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时闻轻轻抬起鸦睫，深邃漆黑的眼睛笔直地盯着徐月久，已然透过她的漂亮皮囊，看到女生心里的小人在原地气得疯狂跺脚。
徐月久轻哼一声，刚想鄙夷地翻个白眼。
时闻冷冽沉稳的声音，在对面乍然响起：“不许翻白眼。”
徐月久听了这话，眼珠子停在半空中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短暂思考过后，她偏偏脑袋，澄澈明亮的眼睛看着闲闲倚着沙发的男人，扬扬下巴挑衅般问道：“凭什么？”
你让不翻就不翻？
她就是要翻。
还没等她把眼珠子转上去，时闻缓缓开口，冷肃的脖颈线条蜿蜒至衬衣领口之下：“你翻白眼的样子很丑，别冲我翻白眼，给你双倍薪水。”
徐月久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直接略过时闻说她翻白眼很丑的事，挺直身子兴致勃勃地说道：“你认真的吗？”
“我从来不说假话，”时闻轻笑，双手叠在脑后，上身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到时候走我的私人账户，你一年挣多少，我再给你补多少。”
徐月久一听这话，眉开眼笑，别的公司给她的报价是三十万一年的薪资，经纬是大公司，只可能多，不可能少，但她转念又一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敛起所有表情，探究的表情扫过低头整理袖口的时闻，不为所动地问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还不行？”时闻挑眉，似乎很不满意徐月久的质问，“你从来都是把人想的这么坏吗？”
女生自知论讲起道理，自己绝对不是时闻的对手，于是搬出顾月清的一套理论侃侃而谈：“如果天上掉馅饼，那肯定人人都争着抢着，凭什么好事都落在我的头上？”
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生意场上学到的经验。
时闻微怔片刻，笑着摇摇头，半晌从一边拿出几张纸推在徐月久面前，一一指给她看，目光定定：“这是你画的吗？”
他拿出的是徐月久在微博po出的那套以百花为主题的拟人形象。
徐月久点点头，这一套人物的服饰和配色她都是精心研究过的，特意选了淡雅别致的颜色来搭配，配合百花的颜色，结合汉服的形制为每个人物形象都创造了独一无二的衣服和发型。
当时刚放出这套人物形象的时候，还有汉服商家专门通过微博私信联系她，想要这套衣服的授权，制成他们牌子的衣服进行售卖。
徐月久随便在微博搜索了一下，就看到几个画手跟店家扯皮发出的维权微博，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授权事小，万一哪天跟店家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了，徐月久会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因为这一点蝇头小利，给自己没事找事干。
她把视线重新投向桌上零星的几张画纸，眉心微拧，也不知道为什么时闻今天重新问起了这套人物。
“对啊，这套人物形象我可是下了大工夫，”徐月久拎起纸张示意给时闻看坦白相告，“生怕出错，光是这上面的衣服，我都查了三个月的资料，好在成品还不错。”
“我还特意请教了我学历史的朋友，她帮我看过说服饰发型没有太大问题，我这才发出去的。”
不愧是自己的崽崽，徐月久越看越惊喜，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地对着灯光仔细观赏起来。
“是这样的，”时闻虚握成拳抵在下巴上，单刀直入地说道，“我们主打的游戏，为了配合明年年初s市的第一届汉服爱好者交流会，大概会在下半年开始尝试走国风路线，希望你可以使用汉元素创造一个角色，作为游戏下半年主推的人物形象，充当这次交流会的吉祥物。”
“当然，薪酬不会少，”时闻低眸一笑，薄唇轻轻勾起一个弧度，伸手比出一个数字，“这个你不用担心。”
“也是双倍？”徐月久毫不掩饰自己的财迷本质，理所当然地伸出两根细嫩的手指在时闻面前比划。
时闻不置可否，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是你要在经纬工作满三年才能跳槽，不然要赔付三倍的违约金。”
徐月久现在是微博上大热的网红画师之一，这些网红画师私下约稿月薪都能到达二十万块，现在眼前这个女生一年给个六七十万就开心得合不住嘴，时闻摇摇头，这么傻，怕不是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公司的账面上他没办法为她争取更多的收入，只能从私人账户里补贴给徐月久，只盼日后她身价水涨船高之后，别回过神来，气到咬他一口。
那边，徐月久皱着眉头，在心底仔细盘算。
自己除了这个画画还行，其他技能也不会，就算在经纬上三年班，出来也就二十三、二十四岁的样子，再进徐氏工作积攒经验。也不晚。
于是女生点点头，同意时闻的要求。
时闻和她达成交易：“那就依旧双倍吧，另一半走我的账户。”
徐月久一听自己马上就要挣到钱，欢天喜地地跟在常乐身后签合同，签字前她拿着合同，仔仔细细地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常乐极有耐心地站在她身侧，徐月久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就及时出声提问，常乐一一解答。
“咦？这个上面怎么没有写上，如果违约还需要赔付的金额的事呢？”徐月久签了一半名字，突然记起时闻说的这件事，捏着合同翻来覆去地寻找，常乐帮她一起找，半天无果。
