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我的人了

　　绯雪与晏泠第一次相遇也是在一个飘着雪的冬季。
　　那一年，绯雪十岁，晏泠十二岁。
　　晏泠是荣国只手遮天的异姓王晏雄之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天赋异禀，能力过人。
　　十二岁便习得一身武艺，随父上战场杀敌立功。
　　因此，他也成了敌对势力多次行刺的对象。
　　隆德四年，冬。
　　晏泠从慧勒寺祈福归来，偶然看到在雪地里奔跑的野兔，于是来了冬猎的兴致。
　　他抄起弓箭，骑着快马，独自一人追了出去。
　　最终野兔倒是落入晏泠手里，可晏泠也和大部队分开，落了单。
　　这时，他碰到了一群人。
　　一群布衣打扮的男人。
　　男人手中牵着绳索，绳子的另一端绑着一名少年。
　　少年看起来比晏泠要小一两岁，身材娇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可即便如此，仍掩盖不了少年惊人的美貌。
　　尤其是少年拥有一双颜色迥异的眸子，一颗如火，一颗如珀，晶莹剔透。
　　寒冬腊月，少年连双鞋子都没有，赤脚踩在雪地里，脚上早已满是冻伤。
　　在荣国，像这少年这般被人贩子拐卖的，晏泠并非第一次见。
　　“这位小公子想不想买下这孩子做您的小厮或娈童啊？”
　　人贩子将赤脚少年牵到了晏泠面前，动作粗暴得仿佛牵着一匹牲口。
　　那是绯雪第一次见到晏泠。
　　晏泠比他年长，比他干净，穿的也比他好太多。
　　像严冬里那颗耀眼的太阳，绯雪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沐浴在晏泠的目光下，脸被烧得灼热。
　　没等绯雪开口，也没等来晏泠开口，人贩子先动手了。
　　但先死的也是人贩子。
　　绯雪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杀人杀得如此漂亮。
　　那人的动作快极了，电光石火，精准无误，每一剑都直奔要害。
　　明明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少年，可对方却能掌握他人的生杀大权。
　　绯雪首先想到的，不是这个世道不公，而是有些人注定生来特别。
　　面前一身绫罗，手持宝剑，杀伐果决的贵公子便是这样一位特别之人。
　　绯雪呆呆地站在雪地里，看着脚下纯净的白雪被尸体染成红色。
　　晏泠单手持剑，剑尖滴血，缓步来到少年身前。
　　冒充人贩子趁机行刺他，晏泠也并非第一次见。
　　锋利的剑刃瞬间逼近少年的咽喉，再向前一寸，少年便会血溅三尺，身首异处。
　　然而少年绝世的容颜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晏泠眼中亮起一道光。
　　第一次，他对一个人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兴趣。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晏泠问。
　　“不是。”绯雪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晏泠好奇。
　　“我不知道。”绯雪如实作答。
　　那个时候的他，确实没有名字。
　　可能曾经有过，但他不记得了。
　　在被人贩子拐走之前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他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从何而来。
　　没能从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晏泠收剑的同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雪地上的血迹。
　　“绯红的雪……”晏泠勾了勾唇角，“从今天起，你就叫绯雪。”
　　他赐了名字给少年，并不在乎对方是否愿意。
　　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绯雪微微颔首，藏起了唇角一丝幸福的笑意。
　　“多谢……小公子……”
　　“你要叫我主人。”
　　晏泠负手而立，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是我捡了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言听计从，为我鞍前马后，誓死效忠，你、做得到么？”
　　那个时候，年仅十岁又涉世未深的绯雪其实听不太懂晏泠的话，但冥冥之中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他缓缓下跪，跪在了晏泠身前。
　　“遵命，主人。”
　　短短四个字，却令晏泠志得意满。
　　他觉得自己捡到了好东西。
　　因为绯雪长得非常美。
　　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的美。
　　不仅美，还很特别。
　　绯雪的鸳鸯眼明亮炙热，像火，可人又很冷，总是面无表情，寡言少语，像雪。
　　所以绯雪到底是火还是雪呢？
　　晏泠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弄清楚的。
　　“对了，这个、给你穿。”
　　绯雪看到晏泠将自己的靴子脱下来递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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