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还爱着晏泠吗
晏泠此言一出,安乐宫一片哗然。
在座群臣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吕娇红唇上翘,志得意满。
“既然岚王如此识大体……陛下,不如就准了岚王的奏请,让他解甲归田吧!”
这边吕娇咄咄逼人,那边江晟左右为难。
他明白,他的母后是为他好。
可是他还不能失去晏泠。
无论是他的江山,还是他自己。
江晟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支搭在弦上的箭,不得不发。
他看向晏泠,眼里一片迷茫与纠结。
他是在向晏泠求助。
他不懂晏泠的意思。
难道说,晏泠真的迫于他母后的威逼利诱就打算交出兵权甚至放弃爵位?
偌大的宫殿鸦雀无声,在座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这时,倒酒的声音清晰入耳,似雨后山泉,涓涓细流。
倒酒之人是绯雪。
这杯酒他是倒给自己喝的。
绯雪一袭翠竹轻袍,外披白狐大氅,举手投足儒雅温润,本就因倾国倾城而惹人注目,此刻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屏息凝神,他反倒气定神闲喝起酒来,叫人如何不多看上几眼?
在外人眼里,绯雪就是晏泠的男宠。
如今晏泠眼看着大势已去,身为男宠的绯雪竟如此泰然自若、怡然自得,众宾客全都一头雾水。
就连寒秋都朝绯雪投来疑惑的目光。
然而晏澄却看着绯雪笑了,笑容越来越浓。
“阿雪不愧是哥哥的枕边之人,最是了解哥哥……”
晏澄喃喃自语。
听完晏澄的话,寒秋仍是费解。
这时,大殿之上响起晏泠斩钉截铁的声音:“只是,臣这一走,生性好战的北原饶朔一部势必有所动作,西墓早就对中原地区虎视眈眈,与恭国联手借云澜关长驱直入中原腹地不无可能,届时常平失守,燕京危在旦夕。岭南诸部多年来一盘散沙,但晏家军一撤,那些部族未必不会联合起来反扑……种种后患,在臣归乡后务必请陛下与太后多加防范,现如今朝中无大将可用,还望陛下与太后从现在开始培养新生力量接替臣。臣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只想在辞官前还能为君分忧,相信文武百官与臣有相同想法的定不在少数。”
晏泠话音刚落,兵部尚书突然从坐席中走出来,双膝跪地。
“老臣也请陛下准老臣告老还乡。”
“末将恳请解甲归田。”
“臣也是。”
“下官惶恐,不能再为陛下分忧。”
“微臣自愿辞官。”
一时间,安乐宫里一多半朝臣不约而同地下跪请辞,其中大多武将,文官中更全是把控整个誉国人事经济命脉的高官。
事已至此,吕娇脸色难看至极。
江晟虽意识到晏泠的危机解除了,但与此同时感受到的是莫大的压力。
晏泠有如此权势,架空他这个皇帝是否也是早晚的事?
江晟的手握紧了龙椅的鎏金扶手。
文臣武将辞官的架势排山倒海,势如破竹,纵使吕娇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晏泠会整这么一出。
看着吕娇浓妆艳抹的脸逐渐变绿,晏泠再次将那半块虎符呈上。
“陛下、太后,请恩准。”
字字不提威胁,字字都是威胁。
吕娇这次输的彻底。
“岚王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晏家军与岚王对朕而言缺一不可,乃是誉国的顶梁柱,所以岚王莫要再说什么解甲归田的话,朕还需要你。”
站起身来的江晟情真意切地对晏泠说道。
那双凝视他的眼睛不会骗人,晏泠相信逼他交出兵权一事江晟并不知情。
“臣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抬爱,此生定追求陛下左右,效犬马之劳。”晏泠恭敬地朝江晟俯首谢恩,虎符在他的手心里攥得紧紧的。
晏泠无事,其他臣子也纷纷回到座位上。
方才的那一出在晏泠看来根本就是闹剧。
晏泠认为,若他是江晟,他就把所有辞官的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反正殿外就是大批禁军,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也是杀。
但江晟不是他。
他心知肚明江晟也好,吕娇也罢,在听完他对局势的分析与朝臣一致的请.愿后,只会退缩。
无趣。
在心中冷笑,晏泠坐下来,刚好绯雪喝完了一整壶的美酒。
晏泠饶有兴致地瞥着绯雪问:“之前你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怎么本王说要交出兵权做一介布衣后,你反倒美滋滋地喝起酒来了?”
