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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结束


  路砚之在南梁的劫难随着那一剑结束,此次历劫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好似每次在要紧的地方都会出差错,甚至到一半的时候他隐约记起了自己与白锦姝之间的故事。他当时以为那些记忆不过是前世情缘,直至回了傲岸才反应了过来,此劫倒使他的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在府中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往少司命府去了,当时将白锦姝藏在马车暗格里实在是权宜之计,也不知后来她又如何了。他方才从凡间回来,一时也经不起再去一次南梁,只能往天宫走,去找溪荪。
  她在南梁的香火最旺,一日去上三五回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去同她打听消息实在是最稳妥不过的,再者说,即便她没空,也可借昆仑镜一观,想知晓白锦姝的情况总是可行的。
  天宫的少司命府大门紧闭,路砚之在门外待着隐约能听见里边说话的声音,只是敲了几次门也无人来应。待他第五次举手去扣门环时,溪荪冷淡的声音才从府里响起,“来了。”
  溪荪对他的脸色一向不算太好,今日的脸色特别的差,不必多寒暄路砚之直接开门见山道,“她怎么样了?”
  “她是谁?”溪荪侧着身子靠在门边,并未有将人请进去的意思,“这位仙君若是什么想知晓的,自己想法子便是,我这是少司命府并非天机处。”
  说罢就拉了门边要将他关在门外,路砚之瞧她这反应便知晓白锦姝在南梁的情况怕是不好。抵住门板不肯叫她如愿,“白家小帝姬,白锦姝,她怎么样了?”
  “凡间情况多变,当初的多番筹谋也未能全然如愿,如今若是不知她究竟如何了,我放心不下。”他这般言辞恳切,也是看准了溪荪不可能至白锦姝于不顾,她们两人这般姐妹情深,想必她是会偷偷下到凡间去看的,“此世转生我待她的心意,少司命当真不知吗?”
  “托您的福,好的很。”她冷笑着甩开放在门边的手,一面往府里走一面忍不住地讥讽,“二皇子无论在何处都有一身好本事好手段,只是你这般本事,可曾想到私写命簿的后果?”
  诚然,她与白锦姝也做过这样的事,只是一来她自己原就是司管这个的,在命簿上改上两笔甚至是抹掉重写,只要最终的结局不变多半是出不了什么大差错的,二来原本他的转世本就是要越曲折越好,她们两人并未叫他的磨难变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三来她们写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命簿,并不怎么容易出差错。
  谁承想这位竟然也有样学样,也想法子偷偷写了自己的命簿,“你道那命簿是谁都能写的?真是如此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路砚之被她数落得头脑发晕,不能随意更改命簿一事他自然知晓,只是上一世见白锦姝改了他历劫的命簿,私心里便也想试一试,“我以为这一世既然命簿无字,自己写上了也无妨。”
  命簿被改一事溪荪也是昨日才知晓,若不是在昆仑镜中瞧见这两人实在奇怪,她也不会想起去查路砚之的命簿,打开原本应当空白的命簿,她也被吓了一跳。
  “你原本两世都是要历爱别离求不得,锦姝为叫你快些恢复灵力才偷偷改了两笔,若不是她,你此番在南梁还要饱受折磨,哪里能只用为前程抱负烦心。”她将命簿砸到路砚之怀里,“你且自己看看。”
  这簿子他熟悉,当初不过只写了一句:此番转世,但续前世良缘。
  他写在命簿上的东西仍在,只是后边添了几句:所盼良缘难续,所求难得圆满,强求非福,不过纠葛。
  他用法术探查了字迹,却发觉不是旁人誊写的,而这上面记录的,的确是他这些年在南梁经历的,“这是……”
  “原本你这一世就不当有情爱纠葛,即便写了上去也不得善终。”溪荪等着他一点点翻看命簿,“你笃定她会与你同去,所以想用凡世情缘困住她,你想着回了天界她或许还能顾念着凡世情爱,能应了你的求娶。”
  这点小心思溪荪甚至不必费力去猜,就能说出个大概,这的确是一个好方法,可他也确实用错了地方,命簿上的记录只到他伤重而亡为止,剩下的便什么都没有了,“你却没多想一想,私写命簿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方才你说,不得善终。”路砚之手里攥着簿子,他的下场他自己清楚的得很,只是放心不下白锦姝,“可有牵累到她。”
  “可有牵累?”溪荪将他带至昆仑镜前,素手一挥,便是白锦姝在南梁的景象,“你说这可是牵累?”
