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凌千禧纳闷了

　　一个月前，程星月终日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当邻里的议论、网络上的谩骂、陌生人的谴责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感觉一切言论都在将她推向众矢之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心中犹如沉了万吨巨石，让她压抑得怎么也喘不过气。

　　学校里的师生们肯定早已对这件事议论得沸沸扬扬，她更无法想象当她进入到大众的视线里，别人会如何看她。那些曾经对她崇拜的学生们，是否会对她投来鄙夷的目光？那些曾经平等相处的同事们是否内心已开始对她存有轻视？那些曾赏识她的学校领导，是否已对她失望不已，甚至蒙羞可耻？还有一直受人尊敬的爸爸，一直以来以女儿为荣的爸爸，是否也会在别人面前，因他人异样的眼光而露出难堪之色？

　　她完全不敢想象、不敢面对，她开始变得脆弱、变得自卑、变得封闭、变得害怕、变得孤独和无助。

　　曾经张子衡是她的精神支柱，只要有张子衡在，她就可以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张子衡所散发出的气息，是美好的、是清新的、是年轻的、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然而现在就连最信认她最了解她的张子衡也离她而去，她又如何指望别人对她谅解和安慰呢。学校的工作虽然是保留住了，可是她并没有觉得好受和感激，相反，她觉得更加不知面对，她更想要逃离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她点开，却见上面的内容是：“你好，程小姐，我是甄以暮，不知是否还记得我？我听说了你的事，为你感到遗憾。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换一个新环境，你可以体验一份新的工作，这样才可以让你更好地忘记伤痛，重新开始。我这正好需要一个助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跟你详谈。我希望可以帮到你。”

　　于是程星月不顾家人的反对，辞退了大学的工作，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新的旅程。程星月并没有具体告诉父母她要去哪家公司上班，是去做什么，她只是说了她要去A城，请父母不要挂心，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生活。

　　她来到A城，换掉了以前的手机号码，在新工作报到之前，她还购买了大量的化妆品。没错，每一个人在面对一份新职业的时候，都会格外重视自己的容貌，希望以一个更大方美丽的新形象来更自信融洽地展开新的工作。道理差不多，都是为了更好的开始及适应。不过程星月并不是要把自己变得更美丽夺目，而是要变得平淡无奇，最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那种。就如同空气一般，不用分担杂念，只用考虑工作。

　　她开始练习化妆，直到能把皮肤画出暗黑又自然的肤色，脸上斑点的位置能做到每天统一。她在眼皮上涂了一层特质的胶水，使她的眼睛变成了单眼皮，掩盖住了那双善于显露美丽的眼眸。

　　凌千禧依然是那么随和没有架子：“你是甄以暮安排的人，那你在这方面的工作应该有相关的经验吧？”凌千禧问完，他自己都对这个事实产生怀疑。

　　“没有。”毫无悬念，程星月的回答干脆利索。

　　凌千禧虽然预感到真相，而当事实如此清晰直接地摆在他面前时，他却是感到难以置信。他闭上眼，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空气，举起一只手，摊开手掌，低头扶住了自己的脸。半晌，他又坐起身抬头深吸一口气，当他的头向后仰靠到沙发椅背时，他又向空中呼出了一口长气。最后，表情有点无奈，若有所思。

　　凌千禧在心中纳闷，他所签约的星夜娱乐现在正处于飞速上升阶段，大力宣传培养当前多位演艺红人，公司的业务范围也在不断扩展，在行业里独占鳌头之势早已有目共睹。然而他也清楚，公司这几年之所以能如此突飞猛进，正是靠着甄以暮，一手将他捧得如日中天。随着凌千禧事业的上升，公司吸引了大量艺人的青睐，甄以暮以他独特的头脑和手段，带领着公司迅速发展壮大。

　　星夜娱乐的崛起，他和甄以暮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么多年来并肩作战，结下了深厚情谊，若不是以他对甄以暮的信任了解，他真以为甄以暮这样做是要抛弃他。

　　他觉得，甄以暮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却总能出奇制胜，所以他充分相信，此次安排的这个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助理，很可能是甄以暮另有计划。只不过凌千禧不懂这些谋无遗策、深谋远虑，认识不到安排这样一个助理过来究竟有什么用意，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是他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接纳这个新来助理的事实。

　　“呃，呵呵，你这是谦虚吧，实习……也算工作经验。”凌千禧尴尬地笑了两声。

　　“没有，没有实习过，从来没有接触过演艺圈，从来没有接触过艺人助理这个工作。”程星月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居然露出了歉疚的表情，接着，她便用对不住的语气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会给我安排一个这么重要的工作，我以为，应该是给我找个不出名的小艺人练练手，或者，是给大明星的助理当助理，没想到一来，级别就这么高。”最后一句话，程星月的声音已经小到快听不清了。

　　“啊？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呀？甄以暮到底看中了你哪一点，专门挑你过来做我的助理呀？”凌千禧此时真想将这些问题一口气抛出来问个究竟，可是他忍住了。因为他觉得这样不礼貌，这等于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亲口质疑她的能力，怀疑她到这的缘由，会伤人家自尊，于是，他换了一种问法：

　　“那你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因为我知道一般人是入不了甄以暮的法眼，而且他对工作是十分严谨的。”

　　程星月咬住自己的下唇，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手，她不可能告诉凌千禧，她是因为长得太美，所以甄以暮才认识她的。至于，为什么来让她当助理？嗯，恻隐之心？举手之劳的热心相助？这可以想得通，只是，一来就让她给这么一个有名的大明星当助理，毫无经验的她，确实不知道甄以暮是怎么想的，他能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内在潜力？他怎么就能如此放心地把一个公司最重要的核心人物交给了她？程星月自己也不知道。

　　“我，应该没有什么过人的能力吧。但是我很勤奋，我愿意学习，我相信我会很快上手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所有的能力去帮你落实。”程星月态度诚恳。

　　凌千禧对期待面前的女生有什么独特技能的心已经碎了，他想起曾经有次在工作上他没有听甄以暮的安排，擅自改了计划，事后让甄以暮很生气。甄以暮说以后不管他了，而且如果遇到哪个没工作的亲戚求帮忙的，他就塞过来给凌千禧当助理。想到这，凌千禧心头不禁冒出无数滴冷汗。

　　“啊，你该不会是甄以暮的亲戚吧，刚大学毕业？”凌千禧欲哭无泪。

　　“哦，我跟甄总不是亲戚呢。我已经毕业快一年了，之前在大学里当过辅导员。”

　　“大学辅导员啊，这么牛！你知道嘛，我以前上大学那会儿，我记得我们辅导员权利可大了！什么评个人先进啦，优秀班级啊，全都要经过我们辅导员考核，可有魄力啦，我们见到他，比看到学校给我们上课的教授都要尊敬呢。”凌千禧说到这，来了兴致。

　　“呵呵，这样啊。”程星月轻轻说道。

　　“难道你们学校不是吗？你在你们学校，该不会也是把帽子戴得这么低，表情这么冷的吧？”接着，凌千禧身子往前一倾，居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是走酷帅路线的？”

　　程星月忍不住笑出声，马上又用手捂住嘴。她觉得凌千禧能让人感到放松愉快。

　　“不是，我应该是紧张，突然这么大的一个变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

　　凌千禧并不知道这句话里包含了多少内容，他只是就今天程星月的表现产生判断。他以为程星月是因为从一个平凡的地方突然进入了一个到处都是星光闪耀的大明星世界，所以才会加大了她的紧张和无措感。于是，凌千禧马上开口安慰：“别紧张呀，大家都是人，你看习惯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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