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可不可以分分合合
宇林气喘吁吁的跑着,路边的美景被他嫌弃,他逐渐能看清家的轮廓了,那里围了很多邻居,也很热闹,或许有些是凑热闹的,还要尊称这些邻居为七大姑八大姨们,从面貌来区分,很明显没有血缘关系,丝毫没有,可依旧要礼貌,坏意亦或是好意,都当作是好意吧,活起来简单,自然也能赢得喜爱。
绿藤从四面八方缠绕着这里,建筑的古老可用颜色区分,越是绿得发紫越是岁月悠久,千万别小看那些断裂的枯藤,曾经有无数的白胡子老爷爷在上面荡秋千,当枯叶成为地面的面纱,黑发就会变成白发,这就是秋千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了。
他们看见了回家的身影,却一声招呼也不愿打,只是低着头让出中间的一条小道,这条小道直通宇林的家,很是巧妙,地上的唯一的金黄枯叶就铺在中间,不偏不倚。
平常这些叔叔阿姨们可是为宇林操碎了心,不是介绍哪家的小妹就是拿一些优秀的别家孩子进行教育,这些闲言碎语不会轻松的,一点点的风声草动就能被扒个精光,宇林都已经想好怎么应对这些了,可惜没有,他们闭嘴不言,不开心的低头,像是在等待什么,这是不好的预感,宇林放慢脚步,他突然想要一如既往,纵使那也没有很妙。
“大家都在这里干嘛呢?典礼可是要举行了!”
这个问题无人回答,只是他们让出的那条路变宽了,没错,他们又后退了一步,这一刻安静到可怕,就连风的角度都能随意听出来,十分刻意,十分可疑。
“父亲不会真的拜托大家说媒了吧?不会吧!我打理一下还是很潇洒的,绝对是很抢手的......那一类”
如果这是玩笑,大家一定憋不住的,他们经常如此,这种级别的有趣非常致命,可惜了,宇林不小心看见了,卖露水的阿姨、卖糖果的长爷爷,还有自称采花大盗的镜某人,他们是父亲的挚友,为什么哭了,眼泪掉还得不同寻常。
据一些可爱的老奶奶所说,镜某人年轻时的确风流倜傥,风靡一时,导致惹下不少祸端,等到上了年纪,生活便暗淡无光了,也就宇林的父亲愿意时常接济于他,不过,他如今的模样只会让大家怀疑老奶奶们是不是收了好处。
宇林抬头快速眨几下眼睛,仅仅是没睡醒的缘故,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走了进去,从最大的门,尽管只有一个门,突然,周围的声音渐渐逝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呼吸声太吵,堵住耳朵也没用的那种吵,终于,他急了,在满屋的血迹中,他想要见到熟悉的身影,可是没有,他踢开了所有的门,没有放过任何角落,没有,除了血迹一无所有,他断定,地上的血液是父亲和母亲的,鲜红艳丽,甚至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家里不乱,只是桌子是四分五裂的,也有几个被打碎的玉杯,那是招呼客人用的,宇林跪在地上,他没有控制住眼泪,任由碎渣折磨膝盖,他也要用手感受一下血的温度,多亏这似有似无的温度,才让他从手的倒影中发现一根毛发,它躺在血液之上,没有沉下去,还随着微风游走着,宇林把它抓了起来,禁锢它却没有拷问,要怪,就怪它的味道太刺鼻了。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宇林无数次闻到过,他冲了出去,正好看见狸子言往这里跑来,他快速转移视线,看着旁观的低头者们,他把愤怒压住了,把手上逗留的血液擦在衣服上,血液把某一块地盘染得更深,很美,向四周蔓延,就像开着一朵艳丽的花。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父亲呢?”
