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寻人(二)
府邸外的人究竟是等得不耐自行离去,还是被路砚之回绝了,白锦姝不大清楚,不过她离开傲岸的时候,的的确确与她来时一样安静,四下无声就连蝉鸣鸟叫都没有。
溪荪与她一道出了傲岸,给她指明了方向便回了少司命府去去昆仑镜,原本应当明日送来的,不过因着不大放心她,溪荪需要赶着将东西带给路砚之。
玉佩上的仙山在靠近北荒附近,朝着那方向走是不会出错的,别的地方她或许会迷路,这地方她却是不会的。
幼时同她母亲往北荒走动的次数不少,长辈们多半是为了公务往来,偶尔带上她也不过是让孩子们多多熟悉,以便日后他们接手两边的公务。
原本若是有这些事都是她那些兄姐来的,从来与她无关,之后后来兄姐们逐渐独当一面,这种孩子间的交往就落在了她的头上,她顶不喜欢这种交往,缘由自然是因着她顶不喜欢芙蕖。
好在这仙山只是靠近北荒,而并不在北荒的地界内,避免了她与芙蕖见面的可能。
她从小见过的仙山不少,总觉得每一处都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大概就在于山中的灵气是否充沛,山间的灵兽仙草是否数量繁多,数不胜数。
这座仙山显然是要属于各项看起来都很普通的那种,不仅如此,这样的山脉应当是孕育不出什么特别厉害的灵兽,白锦姝的心稍稍放下不少,现下要担心的,便是如何寻人了。
她今日来时天还大亮,如今已是日光隐约有了西斜的势头,路砚之一直没有同她说过话,直到此时才开口,“往西北方向走半个时辰,有一座可供休息的竹楼。”
这些竹楼多半是前来采药或是猎捕灵兽的小仙所搭建,他们并不熟悉山中情形,往往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才能摸清此处地形,建造一歇脚处也是寻常。
“西北……”白锦姝面相西南看了许久,“没有更近些的了么?”
话音刚落,她便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你面向的那处,并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白锦姝即刻意识到自己找错了方向,原本她是不想用法术确认方向的,她从小在山中长大,总觉得用了法术就是丢了颜面。
“你右侧的路好走一些。”
“我知道了。”她摆摆手,“昆仑镜太耗修为,你也不必时时盯着我,有事我自会叫你。”
一直开着昆仑镜对寻常仙者来说都有些吃力,更何况是他这种身上有伤的。
“嗯。”路砚之应了一声,却没有要听她话的意思。
路砚之选的这座竹楼并不算最近,不过却是最安全的,山林中少数的空旷平整之地,即便遇上什么意外,也能给她足够反应的时间,以她的修为,自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进竹楼不过前后看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已是暮色沉沉了,这样的黑夜她是决计不会山林中走动的。
这样鲜有人来的山林并不平静,白锦姝有些后悔没有将自己的灵宠带上,她有一头很是雄壮的白狮,是她还小的时候兄长们送给她解闷的。
从前倒是去哪儿都要将她带着,后来因着她长得实在太过高大,不方便带出门也就只一直只放在凶犂养着了。
原先还以为不过就是在山中住一晚,与在凶犂和傲岸都是没有什么分别的,谁能知晓这鲜有人来的地处会这样不太平。
竹楼不甚安全,她知晓夜间不会安宁,特地设了两道结界。只是也不知是她学艺不精还是怎么了,专对付灵兽的结界竟像没用一般。
闯入的既有看上去就十分机敏的灵狐,也有看上去就凶神恶煞很不好惹的狮虎狼豹。
很该将白狮带来,至少能睡个安生觉。
她一面躲避着这些地头蛇的攻击,一面在心中暗自后悔。
她山中一夜难眠,路砚之也并未能休息得很好。他一面要分心白锦姝的情况,一面还要用昆仑镜去查看山林之间草药的分布,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整夜,才将可能寻得到人得地方都列了出来。
地点看上去不多,但却分散在山林各处,找寻起来很有些麻烦。
白锦姝从晨起便被他指点着四处乱跑,等找完第三处的时候,终于累得喘不上气来,“还有几处?”
