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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身份


  李妍书再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书院里不大安静,间或会有几声交谈,声音却不怎么大。
  一向到了晚间书院就该热闹起来的,住在书院的学子们总喜欢围在一起谈论朝政,这是留在书院唯一的好处了。
  朝廷不许百姓议论国事,不过对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却很是宽待,在书院或是学子聚集之处,无论说了什么有关朝政之事都不会被追究。于是学子们就用起下学后的这段时辰,围坐在书院的空地上高谈阔论。
  近些日子要下场考试的学子不多,加上洛暄逸也不过寥寥数人,除去洛暄逸还算得上外向,剩下的几位都算得上安静,他们几人围坐在书院谈论国事的时候少之又少,今日倒是奇怪,分明休假,那几个也并未待在书院,也不知怎么会有交谈声传来。
  她一路跑回书院,声音听在耳朵里总有些嗡嗡的,分不出谁是谁来,等见到了人才知晓原是洛暄逸与她父亲不知在说些什么。
  “果然是没几日就要殿试了,兄长也同父亲一道议论起朝政来。”
  “并未在说科考的事。”李夫子口中一面叫她慢些跑动,一面忙着给自己身边空出的地方铺上一张帕子,方便她过来坐下。
  她显然更中意两人中间的空位,也不顾地上并不干净就直接坐下,还未坐稳就拿出自己刚拿到的步摇炫耀,“月前定的步摇,也算是踩着我要的时日送来了,兄长快瞧瞧可还好看?”
  近日南梁城里很是流行这种掐丝的工艺,定一件首饰要等上小半个月,她这只步摇是盯着相熟的工匠赶工出来的,虽时间紧了些,但工艺上却是一点儿差错也没有。
  “今日赶着出去就是为了拿这个?”李夫子眯着眼睛去看她手里的东西,午后她匆匆忙忙地离开,原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怎么不叫人送来。”
  “这不是快要殿试了,不想叫外人来书院里。”她们来送东西,一向没有大半日是走不了的,她今日没有这么多空闲去应酬,不如自己走一趟来的方便。
  她今日是拿了东西就离开的,在外面学子聚集的酒楼里待了许久,听着他们高谈阔论,足待了小半个午后才略微听到一些消息。
  “今日路过酒楼,听见里面有几位贡士在议论殿前奏对,说是此次大约要问水患治理之事。”
  自百年前那次水患后,朝廷就将防范治理水患当做重中之重,好像一旦有科考,就总有治理水患的消息传出来。
  李妍书从前听过也只是听过而已,自小到大她都不知听过多少次了,这次格外上心却是因为在酒楼的那些人与从前不大一样。
  此次宗室里有几位是要一起科考的,他们这些人身边簇拥着的学子说出的话总是有几分可信的,“说是近日城中的水位上涨,怕有水患呢。”
  这事倒是城中百姓们心中都有些数,不止城中的河水,就连护城河的水位涨得也比往年高一些,南梁今岁的雨水多得很,有这样的消息传出也很是寻常。
  “殿前奏对不过是定级,倒不必太过紧张。”李夫子对洛暄逸一向很是放心,好像从科考开始他就没怎么操心过。
  书院今次科考的人不多,落榜的人也有几位,不过他看好的几位都在榜上,“暄逸在书院等了你半日。”
  “兄长有事同我讲?”
