
“救命！爹爹要杀了...”霙发出杀猪般的喊叫声。小楣慌忙堵住她的嘴，紧盯着霙的眼睛，然后对唐咲笑了笑。
“我们只是在玩游戏，玩游戏而已，霙姐姐跟你开玩笑呢。”
霙挣脱了小楣的魔爪，望着唐咲，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撕心裂肺地喊。
“爹爹要杀了我！”
“都说了不要这样称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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