绯雪一对漂亮的异瞳滚动到眼角,也瞥着晏泠,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王爷变成平民百姓后失去权势,对我更有利,我自然高兴了。”
晏泠但笑不语,一看就是没信绯雪的话。
事实上,在晏泠主动交出虎符的那一刻,绯雪就明白了晏泠的意图。
若晏泠拒绝交出兵权,那么吕娇便有了调动殿外禁军的充分理由。
与其闹到兵戎相见,不如主动出击,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一边主动将虎符呈上,甚至辞官弃爵,另一边又鞭辟入里地为江晟和吕娇分析朝廷内外利害关系,看似将选择权交到了江晟和吕娇手上,实则两人别无他选。
主人,果然厉害……
绯雪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会心一笑。
在他心里,晏泠不止是一位王爷,永远都是他的主人。
但“主人”这个称谓,他只能在心里叫叫了。
“怎么,是不是更加爱本王了?”晏泠自信满满地搂住绯雪的肩膀。
绯雪的心有些微微的动摇。
他还爱着晏泠吗?
应该还是爱着的。
只是……
对于这份爱,他已经没了奢望与执着。
现在的他只想履行他当初身为影卫时发下的誓言——
保护晏泠。
所以,除掉对晏泠而言最危险的东西,便是他唯一的使命。
情不自禁地,绯雪扭头,刚巧迎上了晏澄的目光。
晏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挥挥手,那副如面具一般戴在脸上的笑容,毫无真诚可言。
他接收到了绯雪眼中的杀意,唇角咧开的角度反而变大。
杯酒释兵权的计谋失败,吕娇起身想走,却被江晟留住。
江晟知道晏泠为自己母后精心准备了贺礼,于是邀请吕娇一同前去岚王府欣赏,想借此缓和晏泠与吕娇之间针锋相对的关系。
冰雕巨大,雕成之后无法搬运,于是江晟、吕娇随晏泠等人来到岚王府。
伫立于雕刻成《海清河晏图》的冰墙之前,那股超出寻常的气势恢宏与蔚为大观令吕娇叹为观止。
这座冰雕大部分都是绯雪完成的,不过考虑到绯雪的身体状况,晏泠还是没忍心继续罚绯雪,后半部分是命其他工匠雕完的。
整面墙壁一眼望去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精美而又壮观。
江晟看到吕娇眼中有惊喜之色,稍稍松了口气。
走了一百多米的路程,吕娇有些乏了,命下人搬张椅子坐下来。
此时天色渐暗,红霞褪色。
吕娇紧了紧紫貂大氅的领子,沉下脸,“岚王还记得本宫钟爱毛越的《海清河晏图》,这份贺礼有心了。只是……这冰雕搬不走,说是送给本宫的,却只能留在这岚王府里。而且,冰这种东西再坚固,迟早还是会融化的。”
见晏泠费尽心机准备的贺礼被挑出一堆毛病,江晟张张嘴,想为晏泠辩解几句,可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说。
绯雪看了看江晟,看了看吕娇,视线的最后落到了晏泠身上。
这便是晏泠大费周章也要送吕娇一座冰雕的原因。
冰雕虽美,吕娇也爱,但就是无法真正拥有。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非要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到头来只会玉石俱焚,就像这座冰雕。”
吕娇听出晏泠这番话是在暗指兵权,不由嗤之以鼻。
“德兴……”
随行侍奉的大监德兴缓缓上前,忽地,他一掌击中巨大坚固的冰墙,侵略如火的内力瞬间吞噬整座冰雕,冰雕开始融化。
这时,吕娇洋洋自得的声音响了起来:“冰融为水,再重新冻成冰,想雕什么新画作都可以。”
在场所有人都听出吕娇的弦外之音是兵权收回来重新调整编制即可,并非晏泠一人之物。
德兴也是想借将冰雕全部融化来给晏泠一个下马威。
然而随着冰雪消融,冰墙上方的冰块噼里啪啦砸下来。
“护驾!”
寒秋拔刀。
在有江晟在的时候,首当其冲肯定是要保护江晟的安全。
“哥哥!”
然而晏澄却第一个扑到晏泠身前,张开双臂为晏泠挡冰块。
可惜晏澄不会武功,反过来被晏泠顺势护在怀里。
这时,绿白身影腾空而起,如鸿鹄展翅,扶摇直上,电光石火间,几块掉落的冰块纷纷被打回原位。
绯雪一掌击中冰墙,内力化形,如风似浪,波涛汹涌,铺天盖地,将德兴的内力一举淹没。
天地变色,昼夜交替,一轮孤月高悬。
后花园里亮起一盏盏红灯。
月光与灯火交相辉映下,冰墙被重新冻好,挂上一层薄霜,别有一番风情。
绿白身影,清丽如翠,绝世出尘,遗世独立。
德兴收回手,阴仄仄地瞪着前方之人。
只见绯雪身姿挺拔,负手而立,冷眼睥睨,道:“德兴大监,在这里融冰,万一伤了陛下和太后,你担待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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