  洛暄逸站起身来,很是规矩地同李夫子行了一礼,躬身俯首久久不起,“不止是同妍书有话说,同夫子也有话说。”
  “学生,南梁荣王世子。”
  荣王这个名字李妍书只在人们的只言片语中听过几次,不过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暴戾,嗜杀,甚至是癫狂,皇帝一母同胞的兄长……
  他早就病逝了,王妃因着伤痛过度没几日也香消玉殒,自然这是皇室给出的消息,坊间传闻是荣王妃难以忍受他的喜怒无常,在膳食中下了慢性毒药,致使他毒发身亡,为防连累家人,也早早自戕。
  不过这传闻不大可靠,谋害皇室可不是什么小罪名,荣王妃一人不要性命总不能将全家都搭上,她娘家的兄弟们都不成器,若是出了这样的事,哪里有人能保住她一家的安危。
  而如今荣王妃的母家还安安稳稳地呆在南梁,好似一点事情都没有。
  “荣王府的确有一位世子。”李夫子依稀记得那位世子刚出生便被立为世子,这是少有的稀奇事,城中的老人们多少都记得一些,“只是,从未听说世子失踪。”
  整个荣王府自府中办完丧事后,已然多年未曾大开府门了,根本无人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再者说荣王原本在朝堂也算不得什么举重若轻的人物,根本没有朝臣在意他府中的变故。
  “兄长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你分明姓洛……”
  “荣王本就不是宗亲,南梁的异姓王也不少。”洛暄逸没有再多解释的意思,不过这也不难理解,太后原就是丧夫后才入的宫,荣王若是她与先夫所生也就不奇怪皇室为何对荣王病逝的缘由并不深究了。
  他解下一直佩在身上的玉佩交给李夫子,“这是王府的令牌。”
  这块玉牌的确是他自小带在身上的,不过他一向藏的严实,没人仔细看过上面的纹案。
  有些底蕴的家族都会给族中人配备一块证明身份的纹案,有些纹案间的差别不大,因而需要细细查看。洛暄逸的这块,上面雕刻着四爪腾龙纹,这的确是皇室贵胄才能用的。
  再仔细查看能看见弯曲的龙身中间隐约有洛字显现,这玉牌的材质与雕工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李夫子常叹一口气,荣王府的事他那时尚小,大约是说不大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只怕除了他父母谁也说不清楚。
  至于他当初为何要孤身一人来到书院门口,据他所说不过是想寻个有名气的先生,觉得自己亲自前来会显得更加诚心,谁知在书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正想着如何开口求见就被李妍书捡了回去。
  不过他那时也不曾想同他们说清楚,因而李夫子初次问他时,他是有些犹豫是否要将此前做好的假身份说出来,可就他犹豫的那一会儿,李夫子便做主让他就留在书院住着,顺便还给他想好了一个身份。
  “那事府中已无父母亲人,在何处都是一样的,便没有刻意解释。”
  住在书院于课业有益,与同窗们一道读书也比一人在府中念书有趣不少,加之李夫子十分看中这个学生,李妍书待他也甚是关心,他也就安安心心地待了下来。
  今日坦白一是因着过不了多久就要殿试,二是再过两年他就快要弱冠,总是要回去承袭爵位的,这两件事撞在一起他的身份再隐瞒不住了。
  皇帝原本就对他假借旁人身份在书院读书有些不大满足,若在殿前露面少不得是要敦促他快些回府,届时他也未必有空再同这父女二人解释此事。
  与其让他们从旁人口中听到此事,不如他自己先说个清楚。
  隐瞒身份是一时阴差阳错,他们父女两人对此但也不特别惊讶。他们知晓洛暄逸不愿说明自己的身份,便也不再追问。何况收留他在书院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不论他是什么谁,都没有关系。
  “这些年的束脩,先生一直不肯收,学生已经让人回去取了来,以谢先生悉心教导。”
  他此前交给李夫子的束脩,夫子全都封在一处,方才还将本就不多的银钱都交还给自己,叮嘱他殿试后与一同科考的学子们多多交往。
  “学生列了一些府中藏书的书单,大多是传世的孤本,想来应当很合先生的喜好。”他今日出门除了准备束脩就是交代王府里的人去办此事,“先生此次可莫要推辞了。”
  “若是孤本的藏书,那自然是不会推辞的。”他先前不肯收,是怕洛暄逸有太多负担,现下他没有这样的烦扰,自然不会再推辞他的心意,“你如今的身份,束脩可得交上两份才算完。”
  “父亲说的有理。世子……”李妍书拉长声音念了一遍,点着头感慨了两句人不可貌相,“白替你担心殿试,以你如今的身份,没有进士的身份也能衣食无忧。”
  “说话没分寸。”李夫子拍着她的脑袋教训,好像是不满她对自己的得意门生没有什么信心,“他便是没有这个身份,那也是同届学子中的佼佼者。”
  洛逸暄只站在原处看上去欲言又止,这与他往常的性子不大一样,“兄长有话应当直言。”
  “的确尚有一事。”他背在身后的双手交相捏紧,“原本是想要殿试后再说的,只是未免被旁的事情牵绊住,只能先同先生开口。”
  “学生。”他直视李夫子的眼眸,神情很是真诚,“学生心悦妍书许久,想请先生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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