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有事没事总要练习一下演技
安德烈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埃瑞拉已经悬挂在蔚蓝天空尽情的散发着他那代表白昼、复苏万物的光热，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几乎占据了深渊之子眼前除去天空之外的大部分视野，阳光略过青涩的脸颊让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她脸上被染成金色的细小绒毛。
“先生您终于醒了！……您没事的，对吧！？”小狐狸忧郁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躺在毯子上的深渊之子，昨晚梅菲斯特先生一声不吭的倒下可把这帮人给吓坏了！
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安德烈仔细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眼前的奈奈莉不是冥界领主用于捉弄自己的幻影或是幻象。
“我没事，只是那位无法直呼其名的陛下将我招去谈了些事儿。”深渊之子一脸无辜的道出了让他身边两只胖子觉得十分惊悚的内容。
“先生您只是去谈了些事儿？我还以为先生您违背了陛下的旨意执意救下安妮姐姐，这才付出代价而倒下的！”奈奈莉和围在安德烈身边的几个人全都是一脸十分担心的模样。
“违背了陛下的旨意？我怎么会无聊到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安德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救下安德罗妮他所付出的不过是一些生命魔力以及演技而已，收获的却是能够永久提升自身素质的生命神力和能够同冥界亡者们换取各种“技能”的“exp”。
听到安德烈的回答，小狐狸反而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陛下希望您安葬好安妮姐姐这不是您亲口告诉大家的么！？”
安德烈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才引起了误会，没想到却是小姑娘将他用来糊弄那些人类的话当真了。
“那只是用来蒙骗坏人的谎言，拯救安德罗妮才是陛下真正的旨意。”安德烈平静的答道。
听到深渊之子的回答罗格姆腿一软差点就坐到了地上，就连拉里和洛姬雅也被这看似平凡的一句话惊得一脸苍白。
安德烈察觉到了众人脸上不对劲的神色，却更加奇怪了，“你们为什么都跟见了鬼一样？先前不知道安德罗妮还活着也就算了，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我之前那些瞒过别人的手段难道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除了小狐狸之外的三人欲言又止，倒是奈奈莉有些不开心的嘀咕道：“部落里，长辈们都说骗人是不对的……”
“你的长辈们当然没有说错。怀疑的种子一旦在人们的心中生根，再想要拔除干净便会十分困难，不过我欺骗的那些人大都处在与我们对立的关系，昨天之后我也很难再和他们产生什么瓜葛牵扯，所以取得他们的信任对于我来说没有救人重要。连你们也被骗过去了是我不好，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没有时间同奈奈莉你一一解释清楚，更何况解释还有可能导致救人的事情被拆穿。”安德烈既然答应了兽人姑娘们要用心教导她们，便将这事放在了自己心上，一有机会他便开始向小姑娘讲述为人的道理，“事急从权，有时候为了结果不得不用上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奈奈莉你只要相信先生我是不会害你们的就行了。”
“可以欺骗敌人，但不可以骗自己人，如果产生了误会就要马上解除它……奈奈莉已经明白了！”单纯的小姑娘很快又变得开朗起来。
另外三人却仍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安德烈奇怪的瞥了眼他们，心想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自己像教育小孩一样跟你们再说一遍么？
胖子罗格姆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将自己心中的担忧给说出来：“先生，据我所知……有意歪曲神谕有时候是比公然反抗神灵还要严重的罪行，据说神灵通常不会在意那些忤逆他们的无关之人，却会对信徒的背叛表现出震怒甚至降下天谴。”
话说到这儿，深渊之子才明白这是宗教和信仰传承之间的微妙差异才会产生的误会。事实上胖子已经很注意自己的言辞了，假传神谕这种事儿若是发生在辉耀教会某个信徒虔诚狂热的教区里，亵神者被绑在木桩上于众目睽睽之下接受神罚这种事儿很可能就会再次刷新人们对于神威的认识。
