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去求和

　　枫桥大学

　　在英语系刘主任的办公室里，一位二十多岁的女辅导员走进来，直接在系主任对面坐下。她略搓了下两只手，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问道：“刘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主任端坐着，手指交叉轻放在桌上：“程老师的事情，你有所听闻吧，她被判了缓刑，学校还是决定继续聘用程老师。只不过，我个人考虑到她现在的情况，觉得突然发生这么大一个事，她也需要休息和调整。所以我放她一段时间假，这段时间，就暂时辛苦你接替一下。”

　　女辅导员有些为难：“啊？刘主任，程老师那有6个班，我自己带的班都一堆的事呢。”

　　刘主任无奈地说：“你就带两个班，事又不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呀，就是太清闲，不知道吃苦。你妈妈当时花了多大的力气把你弄进来当老师的，工作态度应该更认真积极一些，别总是混日子。你妈老要我照顾你，说有什么机会要优先你，不能一辈子当个辅导员，我对你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自己也要争气呀！”

　　女辅导员终于不耐烦地说：“哎哟，小姨，我知道了。”

　　刘主任摇摇头：“程老师真是个非常优秀的姑娘，只可惜呀，哎。你现在暂时顶一下程老师的工作，对你也是锻炼，再说，等程老师心态调整过来了，我还是很支持她回来工作的。”

　　女辅导员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神情高傲地说：“她还会有脸回来吗？我觉得她不可能再回来了。等她过段时间，她一定会过来辞职的。被判了刑，换作是我，我真是觉得无地自容了，搞不好她的婚事都要吹了。哎，苦逼的我，到时候她这6个班肯定是要放到我这带了。”

　　由于刘主任的照顾，程星月这段时间并不用为工作上的事分心。她除了要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还要努力复合两家人的关系，尤其，是她和张子衡的关系。张子衡一直不愿意跟她说话，在外婆的葬礼上，他几乎视程星月为空气，对程星月一家都不理睬。

　　张子衡开始搬到他自己的新家独住，他不想跟父母住一起了，尤其那里还是外婆与他们住在一起的地方。那里充满了他所有美好的记忆，如今他继续呆在那，只会觉得更加沉痛。那是栋充满美好回忆与情感寄托的房子，他无法面对这赤裸裸的反差。

　　不管程星月怎么给张子衡打电话发短信，张子衡就是不接不回，甚至索性关机。程星月得知张子衡已搬到了他自己的新家，便决定去那找他，那个，曾经他们每个周末都会甜蜜依偎在一起的地方，那个，即将是他们婚后开启幸福生活的地方。

　　程星月下午在临近下班的时间赶到了张子衡居住的楼下，她买了张子衡爱吃的菜和水果，打算为他做一顿晚饭。以前每次吃饭，基本上都是张子衡掌勺，她自己只是在一旁打下手，或是做一盘可有可无的青菜，增加一点饭菜的数量。她感觉自己一直是被张子衡照顾着、宠着的，她还从来没有为张子衡真正做过一顿饭。

　　她开始想象她接下来要为张子衡做饭的情形，张子衡心里会感到惊讶吗？他会因不会做饭的自己用心地为他准备晚饭而感动吗？他是否其实内心已经原谅了自己，只不过还没找到一个突破口来让他重新接纳自己？

　　那么就让今晚来化解所有的隔阂，让他们重新相爱吧。她想起张子衡曾说，他要永远为自己做饭，他喜欢看着自己一边吃着他做的菜一边说好吃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如果可以，她愿意今后换作是她来为张子衡做饭，她想学会所有张子衡爱吃的菜，她想尽可能地去弥补张子衡。

　　她提着两大袋东西在楼下等了又等，当手表上的指针越接近6点，她的心就因紧张和期待跳得越厉害。可是，当指针划过了7点、8点、9点，她却还呆在楼下，因为张子衡并没有出现。

　　程星月很失落，她感到很无措。她在心里说道：

　　“子衡今晚还回来吗？他是不是今晚又临时住到他父母家了？是不是单位有事在加班？哎，他今晚还回来吗？都9点了，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正当程星月蹲坐在地上，脑海中想着一连串的问题，突然，她看到面前停住了一双脚。她抬头，是张子衡！张子衡看到她，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消失了，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程星月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说：“子衡，你回来啦，我一直在等你，我给你买了一些菜和水果，本来我是想今晚给你做晚饭的。”站在外面等了一晚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眼睛还有些红肿，显然是曾经哭过。程星月此时的样子十分令人怜爱和心动。

　　程星月似乎从张子衡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温柔的神情。如果是以前，她这番举动肯定会让张子衡心疼地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亲吻。然而此时的张子衡俊酷无比，如此陌生，令程星月觉得她刚才看到那一闪而过的温柔神情，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上来吧。”张子衡说道，随即打开了楼栋的门，示意程星月跟上。程星月心中感到一丝惊喜，张子衡现在对她露出这么冷漠的神情，却二话没说让她上楼，看来，他们的感情很快就会复合的。只是在电梯里，张子衡并没有帮忙分担程星月手上那两袋沉重的东西，但程星月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抱怨。

　　进了家门，在客厅里，张子衡依然面无表情，他没有看向程星月，却非常简短平淡地直接说了一句：“进卧室。”

　　程星月立刻露出了吃惊地神色，然而还没等程星月再继续多想，张子衡就朝她转身，露出了一种不屑的神情，冰冷地说道：“哼，别想多了，进卧室，把你留在这里的几件衣服带走。今后这里你碰过的所有家具，我统统都要换！”

　　“你。”程星月震惊得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接着又听到张子衡对她十分不屑地说道：“你以为你还能和我在一起吗？你以为你做了这些事我还爱你吗？我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该说你傻。你就是个杀人犯！你害死了我最亲的人！你还敢妄想我会继续爱你？我对你恨之入骨都来不及。你是个判了刑的女人，你不管到哪里这个污点都会跟着你，你觉得你还配得上我吗？！你跟我在一起你就不会想到我那个被你害死的外婆吗？你良心就这么安稳吗？哼！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是资本，你这张脸我看久了也就这样。我张子衡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我干嘛一定要非你不娶？我现在对你只有厌恶！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再也不想看到你！请你们一家人都在我面前消失！”

　　程星月怎么也没想到，她真心实意苦苦的等候，她满怀诚意的求和，她依然执着对未来的憧憬，换来的却是这样赤裸裸的羞辱与斥责。昔日的恋人说翻就翻，一直以来坚不可摧的感情原来一击就碎，究竟是哪出了问题？是他们之前太一帆风顺，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和矛盾，所以一遇风浪便被打得措手不及，直沉海底？还是不谙世事的自己误把甜言蜜语当成了海誓山盟，误把无忧无虑当成了默契有加，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从来只是她自己？

　　程星月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她的人生履历里从此不再光洁无瑕。她失去了爱情，她还可能失去了未来光明可期的前程，她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

　　  那么，既然这样，就不要再把仅有的尊严失去了。既然她深深伤害了张子衡，她再也无法为张子衡挽回损失，那么张子衡让她滚，她就滚吧！起码可以让张子衡不要更加愤怒，这也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弥补了。

　　于是，她放弃了站在这里卑微乞讨爱情的念头，望着张子衡那张冷漠高傲的脸，她伤心地说：“我不去拿了，你就当垃圾丢了吧，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逃出这扇门，逃进了如昼街市，最后消失在霓虹闪烁、流光溢彩的街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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