“两处。”
“这药王当真行踪难觅。”她嘟嘟囔囔地掏出玉佩,背面浮现的地点依旧未变,仍是此处。
这山林的陡峭岩壁不少,藏在其中的药草却不多,她找了这半日也不过只瞧见五六根药草,多数还长得羸弱,看上去就不如何粗壮。
她靠在身侧的山石上略歇息了一会儿,又觉得此番前来若是一无所获也很是不值,便伸手去碰看上去很像是什么草药的植物。
“别采。”
白锦姝被吓了一跳,倏地收回手,待缓过神来才发觉方才不止是路砚之在同他说话。
她环顾四周并未看见什么人的踪迹,用法术也只能探寻到自己附近的灵气有些许变化变化,只是分不清是敌是友,她鼓起勇气扬声问道,“是谁在说话。”
“别怕。”
路砚之在昆仑镜中也察觉出些许不对,在她附近搜寻了半日只发现一位背着背篓,缓步前行的老者,“应当也只是来采药的仙者。”
他看不清那老人家的模样,但那人看上去却不像什么寻常仙者,他心中怀疑此人便是药王,只是事有凑巧,他也不大确定。
老人家走到悬崖边,探身看了一眼白锦姝的位置便纵身而下,落地方才站稳便笑着同她致歉,“方才可吓着你了?”
“未曾。”她看着眼前这人,踟躇着行了一个晚辈礼,“在下凶犂白锦姝,请教前辈尊名。”
这峭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跳下来的,当才她下来的时候万般小心也没能避开荆棘,两手臂上全是划伤的血痕,看着好不可怜。
老人家正对着她手上隐约露出的伤口,随手从背篓里摸出一根草药来,揉碎了抹在她的伤口上,“姓名哪儿有你的伤要紧。”
旁人不愿说的事,她也不便勉强,不过以她后知后觉的反应,她猜测这人大约就是药王。
手臂上的伤口在敷了草药后便不再同火烧一般难受了,冰凉的触感从伤口沁入,让她好受不少。
“前辈方才为何不让我采这草药。”她瞧着老人家对着那株草药看了半晌,好似很是高兴,“是因着长得不好吗?”
“是长得太好了。”他头也不抬地感慨,“这种草药即便是十数年的年岁也难有这般长势。”
“在等上几日,等它的花谢了再采,药效才是最好的。”
她跟在老人家身后,学着他的样子也这么细细观察着它,“十数年只能长成这般?”
“老夫等它等了十年有余,也幸好姑娘方才没有将它采下。”
他对这四周的情况仿佛很是熟悉,确认这株草药无恙以后又去查看峭壁另一端,白锦姝静静等待他查看完,又看着手臂上快要愈合的伤口发呆,想了一会儿才试探地开口,“前辈可是久居此处?”
“不算久居,偶尔会来罢了。”老人家看着她,“姑娘有何事?”
“晚辈是来寻人的。”她皱着眉好想很是为难地样子,扭扭捏捏地拿出玉佩,想瞧瞧这位老人家的反应,“晚辈是来寻药王的。”
“你同蘼芜……颇有渊源。”他轻叹一口气,虽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掩饰。
这玉佩还是数万年前他赠给蘼芜的,他们两人算是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留给她这块信物是方便两人联系,不过蘼芜几乎没有用过。
他拿出自己身上的一块一样的玉佩,将两块放在一起,合得严丝合缝,显然是从同一块玉石上分割开的。
“这几万年都不曾有她的消息,以为她被兔子精伤透了心,不愿与旁人有所联系,原来是将东西转赠给你了。”
白锦姝紧皱眉头,不知应当怎么用三两句话同他解释清楚这件事,只好从自己的记忆中抽出有关她的片段,交给药王。
“早知晓那兔子精是个贪心不足的。”他摇着头,看上去痛惜不已,“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都是命罢了。”
“她既然肯将这东西给你,老夫自然是要帮忙的,想来你也知晓了老夫的规矩才会前来。”
他示意白锦姝将手腕递过来,白锦姝伸手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是替我看病,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老夫不替朋友治病。”他摇着头拒绝得果断,“看在你与蘼芜相熟的份上,老夫就在此处等你一会儿,要么让那人亲自过来,要么让他的亲属过来。”
他的规矩不能破,无论是谁都一样。
“他病着,病得很重,自己定然是来不了的,他的家人也并不怎么管他。”白锦姝不知怎么同他解释路砚之的情况,又怕说的太多,让路砚之难堪,情急之下心一横,开口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样算是亲属吗?”
“未过门的妻子?”药王半信半疑地看向她,仿佛在等她给出证据。
“这个。”她慌慌张张地露出自己的手腕,指着手串道,“我与他之间交换了定亲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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