“你们会不会想太多了？虽然就事实而言我的确实是在假借神的灵名义欺骗世人，可说到底也还是为了完成那位陛下所交待的任务。我又不会开无双，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耍些手段又怎么能够将人救下来？反正那些人以前都不是、以后也不会成为陛下的信徒。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完成以后，陛下可是亲自嘉奖过我的。这说明我所使用的手段并没有超出陛下可以接受的底线。”
事实上，那位让人捉摸不透的冥界主宰压根就没有提过这个事儿，甚至还亲自向深渊之子介绍了“exp”也就是“技能经验”的使用方法。
“既然您心中有数那就再好不过了，倒是在下多嘴了。”罗格姆虽然并不确定死神嘉奖这件事儿的虚实，却还是松了口气，他觉得应该没有人愿意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旁边拉里和洛姬雅脸色也明显轻松了不少，虽然都只是听说过，可亲眼见证神罚这种事儿他们却都不愿意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
“先生，开无双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法术么？”某个单纯的小姑娘却将某个穿越者无意识的吐槽给当真了。
……
进入海拉城的地界之后，罗格姆便将除里卡斯之外的所有护卫全部遣回了家族的领地。虽然以布鲁斯家族在海拉城的地位而言，里卡斯觉得罗格姆大人几乎没有可能在这里遇到什么危险，可大人只留自己一人在身边还是让里卡斯觉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就算大人是在自己所熟知的城市，多几个属下招呼客人总归要显得更加周到一些。
直到那张隐藏在兜帽之下的明媚面孔出现在自己视线里，里卡斯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因为怨魂纠缠的缘故而产生了某种幻觉。金发碧眼仿佛辉耀使者一般的高冷面容，就算只是瞄上一眼也会能让人牢牢记住的独特气质，尽管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在佣兵这一行摸爬打滚了近十年的里卡斯却丝毫不敢小看。如此年轻风华便已经胜过城堡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媛贵妇，真要说来的话，护卫队长觉得大概也就只有与他们同行的，一个照面便令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半精灵先生能够配得上她了。
“安德罗妮小姐！？这是……！？”突如其来的惊愕令护卫队长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
里卡斯将惊讶的目光移向自家的大人，却发现罗格姆只是淡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就行了，不要声张。”
这个时候，深受罗格姆信任的护卫队长才恍然明白大人遣走其他人的原因。很显然，这瞒过小镇所有人，让人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救人手段只能是出自那位梅菲斯特先生之手！
如果说里卡斯的惊讶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那么身为当事人的安德罗妮对自己的处境表现得十分平静就让人觉得有些异常了。这甚至让深渊之子不由的产生了疑问，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被这漂亮到不似凡人的姑娘给算计了。
可若真是这样的话，两位向深渊之子“发布任务”的神袛要么就是同样被利用了，要么就是红裙少女的“帮凶”——从这样一个角度来考虑的话，安德烈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同时，少女身上那消散不去的茫然也让安德烈觉得人心应该不至于像他所想象的那般阴暗。
红颜祸水的说法一直都被深渊之子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作为安德拉芮领主的时候，领地的力量和秩序已经足够保证这种独特的稀缺资源不为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所窥伺。当他成为一块名不见经传领地的私人顾问时，就不得不慎重考虑红裙少女可能招来的麻烦了。
为此，安德烈在安德罗妮醒来后十分不近人情的第一句话便是：“请你认真的考虑好自己今后的去路。”
安德罗妮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对自己的处境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呆呆，的就像人们常说的丢了魂儿一样。
深渊之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些根本谈不上什么安全规范的施救措施很有可能给对方带来一些难以查明的后遗症。若是放在医疗规定严格的某些地方，说不定已经足够他吃上一场官司了。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安德烈印象中有关生命法术的具体效用大多源自德鲁伊们的口口相传，对于这种他花费精力研究过却又不甚熟悉的技能，安德罗妮的治疗过程也算是一例非常宝贵的实践经验了……如果没有发生医疗事故的话。
