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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回府


  霜前冷雪后寒,在没有地龙的别院里,裹着再多衣裳依旧觉得冷得刺骨,李妍书几乎整日窝在向阳的美人榻上,烤着火盆连动都懒得动。
  别院里的大夫一幅幅地药开出来,她一碗碗地灌下去,自己没有什么好转也就罢了,连带着洛暄逸也被过了病气。
  他们夫妇两人病殃殃得在别院里待着,消息传了出去却是贵妃先急了起来。说来也是,她方才在李妍书身上栽了跟头,这边皇长子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安抚住皇帝,她生怕自己儿子好不容易挽回的局面又坏起来,因而对别院里的事是十万分的上心。
  不能明着关照别院里的事,她便让人一日日地往别院送着药材与补品,洛暄逸打眼一瞧就知道那些东西的来历,面上虽不领情可用起来也没客气。
  “贵妃这是怕我们两人出事,连累皇长子呢。”李妍书嗅着鼻子使劲去闻面前那碗黑糊糊的汤药,一副磨磨蹭蹭不大想喝的模样,这大夫端来的药里,就从来没有哪碗是不苦的。
  坐在她对面的人喝完自己的那碗,伸手就去捏她的鼻子,盯着她乖乖灌完一碗药才塞了颗蜜煎在她口中,“良药苦口,你又忘了。”
  “没忘,没忘。”她觉得后背的汗毛竖起,肩背酸疼得厉害,“不过是小时候摔过一次,竟能疼到现在。”
  洛暄逸闻言原本明亮的眼神忽地暗了下去,想起什么似的整个人都沉郁了起来,只盯着她的肩头发呆。
  书院的青石板阶一向受她喜欢,闲来无事便奔上跑下地消耗自己无处宣泄的精力,洛暄逸偶尔会在一旁叮嘱她小心一些,更多的时候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看着。
  石阶原本就很滑腻,不过李妍书自小跑惯了,也从未有过什么意外。那日不过下了些许小雨,洛暄逸与同窗一面走一面不知在说些什么,未曾发觉她在自己身后,等听到书院里乱了起来才发觉她追在自己身后,一时不觉摔了下去。
  雨雾濛濛的天气里,穿着月白色衣裳的小姑娘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一侧的肩胛正撞在碎石上,眼神空洞得吓人,待他连声叫了几句,才回过神似地捂着肩头叫疼。
  李夫子从外面请来了专为贵女诊治的医女,细细地诊了脉又几番查看了伤处,最后只开了一张方子叮嘱她按时服用,“并未伤到要紧的地方,按时用药就无大碍了。”
  原本的确是没有什么大碍,按着方子吃了两日她觉得有些好了,便不再肯用。乳母打量着并不怎么要紧,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只随她自己高兴,只是没想到没过几日胳膊渐渐有些抬不起来了,这才又请了医女。
  “我记着那医女气的很,开了药后还说什么,再不按时用药,若有不好也不必去寻她了。”李妍书咬着蜜煎叹气,那位医女的医术实在是好得很,奈何遇见自己这么一个不大听话的病患,也难怪她生气,“那时候也是兄长日日盯着我喝药。”
  “当初若是好好用药,现下也不会隔三差五地觉得骨头疼。”她知晓洛暄逸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每每提及此事他都是一副悔恨懊恼得模样,虽不知缘由,总归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应当就无事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当初我摔下去的时候,总有一瞬的恍惚,好似曾经也从哪里摔下来过似的。”她记性好得很,确确实实记得自己只摔过那一次,“说不好就是命中注定的,合该我摔这一回。”
  李妍书絮絮叨叨地说着也没怎么注意洛暄逸,还待再说些什么,整个人便被拥入他算不上温热的怀里,“都是我的错。”
  “嗯?”