常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笑说：“或许是再次拟定合同的时候删掉了，我们这里的画师来来走走，有时候合同会不断变动，也挺正常的。”
原来是这样，徐月久哦了一声，爽快地签完了剩下的名字。
新的周一，徐月久过来报道，发现只有两个人在公司上班，一个是忙着制作新的公告栏的美工，另一个就是她。
听说徐月久是新来的画师，手里画笔不停的女生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人，不明所以地抓抓自己的头发：“周一这么早，哪里会有人过来？你是新来的？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徐月久皱眉，公司只通知她周一上班，“没有人告诉我啊。”
“我们这层马上就装修了，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大概小半年的时间都要居家办公了，不过每天都会有几个小时的视频会议，也不会轻松，今天大概中午才会有人过来收拾东西，你现在过来上班，去哪个位置画画？”
徐月久扫了一眼地下堆放的高高低低打包好的纸箱，才知道所言不虚。
她皱着眉头联系了常乐，常乐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长长的哦一声后，通知徐月久乘坐电梯上来找自己。
在常乐的位置旁边，临时安放了一张桌子安排给徐月久当办公桌。
见状徐月久的嘴巴张得像鸡蛋一样大，努力解释自己的来意：“我是来问你为什么，我们部门只有我一个人来上班。”
“这个问题吗？”常乐望天，长叹一声之后，实话实说，“是时总安排的，我只是按照老板的命令做事。”
“时闻？”徐月久挑挑眉毛，明艳的脸上充满不解和疑惑，“我一个人能做什么？”
“画画。”
常乐摸摸鼻子，从桌下拿出了一个硕大的整理箱，里面彩铅、油画棒、各色水彩以及ipad和数位板一应俱全。
“老板说了，要什么东西他都为你准备妥当。别人在家里自由工作可以，但是你要过来工作，他已经支付了你来公司上班的费用。”
“你！！！”徐月久瞪圆眼睛，刚想为自己说话，但是想到自己的工资已经是别人的双倍，能者多劳，风雨无阻上个班也不算什么太大问题。
午饭时间，时闻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在桌前涂涂抹抹。
她身穿一件浅玫红色的长袖衬衫，荷叶边的褶皱点缀在领口和袖口，搭配棕色的背带牛仔裤，显得女生格外活泼和可爱。
她披散着头发，灯光从天花板的白炽灯倾泻而下，柔柔地打在她的身上，为她笼上一层朦胧的光影。
一缕长长的头发悄无声息地冒出头来，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时闻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一抬头正和常乐若有若思的眼睛对视，他鸦眉微压，试图用眼神震慑对方，结果常乐根本不吃这一套，心知肚明地微微一笑，偏过脑袋不去看对方。
徐月久平日里是个躺平的咸鱼，但是做起事来，倒是极其专注和认真。
除了准备高考的时候，她像模像样地呆在自己身边学习了一阵子，其余时候，时闻鲜有看到她如此专注的时刻。
“咳咳。”他看着零零星星几个员工吃了午饭，陆陆续续从电梯走下来，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唇前咳嗽，成功引起了女生的注意。
“要一起吃饭吗？”他居高临下地扬扬下巴，清越冷冽的嗓音从徐月久脑袋上方响起。
“要！”徐月久早已饥肠辘辘，闻言马上合上自己的画册。
起身刚刚走出两步，女生回头看向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的常乐，诧异地说道：“常乐，你不饿吗？到吃饭的时间了哎，要不然一起？”
常乐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某处冷飕飕的眼刀杀了回来。
他抬头看看自己老板阴晴不定的脸色，嘴巴张了张，脸上的笑容僵住，半晌默默说道：“我还不是很饿，一会点外卖吧。”
“啊？”听到常乐不来，徐月久有些失望，“那好吧，我们两个先去了，一会回来给你带柠檬茶。”
时闻选了离公司最近的一家螺蛳粉店，给徐月久点了一碗螺蛳粉和旺仔牛奶之后，坐在对面一动也不动地笔直看着女生。
西装革履的样子跟充满烟火气息的低矮小店格格不入。
徐月久默默在对面坐下，望着只摆在自己一侧的这碗螺蛳粉，一时间没有动筷子：“你不吃吗？”
“我不吃，”时闻深邃漆黑的眼睛里波澜不惊，缓慢地摇摇脑袋，俊美的脸庞线条流畅，鼻梁挺直，“我不饿。”
“那好吧。”徐月久肚子一早就饿得咕咕直叫，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在螺蛳粉里搅了搅，放在嘴里猛塞了一大口，香喷喷地嚼了起来。
“螺蛳粉好吃吗？”时闻适时出声问道。
徐月久点头如捣蒜，意思是好吃好吃，在自己饿到不行的时候，来碗螺蛳粉，简直快乐似神仙。
“这么多年，还喜欢吃这么臭的东西，一点也没变。”时闻骨节分明的手自顾自拧开手边的矿泉水瓶，喝下一口，薄唇沾了清水红润更甚。
徐月久没想到时闻突然冒出这句话，心里一惊，猛地咳嗽起来，螺蛳粉里的辣椒粘在喉咙壁上，越咳嗽越辣，越辣越想咳嗽，直至把整张脸憋得通红。
时闻见状，倒了一杯清水递过去，面不改色地说道：“被戳中心事倒也不用这么心虚。”
见到徐月久忙着咳嗽，却又努力要翻白眼的样子，时闻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徐月久的鼻子，声音低沉清冽，语气严肃认真：“刚说过加薪换你不翻白眼，怎么？不想要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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