  李妍书从马车中醒来之时天色已晚,马车中的血腥气足以叫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溪荪眼见着她在车中嘶吼痛哭,又眼见着她磕磕绊绊地将洛暄逸的尸身拖下马车,找了一处平摊些的地方掩埋。
  “她在这荒郊待了三日,除了从那车上取来茶水清理你脸上的血污,就不曾离开过。”
  李妍书十指皆破,却仍旧用身上撕下的布料沾着茶水将他的清理了干净,整理好他的衣裳才肯罢休,她就这样坐在坟前整整三日,“李家尚有人活着,所以她不能回家,如今你看见了,便可回了。”
  命格天定,溪荪分明知晓她会在那处枯坐而亡却不肯去救一救她,必是有了不能插手的原因,路砚之知晓自己问了也不会有结果可仍旧忍不住问上一句,“便只能这般看着?”
  “她命中有此一劫,想来是应在了这一世上。”溪荪尚未说话,便另有人替他解惑,“轻易插手难保不出意外。”
  “大司命……”
  “你既肯让他看这景象,当是不怕他知晓此事的。”原本这些事她大可以不管,只是傲岸与凶犂的这两个小辈实在闹得不太像样,若再放任不管,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怕自己的司命府也要被连累,“溪荪身为少司命,偷改二皇子的命簿,这是我司命府的不是。”
  她将路砚之手里的转世命簿收了回来,却不曾表露出过多歉意,“不知二皇子想要什么作为赔礼。”
  “是什么劫。”他转身看向昆仑镜,李妍书仍旧坐在原地不动,从马车上拿来的茶水也被用了干净,若再有一日水米不进,后果可以想象,“她命中既有此劫,想必大司命是知晓这劫难究竟是什么。”
  “自是与你一样,爱别离求不得。”白锦姝的劫数原本也不该这样早到来,还是因着她两次入了他的转世命簿才叫自己的劫难提前,应龙一族的凡世劫大多不好,“再过一会儿也该有人寻到她了。”
  既是天劫,自然不可能就这般简单,“来前我看了一眼,南梁的皇帝为了自己长子的名声,仍是要将李妍书送去皇陵的,她一人在皇陵终老。”
  既要将人送过去,想必荣郡王亡故的消息也不会外传,要在皇陵处过上一辈子也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路砚之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也松动不少。
  溪荪见此更是生气,“二皇子该不会以为让她一人独活于世,是什么好事罢?多谢你的算计,叫她余生饱受折磨。”
  “天命既不可改,多想旁的也是无意。”他已知晓私改命簿多半会叫渡劫失败,与其再来一次,重历劫难,不如只这一次也免得横生枝节,“只是不知大司命可有法子,能叫她在南梁的皇陵里好过一些。”
  “怕是没有什么法子。”于白锦姝而言,她的劫难是从皇陵开始的,日夜活在爱别离求不得的痛苦之中,才是她此次天劫的目的,“不过二皇子若是想,倒是可以偶尔去凡间探望。”
  她在南梁的日子还很长,李家尚有活着的人,为保他们平安,她自然是不会去寻短见,总归外间总以为荣郡王在守陵,只要她还活着就不会有人对李家如何,至于以后……
  “不过只可探望,不能叫她察觉到你的存在,否则便是功亏一篑了。”
  “我却建议二皇子最好不要去瞧。”白锦姝原先只想着偿还路砚之,现下好不容易还的差不多了,若是他去凡间再替她做些什么,岂不是又纠葛在一起,“这些日子傲岸尚有不少事物,二皇子还是先回去理清家中事务再说旁的罢。”
  “傲岸的事,我自有计较。”路砚之知她心中所想,也不大愿意在她历天劫之时再出什么乱子,“我的灵力虽恢复大半,可到底还有些不适,怕是不能频繁去到凡间。”
  “少司命若是方便,可否将昆仑镜借在下用几日?”
  “这东西不是我的。”溪荪看了一眼大司命,又觉得自己拒绝的太过无情,未免影响到日后公务上的处置,“二皇子若是得空随时来司命府看就是,左右比你去凡间方便。”
  “既如此,便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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