随之而来的沉默也在情理之中,他们总是这样,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便是添麻烦,多么明智而又绝望的决定啊,不知道还在悲伤什么,舍弃情感了还在乎这个吗,是在假惺惺还是在幸灾乐祸呢,宇林看着头顶的月亮,他发现好暗,为什么这么大的月亮却没什么光呢,还是说只有他孤独的有如此视角。
狸子言匆匆赶来,也是对门外的景观带着疑问,下雨了,没有任何征兆,像个游戏一样,都在玩着沉默淋雨的游戏。
“这是干嘛呢?我的婚礼都不去!太不友好了吧?”狸子言用手试着雨的大小,看着天空自由的说道。
他调笑的话语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坚信,没有特别的大事,不去赴宴的定是寥寥无几,碍于面子也好,碍于什么也罢,能够举杯畅饮的机会是快乐的,真快乐是快乐,假快乐也是快乐,可惜落荒而逃的家伙真是凄惨,所以遭受不予理会是公平的,是被忽视的味道。
“父亲从未亏待过谁,那些不愿回家的,没有家的,父亲都愿意伸出援手,给予帮助,我不明白!我们已经小心翼翼了不是吗,为什么这么艰难呢,我知道!或许说了什么话就会受到什么牵连,我也不想强求任何人,但是我做不到,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在哪里而已......”宇林慢慢的哽咽起来,他觉得一下子很绝望,自己祈求得到真相的行为竟然是一种残忍。
“宇林!你真的想知道吗?就算痛苦你也想知道吗?”镜某人撩拨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是他认为很帅的姿势了吧。
“请您原谅我的自私!”
“我也是闻声前来,和你见到的景象是一样的,不过在这之前,狸将军与我擦肩而过,他衣服上有血,脸上有血,手上也有血!”
镜某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着实把在场的邻居们吓了一跳,可以说每一个字都能胆颤心惊,他慢悠悠的游走在中间,不停的用微笑面对每一个表情,其实不用微笑的,这么安静的时刻,认真的不会有假,尤其是狸子言,他听得最为认真,表情也最为动人。
“父亲?什么意思?父亲应该正在我的婚礼现场吧!”
“你不想进去看看吗?”宇林声音低沉的说道,镜某人从未骗过他,而且看众人的脸色也所言非虚了,他开始不愿直视自己的朋友,他也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距离感。
狸子言愣了一下选择听取这个建议,多余的不解就让行动来解吧,他从宇林的身旁走过,他不曾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遗余力,不断刺激着宇林,让其眉头紧皱。
他脚步轻盈,看到红色也很冷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没有继续往前凑的想法,血腥味太难闻了,比起屋内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血腥味要霸道太多,他也很熟悉这里,还幼稚的偷过一些宝贝兑糖吃,纵使这种级别的小偷很容易被发现,但是那种刺激的喜悦感是美妙的,而且不好的行为也能取得原谅。
宇林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不想用质问的口气,他在想别的突破口,或者等别人先开口也不错,他的经验很有效,先开口的往往要成为输家。
“今天是我大喜之日,大家何必愁眉苦脸的,这里离美酒不远,不如大家随我移步去尝尝味道,我想你们比我更心急见到新娘的身姿吧?”狸子言冒着绵绵细雨,开口就能让细雨改变轨道,这是求祝福的最佳姿态,因为他不相信道听途说,只相信亲眼所见。
“镜叔!你......”宇林开口问道。
敢说真话的不多,可是无所畏惧的心态要比宝石稀有,他不建议镜叔去品尝美酒,不管结局如何,镜叔都不能赌,赌狸将军是个万一的好人,怎么样也会输的。
“天涯海角,我也不羡慕了!到了我这个年纪,缺少的东西太多,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算是弥补年少的遗憾,何乐而不为呢!”镜某人有股自言自语的味道,声音慢慢变小,是走远的缘故。
再看过去,就只能看见背影了,他的眼里曾经也容不得沙子,只是后来吃了沙子,苦涩了很久很久,如今他又容不得沙子了,就算,美味是短暂的也无所谓。
狸子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之后便跟上了镜某人的脚步,慢慢的,一个井然有序的队伍就出现在路上,把计较事放在一旁的话可见到别样美景,花粉在空中的颜色过深,一闪一闪飞舞着,导致见到什么都是五彩斑斓的,可怪的是味道,如此浓烈的颜色却只飘出淡淡的香味,呃,不解的家伙一定是初来乍到,其实细细观察方可辨出个所以然,没错,可以说是以毒攻毒的效果,总有香味在明争暗斗,可千万别去寻找更胜一筹的味道,除非是贪杯到不知所措了。
他们从热闹的边缘开始进场,或许是主角的光芒,才让宾客们的眼神带有期望,并带着笑意微微点头,巨大的轮盘,巨大的花海,弯弯绕绕,望向中心的场合,那里空空荡荡,面对那些遥遥举杯的行为,狸子言并未有失礼貌,纵使他的心有失去跳动的征兆,他没有见到父亲,没有见到新娘,他深知父亲是个一丝不苟的将军,他无法解释失约的理由,他用隐藏的余光注意着宇林,他可能将没有讨要礼物的资格了,他期待过啊,要怎么开口呢,他真的想要。
“狸公子未免过于心急了吧!为了早点见到新娘连礼服都忘却了!”