一脸茫然的美丽少女却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展颜一笑：“既然梅菲斯特先生您强行救下了我的性命，那么就请您勇敢的承担起自己一意孤行所造成的后果。”
深渊之子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而又扭曲，少女头顶的绿色叹号在他眼前瞬间化作女神备忘录的扉页：为安德罗妮提供安全的庇护之所。
……你是街边没人要的猫猫狗狗吗？只是摸了一下头就必须得负起喂养的重任！？
无处发泄的恼怒以及难以释怀的不甘在深渊之子的脸上表现为一种极为显眼的无奈和苦楚，于是金发碧眼美丽少女脸上的笑靥灿烂得越发近似明媚阳光下的金色沙滩与白色海浪了。
……
走在海拉城的街道上，三名面容全都笼罩在兜帽之下的少女吸引了过往人群不少好奇的目光。不过这样的装束早已成为人类用于遮掩异族奴隶特征减少事端时所常用的标准配备，因此街道上的人们虽然好奇却也不会太过在意。
里卡斯不断警惕的环顾着四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是第三次将不怀好意企图人为制“造擦肩而过”的偷儿给拦了下来了。一脚踹在对方的胫骨上，算是小小的惩戒以及对其他观望者的威慑。这些城中的下三滥贫民在哪都没有地位，面对护卫队长的强硬只得选择忍气吞声，却又像粘人的苍蝇一样烦人。人流多、人员杂的市场中，陌生的面孔便是最吸引这些臭虫们目光的显眼目标。
前往旅馆的路上，拉里安静内向的小外甥突然停下了脚步，还害羞的拉了拉舅舅的袖子白嫩的小手指向一边，引起小男孩注意的不过是市场中的一头较为常见的牲畜。
十岁左右的小孩正是好奇贪玩的年纪，一路上安德鲁都表现得非常听话，身上并没有沾上多少贵族子弟的娇气，甚至沉默得有些不符合他的年龄，众人一路从小镇走到海拉城的这段路上就不难看出这一点。出人意料的是，吸引了安德鲁注意力的却只是一头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耕牛。
拉里拉了拉外甥的小手，表情显得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安德鲁没有见过牛，只是有些好奇……”
这句话却引起了安德烈和罗格姆的注意——安德鲁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不识五谷的无知少年，身为领地继承者却连牛都没有见过，也就是说他的领地中很可能压根就没有这种农耕村落中极为常见的大型力畜。
罗格姆不知出于何种理由走上前去问了问牛主人的要价，较为低廉的价格让他顿时生出几分狐疑。价格不及市场价格七成的成年牛却无人问津，除了稍微瘦了一点，表面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不正常的地方。
深渊之子靠上前去看似随意的拍了拍牛的前腹，却让心生疑虑的胖子顿时看了个明白。外表并无异样的母牛喉咙发出怪响，随即吐出了一堆黄褐色的熏人作呕的恶心呕吐物……这大概便是牛主人即使主动压价也要急着出手的原因了。
作为家族里少有的拥有经商天赋的精明人，罗格姆即便不明真相也很少会轻易受骗，何况已经明白了缘由？对方必定是求医无果才想到了出此下策……胖子却细心的发现梅菲斯特先生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这家伙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安德烈自言自语般的嘟哝到。
“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却只能勉强当做肉食……可惜了。”罗格姆配合着深渊之子似乎很惋惜的摇了摇头。作为在农耕中充当了重要角色的力畜，甚至许多相对富足的兽人部落都有养牛的传统。和人类们一样，健康力壮的成年牛是几乎不会被屠宰用于肉食的。
……于是，牛主人眼中的半精灵和死胖子就这么一唱一和的以高于牛肉四成的价格买下了这头生病的母牛，并且让卖牛的商人十分心痛的附带上了一头不愿同母亲分开，很可能已经染病的倔强小牛。
虽然价钱总共还不到五个金币，钱却依然是罗格姆付的。拉里早在竞价奈奈莉之后就已经背上了负债，债权人虽然已经不知所踪，他的手头却依然没有几个余钱。
“亲爱的罗格姆，你的领地应当不缺这么一两头牲畜吧？”随手施展过治愈法术之后，安德烈便笑眯眯的打起了胖子的主意。作为即将上任的顾问，深渊之子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前景似乎并不如何明朗的领地牟取一些必要资源。
“钱当然不会让你白出，这两头牛就是你友情支援安德鲁领地建设的重要投资。我仅以我个人的名义保证，一年之后你将会收获超出投资额至少一倍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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