  “都是我的过错,往后再不会叫你受伤了。”
  “不是你的过错。”她努力抬起头看向被风寒折腾得面色苍白的人,“都生着病呢,还是莫要说这种叫人难过的话了。”
  屋檐上挂着的冰锥一点点地融化,滴落在廊前的游廊上洇出一汪汪并不如何清澈的水面,别院里的日子安稳又平静,在两人的病症有些好转的时候,皇长子遣来安排他们回府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别院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王爷与王妃先请上车。”
  “王妃带来的东西都在此处。”他来时便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便是后来李妍书带来的更是一个包袱就能带走,他眯着眼看向来人,“别的东西荣王府不缺,也不必你收拾。”
  诚然,贵妃送来的东西他们在别院中并未少用,不过带走倒也不必,李妍书心中也是憋气但也不好与来人多计较,只打岔道,“也不知太后的身子如何了。”
  外面的寒风扑在身上还有些刺骨,洛暄逸虽放心不下太后,可出了别院也有不少事情要做,“待回了府你只管好生歇着,我去书院给父亲报信,祖母那里……过几日就年下了,总能见着。”
  他们两人回府的消息一点儿也没泄露出去,荣王府府门紧闭,看得很有避事不出的意思,洛暄逸亲自敲开了门吩咐好了暖轿才抱着熟睡的李妍书下了马车,“待姜汤熬好了要盯着王妃用了,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大夫,能请几位便请几位,诊了脉再去抓药来熬。”
  别院的大夫虽是尽责,可洛暄逸实在也有些不安心他的医术,原本不过是稍感风寒,不至治了这些日子也不见好。
  此前的方子他都看过,用的都是寻常药材,实在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因而当初也留了心眼,将这些日子的药方都抄录了下来,多请几位大夫来看或许能知晓哪里有了疏漏。
  “府中若有什么事,都压到明日再报,容王妃先休息一日。”
  乳母跟在他身边诺诺应下,心中还放心不下李妍书,悄悄掀开轿帘的一角,见她拢着暖炉依旧睡得安稳才稍稍安心,“李府那边得了消息,这些日子时常来问,既已回府,也该去报一声。”
  “原本就该亲自去一趟的。”洛暄逸接过她手中厚实的裘衣,又敦促府中管事赶紧替他牵马,“等大夫请了脉我便去。”
  朝臣们对荣王府的变故多有所耳闻,皇长子雷厉风行地处置了荣王的外祖家,甚至宫里对荣王府的态度也不明朗,纵使如今将人放了出来,敢在此时接荣王府名帖的御医也实在不多。
  府中遣去的随侍也很机灵,直往太后用惯了的几个人的府里去,除了一位御医轮值未在府里,其余的几位倒是都在府中。
  小随侍拿着名帖只请来两位,洛暄逸见着其中一位是常出入王府的,心中也安定了不少,以荣王府如今的处境能请来一位知根知底已是不容易,实在也顾不上挑三拣四,只将李妍书这几日的病况大略说了,又拿出早就备好的药方。
  两位御医的年岁都大了,又有洛暄逸在一旁看着,实在不用格外避讳,盖了一方帕子就细细诊了起来,两人轮着把了脉又看了方子,神情并不十分严峻。
  “王妃不过是寒气入体,加之心中郁结才缠绵病榻,只消仔细调养便好。”
  一向生了病最怕郁结于心,御医说得含蓄,洛暄逸也清楚症结所在,眼见着沉沉睡去的妻子心中全是愧疚。当初下定决心要迎娶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护她周全,却没想到还是将事情弄到这般境地。
  另一位常来常往的御医更加直白,开完了给李妍书的药方连笔都不没来得及放下,便开口问道,“医者医病不医心,王爷今日不叫我们瞧瞧?”
  睡在床榻上那位看起来病症严重,只要荣王府躲过这一劫,她心境平和,也只要好生调养几日便能痊愈。而眼前这位看上去病症轻些的,虽行动自如可听着说话便知晓他气虚,未必病症就轻些。
  他自知近几日自己的身子十分不爽快,比从前得风寒是更加觉得四肢四肢绵软乏力,只是在李妍书面前强撑着罢了,现下既有人看诊,自然也是要看一看的。
  洛暄逸掀起袖口,乖乖将手腕放到御医面前,耐心等他诊了脉抢在他开口说教之前先催促,“本王尚有些事要做,您开了方子一并交给管事的抓药便是。”
  他的身子如何他心中有数,又因着不想给乳母听见,白添李妍书烦心,便给御医使了眼色,长久在宫中侍奉的,自然很会察言观色,只低头开了方子便不再多说什么。
  “我久未出门,不知太后如今的身子如何了?”此前他也常问太后的身子,今日再问除了关怀还有些旁的心情,“过不了几日便是年下了,也不知今年的宫宴太后能否出席。”
  “宫里排了太后用惯了的几位太医轮值,三天前下官当值时,太后的身子尚未有好转。”御医斟酌着字眼透露出的意思并不难猜,他们说话多有些言外之音,一向未说好转便是不好的意思,洛暄逸只是觉得心中一紧,便往最坏的地方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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