“天降绵雨,正待吉时,我们可是把祝福的话都酝酿成酒了!”
“狸将军想必是要和新娘一起至此,如此神秘的新娘一定非一般的大家闺秀!”
要问恭维的话语,从来都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很动听,自然也很受用,他们一定是以为吉时被推迟了,却没有一个愿意说出为何违约的话语,不不不,心的败坏是枯萎迹象,大家只是在为一对新人努力而已,纵使错过吉时也是吉时,天荒地老可不是靠迷信而支撑的。
“诸位乡亲父老,诸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们!子言很感谢你们的到来,不过你们期待见到的新人不会有了,我在这里向各位致歉!也替父亲向各位致歉!”狸子言弯腰鞠躬,松了一口气又马上提起来,他知道结果了,父亲不在这里,说不出的感觉。
“这......!”
亲耳听到离去的消息还是很震惊的,面面相觑也是可爱至极了,这送出去的礼物岂有收回的道理,如今没个巧妙的理由又如何能说服在场的诸位,不过,也由不得某位客人提出疑问了,宇林才不想把时机拱手相让,他在狸子言的视线之中缓缓走到一个受尽瞩目的地方,一开口便语出惊人,这也在情理之中吧,哪来的疯狂会毫无缘由呢,更没有恐惧能未雨绸缪。
“依我看,狸将军是畏罪潜逃吧!所谓的婚礼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宇林大声说道。
“没有亲眼所见的事实,妄自揣测太荒谬了吧?”狸子言正色的说出反击之语。
“谁不知道他是一只喝血吃肉的灵妖!手中尸骨无数的将军,自从他来到这里,敢问谁没有体会过恐惧,没有体会过夜不能寐!”
“我可以发誓!父亲不会做这种事!”
“因为你是最完美的挡箭牌,你见过他饥肠辘辘的样子吗?你说他从未拥抱过你,不觉得是在刻意忍耐獠牙吗?如此说来,你可比我们有价值多了!”
“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是你硬要把真相推演出来吗?别忘了,那里也有我父亲的血,我父亲也有可能是受害者!”
“够了!你还能辩解出两败俱伤的可能,呵呵!你存在的价值都被你父亲发挥到极致了!”
“我看你是疯了!”
宇林冲上前去抓起狸子言的衣领,他使出全力将其按倒在桌上,没有准备拳脚相加,只用出一招致命的本领,相当粗暴,他没想过会不会鲁莽,父债子还大可以建议在诬陷之下,因此,冲昏的头脑能让四肢变得发达。
掐脖子的窒息感让狸子言脸红不已,充血的状态也越来越凶,他没有反抗,这一点令在场的所有生命感到震惊,他把眼皮拉下来,选择不看宇林的红眼睛,呼吸也由天而去,就像是渴望死亡很久很久了,他一直没有找到理由,如今终于,上天赐下来之不易的感觉,自然是放弃挣扎好好珍惜。
这么轻巧的解脱怎么可能,雍容尔雅的贵公子岂能当作昙花,在受尽折磨之前,轻生的念头都是儿戏,事实可以证明的,只见一只干瘦的手掌把宇林拽到地上,没想到年老的鲤叔还有如此武力,终究是不能小觑任何人,这抄了陡峭捷径的鲤叔,一不小心就把老当益壮完美诠释。
“如此作为只会招来唾弃!”鲤叔大声吼道,沙哑的喉咙有撕裂之威。
宇林稍微清醒一些了,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父亲是每天都是严厉的,而且不爱笑,只有母亲温柔不变,甚至愿意帮自己逃脱一些过错,或许在她眼里,自己做错的每件事都情有可原,不像父亲那么有原则,那么喜欢谈责任,这些回忆的画面彷佛就在星空之上,突然清晰又逐渐模糊。
“宇林!我可以陪你去找父亲,如果你还愿意的话”狸子言缓缓站起来,他触摸了勒红的脖子,随后走到宇林的身旁再次伸出右手。
“如果我要杀你父亲呢?你会帮我吗?或者是袖手旁观?再或是成为我的敌人!”宇林固执的看着空中某一颗星星,他发现有一颗星星很亮,唯一的不足就是太孤独了,孤零零的躲在角落。
“父亲是有名的灵妖,抛开身份和地位不说,他一根手指头便能斩草除根!”狸子言收回右手走向一旁,毫无表情的说道。
“这能摆脱什么?还是说你在为他解决后患无穷的顾虑?”
“好!假如我父亲是凶手,未来你也能有所成就,那我必定是你的阻碍,你需要跃过我的尸体才能得到真相!”狸子言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微笑着看向宇林,他是认真的,话里藏满了道别之意。
“我不会仁慈的!”宇林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见到了同情,也见到了玩笑。
养育之恩总能令矛盾拭目以待,狸子言略带深意的看了宇林一眼便转身离去,众目睽睽之下,他彷佛解脱了,不再待在笼子里,他越走越快,不给挽留的机会,他也没有期待过,那个能拒绝他两次的家伙,就把他印在鞋底好了,时时刻刻的践踏可不是仇恨,只是想教教他什么是不识好歹,早知道就指着鼻子骂了,可惜此刻原路折返的话,恐怕要被笑掉大牙。
这些布置好的场景注定要被浪费,让多少观众直言可惜,不忍多瞧一眼,都怕自己贫穷还养出奢华的习惯,他们走了也好,就没几个知道宇林是傲娇的,宇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宝贝,那是一朵由玉石打造而成的鸢尾花,他看向远方,那里是某个家伙离去的方向,这样倒好,宇林舍不得的仅仅是价值不菲的宝贝而已。
“鲤叔,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吗?”宇林回过头来问道。
“很危险!所以你要注意安全,说来惭愧,我从未对你父亲说过感激的话,有机会,你就替鲤叔说了吧......”鲤叔望着宇林,慈祥的微笑,他知道这是哪一刻,自己眼中的珍贵要远去了,无可避免,可是,当面临的时候他很不舍,他想过无数次怎么应对心情,才发现,这是无用之举。
“这是什么话,肉麻的话我才不带,您......您保重,我会回来看您的”宇林笑着说完就松开手,最好决绝一点。
花粉的味道开始刺鼻了,那些夫人,那些姑娘,都走了,都怪这里没有别样的风景,没有别样的精彩,少了她们身上的味道,咦,也还可以,至少宇林可以可以拿刺鼻为借口,哭鼻子就很正常,鲤叔见过太多哭鼻子的家伙了,不过,他的无动于衷很可疑,只愿意冷漠的给个拥抱,云淡风轻道别着,那又怎样,决绝的模样依旧像个亲人。
宇林特意挑了一个不同的方向,没有与谁相反,就是稍微偏移一点,毕竟他心里还是期待再见的,他现在不能回头望,纵使万分不舍,他也不能望,不然会哭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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